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雄辉说：“跟我去趟宪兵司令部，让你见两个人。”
张锦驰十分干脆的拒绝：“不去，人又不是我抓的，管我什么事儿。”
古川雄辉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又开口：“请你和我一起去宪兵司令部。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张锦驰心中一动，这可是跟他预想的反应都不一样。难道事情还有其他转机吗？
心中这么想着，但还是没有松口：“上次您亲自屈就到我家的时候，也是请我帮忙。结果就帮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日没夜的追查了这么多天，结果你们抓到人了都不通知我一声。”
古川雄辉的咬合肌明显在发力，但他很快重新调整了回来。
“特高课做事有自己的规矩，也不需要跟你解释细节。”
整个伪满地界里，是个人就知道这里日本人最大。
一看古川少尉有了真生气的趋势，张锦驰也马上就收敛了。
“这眼看就到晌午了，有道是皇帝老子也差饿兵。要不我做东去西八道的马尔斯西吃个午饭。吃完咱下午再去。”
张锦驰的提议当然不可能被采纳。就算古川雄辉真的也饿了也不还是不会去那个饭店。
因为马尔斯西是家正经地道的俄式餐厅。而古川雄辉不仅是个纯粹的法西斯，还是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他眼中除了大和民族和文化之外，都是劣等的。斯拉夫民族也是劣等的，他不会去吃劣等民族的食物。
张锦驰的车跟着古川雄辉的车一起开进了宪兵司令部的大院。
来的路上张锦驰把身上的炸药重新调整了一下，更贴紧身体，也不会影响活动。
其他的武器都留在了车上，只留一支上膛的手枪在身上。
宪兵队大院儿张锦驰不是头回来，但宪兵队里面这个特高课的小楼，他却是第一次有机会能走进去。
但在进去之前，张锦驰被要求交出自己的武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自然是很紧张的，但表面上还是妆模作样的发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牢骚。
最后当然还是拔出腰里的手枪交给了宪兵。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从下车开始张锦驰的左手就一直差在裤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可能是因为跟在古川雄辉的后面，所以张锦驰并没有被搜身。这危险的第一关，就算是过了。
不仅张锦驰松了一口气，坐在车里的张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这辈子还从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双可以徒手断木碎石的手，竟然会有紧张到出汗的一天。
通过第一关的张锦驰跟着古川雄辉走进了楼内。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巨幅的天皇画像。
就在张锦驰犹豫要不要行行礼的时候，古川雄辉却是一个转身走向旁边的楼梯。那边不是上楼的，而是下楼。
虽然嘴上说了请，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给张锦驰任何选择的空间。
古川雄辉在前，两个宪兵在后，张锦驰在中间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移动。
早就听说的特高课的楼下有个规模不小的监狱。不管是走着进，站着进还是被抬着进，总之是一个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当张锦驰意识到现在古川雄辉要带着他去那个地方后。原本已经几乎绷到了极致的神经，此时反而放松了一些。
对于爆炸稍有点概念的张锦驰知道，在地下室那种密闭空间中，身上这些炸药爆炸的威力可以发挥到最大。那对他来说，那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被提高了许多。
向下的楼梯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门口还有两个卫兵站岗。
铁门从里面打开，张锦驰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跟在古川雄辉的身后走进了这个传说中，哈尔滨最恐怖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十分糟糕的味道。那是种屎尿臭味，血腥味再加上烤肉味儿的混合体。通过味道的组合不难推断出这里的功能，刑房。
张锦驰用右手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满脸都写着嫌弃：“有什么事儿非得来这种地方啊？”
古川雄辉转过身，说：“你会苏东地区俄语。”
张锦驰右手捂着口鼻，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古川雄辉说：“找你来，是想你做一下翻译。”
张锦驰好像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哦……苏东地区应该可以。你抓的人不会是个二毛子吧。早说啊，我帮你翻译没问题。但咱能换个地方吗？这个破地方，多待一秒我都浑身难受。”
古川雄辉面无表情：“请你克服一下。”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后面的大铁门都已经关上了，这种情况下张锦驰现在不论如何也必须要克服一下。
张锦驰悄悄把左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用手帕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在一个小黑屋里，张锦驰终于见到他要翻译的对象。
然而情况却再一次偏离了张锦驰的意料。他甚至都难以保持脸上的表情，因为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这个人绑在刑具上，明显已经遭受了一轮刑讯，但脸上并没有多少伤，绝对不会认错。
张锦驰的心里立刻冒出了两种可能。一是古川雄辉抓错人了；二是这还是古川雄辉对他的试探。
从张锦驰的角度来推断，第二种的可能性偏大。
想到这里，张锦驰把捂住脸的手帕拿了下来，故意露出脸，还往前走了几步。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半昏迷的毛子：“这就是你抓的人？”
古川雄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那应该就是了。
张锦驰直起身体重新捂住口鼻：“翻译当然没问题。可你不是说抓了俩人吗？另一个人？”
古川雄辉说道：“在旁边的屋子里，不过那个人可能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先审这个。”
一个只穿着背心的宪兵，提着个水桶走了进来，水面上还飘着冰碴。
这样一桶水直接泼在身上，只要没死透就肯定能醒过来。
清醒过来之后，这人就开始大喊大叫。张锦驰仔细一听，还真是苏东地区的语言。严格来说不是俄语而是乌克兰语。听起来很像，但其实区别还是挺大的。
这种状态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伪装了。所以这个人应该就是从苏东地区来的。难道为了试探他，特意找来的？
从被冰水唤醒之后，这个人的状态就不太正常。根本不需要问，他的嘴就一直都没停过。
张锦驰仔细听下来，他一直在不断的交代自己的名字，出身，任务，还有其他同志的名字，出身和任务。
从他现在状态来看，应该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心理防线。他说的内容应该也都是真的，至少也是他相信是真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