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霍差点觉得自己暴露了，不过看那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应该只是随口之言。
“明天去常伟家再看看吧。”看起来两个案子毫无关系，但林缙的直觉告诉他，中间肯定有什么隐秘的线索没有发现。
“不是不让我去吗？”戚霍揉了揉眉心，转头坐到了椅子上。
林缙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认真的说：“我觉得你骨骼清奇，是可塑之才，肯定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勉为其难让你做个小尾巴吧。”
以为得到什么肺腑之言的戚霍：“滚，我看你脑子多半有病。”
第二天。
常伟家还拉着警戒线，一连死了两个人，七里村人人自危，生怕波及到自己，都闭门不出，这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其他的刑警在周围复勘。
“他们家住的还挺高。”林缙到了现场，目光遥遥望向山河相接的地平线，从院子里可以看见山脚下大部分的房屋，这里地势真的不错。
“头儿。”纪舒闵走过来轻声道：“常伟家和薛红家就隔了一个坡，听周围邻居说他们也有暧昧关系。”
“有确定证据吗？”林缙了解有些长舌妇就是嘴碎，所以先没信，另一方面，他私心不希望这样一个能为妹妹奔波这么久的姑娘和那种人扯在一起。
纪舒闵摇头：“说是薛红经常晚上去常伟家，第二天才出来，常伟老婆还骂过她好几次，很多人都看见了。”
林缙啧了一声：“先是小王，再是薛红，这常伟欺男霸女的名头确实不是白叫的，一个接着一个，这村子的好姑娘都被他祸害完了。”
纪舒闵：“小王是谁？”
林缙语重心长：“老纪，咱们家除了我就你一个脑子还算灵光的，可别夭折，小王，王艳，就常伟案的凶手。”
“滚犊子吧。”纪舒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接手，这两天一直跑外勤追行李箱的来源，哪有空看那些，还有，以后说全名，小王小狗我以为哪个新同事。”
说起来新同事，林缙确实没瞅见谢行云的踪影，撑着旁边的柱子随口问道：“实习生那车还没修好啊？”
纪舒闵笑了一声：“那些小混混太损了，把人轮胎扎破还往玻璃上画了几个孔雀和王八，给小孩气坏了，现在可能还在修理厂。”
林缙囫囵点头，我就是觉得以戚霍那蔫儿坏的性子没准真有他一份，结果人证物证俱在，也不好给人家扣帽子。
常伟家在半山腰，老式楼房，两层加阁楼的样式，门口还摆着没来得及拿走的苞米辣椒，磨盘上积了一层灰，屋里的东西也基本空了。
“他老婆走的这么彻底？不是说为了常伟的尸检还大闹了一场？”
纪舒闵点头：“农村里都迷信，觉得解剖影响命格，咱们不是遇见好多次了吗，同林鸟大难临头都会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还貌合神离。”
林缙不可置否。
回头刚好瞅见在一众高矮胖瘦样貌普通的男刑警鹤立鸡群的戚霍。
他身高腿长，在二楼与三楼交界的窗口站着，目光沉沉的看向外面，林缙不由自主的看到他劲瘦的碗，笔直的腿和修长的手，喉结微动。
只听他皱眉道：“从这里望过去…”
“都是你的江山？”林缙下意识的接话，触到戚霍无可奈何的神情做投降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且死不悔改，最近他突然发现逗闷骚的戚霍比其他人好玩多了。
可能这就是‘合租式前任’的魅力。
戚霍正色开口：“你过来看。”
林缙往他站的地方一杵，入目几根冰冷的防盗窗占据了全部的视野，衬托的他像个傻逼。
戚霍忍无可忍，伸手往旁边一拉，压抑着声音道：“你怎么当上的队长，靠糙吗？”
林缙不是，他故意的。
不过跟着戚霍看去，他还真看出点门道，正色道：“这里可以看见常伟和薛红的家。”
前头说过常伟家地势高，可以尽收眼底，在这个窗子前把这个特征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人的家就在这窗子的眼皮底下，找好角度的话，连人家卧室都能看见。
这样一来，王宝刚说的那个无微不至监控他的人，可能当时就站在这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常伟死在薛红之前，做不到这些事。
戚霍显然也想到这方面，开口：“他们家因为常伟的恶霸性质保护工作做的很好，四周都装了电网，不太可能存在外人入侵，他们一双儿女老大在城里上初中，幺儿跟着奶奶在外县，只剩下…”
“他老婆。”“马玉梅。”异口同声。
林缙和戚霍对视一眼，拿起电话：“虞杭，带队去查常伟老婆马玉梅，马上！她可能是这起案子的第一嫌疑人！”
刚准备跟过去，一眼从窗子居高临下瞅见个鬼鬼祟祟的人，身材瘦小，躲在芭蕉树丛里面一个劲儿往这边瞅。
角度很刁钻，要不是站在这，根本发现不了他。
这小子是有备而来。
“你在这等着，我把那小子抓过来。”吩咐了一声就几个箭步冲到了楼下，从后面绕过去准备擒拿。
没想到那人挺机灵，听见动静就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往外窜，林缙哪能让他得逞，抄起旁边的长棍就扎了过去，生生的把他卡在了几根芭蕉树之间。
林缙这才拍拍手，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说吧，来干什么的？踩点？”
那人身形瘦弱，面目憔悴，一头黄毛格外显眼，挣脱不开，听见林缙的声音慌忙摆手，嬉皮笑脸道：“不不不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
林缙一身匪气，眉目凛然：“过来看看你他妈跑什么！”
黄毛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讪讪道：“这不是看热闹吗…”
“越过围墙鬼鬼祟祟躲在角落看热闹？”林缙歪头，猛的看见他手中寒光一闪，似笑非笑：“想袭警？”
黄毛忙不迭的把手里的西瓜刀藏在身后，他虽然没文化，袭警这个罪他还是知道的，忙不迭的解释：“真不是冲警察来的，我、我……”
林缙瞅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架势往那一摆，倚在墙边随口道：“老实交代，什么人家住哪里来干什么？一句话说谎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黄毛挣扎片刻，最后负气把刀一扔，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我来给红红报仇的！”
“红红？”
黄毛提起这个名字声音低落不少，颤声道：“薛红，我是薛红男朋友。”
“常伟不是死了吗？”林缙气定神闲，打定主意他不敢说谎。
“不是常伟…”黄毛愤愤的说：“是马玉梅！就是她害死红红的！”
林缙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黄毛耷拉着脸，哀求道：“哥能不能把我放开，这样说话我难受，你看我把东西都扔了，保证三好青年…”
“还跑吗？”
“不了不了不敢了…”
黄毛从里面出来，看见林缙肩膀上的警徽，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往地上一蹲开始嚎啕大哭。
“她说我烂泥扶不上墙要跟我分手，但这说法鬼都不信，我扶不上墙那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吗！为什么突然就挑这个时候提！”
林缙本来想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怕伤到人自尊就没开口。
看他鼻涕眼泪一起泄了洪，林缙找了半天没看见纸，随手给他扔了几张苞米壳：“没准她就是最近醒悟了呢。”
黄毛拿袖子胡乱一抹，抽抽噎噎道：“我也这么想过，我读不进去书，但和那些死缠烂打的混混不一样，所以她不说，我就想自己看个明白，如果她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或者真嫌弃我我就放她走。”
“然后呢？”戚霍也过来了。
“然后…然后就看见马玉梅跟她吵架，内容听不清，但吵完她就进了常伟房子，再之后就不理我了，村里那些八婆嘴又碎，把她说成啥了，但我堵人堵不着，也没办法帮她。”
林缙皱眉：“拉皮条？”
“她不是那种人！”提到薛红，黄毛当即反驳，疾言厉色，根本不像之前那么胆小。
林缙循循善诱：“怎么不是了？”
“就不是。”黄毛站起身，认真道：“她不可能为了钱做那种事，我没钱的时候她都没嫌弃我，而且她聪明，要不是因为没钱才不会去当洗头妹，一直洁身自好因此还被有些人针对，所以她一定是被威胁的！”
林缙摸摸下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一方面，不过调查下来薛红的真正秉性应该和黄毛嘴里差不多。
而且从薛红的屋子来看，陈设简介不凌乱，目之所及都是阅读过的书，有素养的人一般对钱的欲望不大。
除非，有把柄在别人身上。
不是为了钱，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她妹妹？
林缙斟酌片刻，看向面前的黄毛，询问：“你对薛红那个失踪的妹妹了解多少？”
黄毛哭丧着脸：“朵朵是个好孩子，成绩好还懂事，他们俩相依为命，所以这一年来，红红忙的脚不沾地都是为了她。”
“她认识马玉梅吗？”
“认识。”黄毛愤恨的说：“平常慈眉善目，老往这边送东西，谁他妈知道那是个老畜生，把人往火坑里拉！”
正准备回话，虞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马玉梅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