“既然我已经成为了隐患,那这次对我的试探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沉默了片刻,张锦驰抬起头看向张锦骏:“……难道真的要把那几个北面的来的人……
没等张锦骏说话,张锦驰就摇头说道:“不行,要想个其他的办法。即便不算是战友同志,我们也不是敌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一定有。”
张锦骏也没有打断张锦驰的自言自语。他把茶壶里续上水,放在了小炭炉上。然后把那张纸条拉到自己面前,手指沿着上面的记录一路划到了第七条停了下来。
张锦骏说道:“这个人,是个情报贩子。只要钱到位,中日苏三方情报他都卖。从记录上来看,这几个住所应该就是他提供的。”
张锦驰问:“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个人当投名状交上去?”
张锦骏说道:“我的意思是,他应该已经把北面的来的人卖了。所以你再卖一次延迟的消息,应该不会伤害到你的道德操守。”
张锦驰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我的道德操守不重要。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出卖了北方来的人,而特高课的古川雄辉也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只是没有进行抓捕。”
张锦骏接口:“知道了线索却没有抓捕,很有可能是为了等你。”
张锦驰缓缓点头,他刚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眼下这情况的严峻程度,超出他们两人的预期。稍有不慎,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尤其是张锦骏的身份特殊。一旦他出了问题,组织内那些根他情况类似的人也都将成为被怀疑的对象。这对组织和整个抗日事业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张锦驰长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我还真的就是个隐患。无论是对特高课,还是咱们的组织,都是。”
张锦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种看法的确无法反驳:“好像还真是这样。”
张锦驰一口喝光杯中茶水,起身走向门口。
张锦骏问他:“去哪儿?”
张锦驰头也没回:“去城外,找孙老头。”
离开张锦骏家之后,张锦驰独自开车去了城外的院子。
今天哥哥张锦骐不在。最近天气还不错,他带着几个学生出门写生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孙老头跟那个叫根子的后生。
看到张锦驰突然出现,孙老头好像并不怎么意外。
张锦驰看到孙老头就开门见山的问:“根子,能用吗?”
孙老头想也没想:“能用。”
张锦驰看向根子说:“收拾行李跟我走。”
根子看了一眼孙老头。看到他点头之后,才一溜烟儿的跑向了后院儿。
张锦驰搀着老孙头往屋里走:“这回我带他出去是做要命的事儿。做好了,要别人的命。做不好,连我在内很多人的命也会丢。他能行?”
老孙头还是那句:“能行。”
张锦驰凑了过去揽住孙老头的肩膀:“您跟我交个底,有您当年几成能耐?”
老孙头拍开张锦驰的手:“调教的时间不长,但三四分总是有的。”
张锦驰眼神一亮,却还是不死心的追问:“比那个傻大个呢?”
孙老头慢悠悠的走向屋子:“从你去东洋之后我也再面见过四平,按照他两年的水平,根子应该能跟他走个三四手吧。”
张锦驰的脸上难掩惊讶:“那这么说,四平那个憨货比您当年还厉害?”
孙老头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说道:“正所谓拳怕少壮,四平现在正是巅峰。单论拳脚功夫,有资格跟他过手的人,整个北方也找不出十个。”
张锦驰说道:“娘还活着的时候就总说四平厉害,我也从没见过他真的出手。他真有这么厉害?”
孙老头十分肯定的说:“厉害,当然厉害。天赋卓越,心性坚定。但如果我年轻个二三十岁,跟他以命相博的话,死的那个肯定是他。根子能根在你身边三年还不死,那他也差不多也行。”
“为啥?”
“拳脚功夫靠身体和天赋,而杀人靠脑子。”
孙老头好像说了个深高深的道理。张锦驰好像听懂了,但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并没有完全懂。只能暂时先放在一边。
张锦驰问:“根子有这个脑子?”
孙老头依然十分肯定的回答:“有。”
张锦驰一拍大腿:“行,他想要啥?”
孙老头故作高深的说:“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一听这话张锦驰微微皱眉:“我这除了钱,可拿不出其他的了。总不至于让我去找张德惠吧!”
孙老头面现不屑:“那个人的风光日子已经过了。他家几辈子攒得这点阴德都败的差不多了。根子的将来在你这。”
张锦驰不解:“跟着我……能有啥?”
孙老头点了点张锦驰:“看你,也看他。”
张锦驰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孙老头,咱能不装高深莫测了吗?”
孙老头呵呵一笑:“很久没装了,你让我再过过瘾。”
张锦驰也跟着呵呵一笑:“眼下我还真有个难题,您给我谋划一下。”
孙老头眉头一挑:“多难?”
张锦驰故意板着脸严肃的说:“要命的那种”
张老头又问:“谁的命”
张锦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我的。”
根子回来的很快。他除了一个箱子什么都没有带。直到这个时候张锦驰才头一回认真的打量这个后生。
根子的年纪应该不大,比张锦驰也大不了几岁。长相个头都很普通,眼神也没有什么特别。如果不是孙老头摸着下巴保证,张锦驰还真就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看着普通消瘦的后生,能有他的那么大本事。
张锦驰问:“会开车吗?”
根子很干脆的回道:“会。”
张锦驰点头:“车上等我。”
根子提着箱子走向汽车,张锦驰转头看向孙老头:“管家安排了人过来照顾您,天黑前应该就能到。”
孙老头却说:“我想趁着还没化冻,去山里老屋住几天,顺便也看看四平那个傻大个最近咋样了。”
突然听他提到老屋,张锦驰愣了一下,差点就陷入了回忆中。张锦驰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几乎所有快乐的记忆都发生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听他说那些玄之又玄传说故事。
强行收束心神,张锦驰点头:“行,我让管家给你安排。根子我这就带走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孙老头笑着拍了拍张锦驰:“没了。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
“那您保重,我们就先走了。”
“不用挂念我这把老骨头。三年五年的我还死不了。”
根子的车开得不错,起步稳,换挡也流畅,显然不是个新手。
观察了一会儿,张锦驰才开口问:“根子,你姓什么?”
根子测过头回道:“回少爷,姓张。”
张锦驰有些意外:“姓张?弓长张?”
根子回道:“回少爷,来这之后爷给改的。”
张锦驰又问:“那大名呢?”
根子回道:“回少爷,爷说大名等您给起。”
张锦驰扶额,心说这个孙老头,咋就喜欢这种老调调。改姓还赐名,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桥段了。
“行……孙老头真行,那你就叫行,张行。”
“谢少爷赐名。”
“张行。”
“是,少爷。”
“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说话可以随意点。”
“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