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马玉梅跑了？还带走了四个年轻姑娘，留下来的小喽啰死的死伤的伤，你们真以为他们一个拐卖组织能做到这样的的灭口行为？咱们去了多少个人，都是精英，从外到内的包围圈严严实实，就这还能让他们跑了，你们是饭桶吗！”肖局震怒拍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的坐在会议桌前，恨不得原地消失。
林缙谈了掏耳朵，把手里的现场照片给他们都放了一遍，面无表情扫了自己上司一眼。
“我们进去之前汇报过直升机的事情，可知道出事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嫌疑人的信息，也不是说后方支援不到位，但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尽力了。”任二作为一个重要人物也发了言。
“没事肖局。”林缙点头：“王宝刚已经醒了，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谋，问他肯定查出来。”
“滚犊子！”肖局气沉丹田，唾沫星子喷了任二一脸，后者只能趁他看不见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借了张手帕擦掉。
“小杨！”肖局紧皱眉头，厉声道：“报告嫌疑人情况！”
被点名的是外勤组的骨干，他本来躲到虞杭身后，这冷不丁的点名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无奈道：“解救人质六人，无伤亡，嫌疑人重伤一人，七人被注射药物，一人被控制，其余六人至今昏迷不醒。”
重伤指的就是王宝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明白的是对方能对他下此重手，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
“昏迷不醒就给我把他们弄醒！这个事情在年底之前一定要解决！”肖局说了一大串，总算用了结束语。
林缙也没听清楚前面说了啥，但对方说的年前，还真不一定。
重武装，不明药物，古怪势力，一切都表明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拐卖案。
他不想让两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辙，但似乎局势有动荡的趋势。
想了想，拿起前面的一个证物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巧的东西，走到台前，开口：“这个是一种新型通讯设备，可以反侦查我们的侦察讯号，这也是我们没发现信号源的原因，而且，他们采用的是加密通话，没有‘钥匙’谁都不知道他们交流的什么，从现场来看，负责交流的就是马玉梅。”
这个人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并且保密性极强，王宝刚能被舍弃，就证明他没达到那种地步。
肖局皱眉：“说了这么多，就是再表明这个事情的解决周期还有很长吗？”
林缙耸耸肩：“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江镇一直沉眉没说话，他可不是草包，之前的方向也是他提供的，所以林缙觉得他能搞定肖局，也没在管。
“不过呢——”林缙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软白沙，大大咧咧放在嘴里，也没点，就这么开口：“我觉得咱们应该注意一下边境，他们想出去，只有云贵这一条线。”
“废话！”肖局还以为他有什么新线索，这会更是气的扶额：“这要你说？”
“那确实。”林缙笑了一下：“这不是活跃气氛吗，您老少生点气，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我慢慢来个巴子！”
林缙成功的在老虎头上拔完毛，又坐下了。
江镇适时站起身：“上级对911案很重视，现在案情已经牵扯到了跨境拐卖，持枪和违禁药物，不能等上级给我们下军令状，必须主动积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调查，云南警方那边已经说好了，一旦有任何异动，当即实施抓捕，所以我们主要任务就是从剩下的人手里套出他们的产业链和目的。”
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拐卖，而是多方势力的博弈。
“您说的对。”林缙客客气气的点头，贯彻好捧哏人设，坐下又点了支烟。
江镇没拿他的搪瓷缸，也不妨碍语重心长的感慨，看着现在坐没坐相、吊儿郎当的林缙，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当年的意气风发，冲劲十足的他，想不明白一个根正苗红从小对这个职业憧憬不易的根正苗红好青年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又想到小女儿上回说的对方态度，硬是把自己气的够呛。
小孩子整连坐这一套，他也没办法不是。
无奈只能说：“尤其是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整五迷三道那一套！”
“是是…”林缙做投降状：“现在就去查。”
“赶紧滚！”
“我去问问王宝刚。”林缙在会议桌搜罗了一圈，定在戚霍身上，随口道：“我看他精神状况不太正常，戚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一起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把戚霍带上。
外面并不炽热的太阳被乌云遮了大半，从云层缝隙中透出来的光也并不热情，就像是刚上床被被告知有问题的情侣，半点意思没有。
林缙晃荡着手里的钥匙，偏头看戚霍，随手拍了下对方的屁股，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才满意笑道：“你好像长高了点，话说小戚，你才二十来岁都成教授了，小时候穿的雀氏？”
戚霍对他哄孩子的语气没有反应，只是抽走他手里的烟捻灭，又从兜里拿出张湿纸巾，仔仔细细把指尖擦干净，才慢悠悠的说：“你和他们相处方式挺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林缙回想了一下，不就是自己的一贯作风吗？
戚霍解开袖扣，低声说：“明明想做个好警察却装作吊儿郎当，执意背负一些沉重的东西把自己弄的四不像，明明想和他们好好相处又伪装成不在乎的样子，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
林缙的笑僵在脸上。
不过下一瞬间就恢复正常，随口道：“江老头和你说过一样的话，我还是那个回答，你怎么不知道这就是真实的我呢。”
戚霍没回答，半晌拉开车门，自己坐到了驾驶位。
两人上车后，也没急着发动，林缙看着外面摇曳的树影，俶尔开口，声音低沉。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明白，与其说是想给兄弟们报仇，不过说是习惯了，靠着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吧。”
“爹妈死的早，江老头他们对我再好也不是亲的，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哪怕你们一起十多年，你也知道你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所以这个态度，其实就是给自己一个离开他们的借口。”
然后很久，车里都没传来声音。
“我也有想要抓住的光。”
戚霍声音太低，林缙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戚霍目不斜视，打火上路一气呵成：“没什么，赵宝刚在哪个医院？”
“就给你介绍的那个私人医院，方便武装。”又自嘲般道：“查案呢，又不是拍言情剧，整这些幺蛾子干嘛。”
有了前车之鉴，对王宝刚和另外几人的监控和守备力量都有显著增强。
病房门口找了几个真枪实弹的同事，林缙点头示意才走进去，因为是重点看护，中间还有一道防弹玻璃门，虞杭正站在外面抽烟。
对方业绩实力都优异，关键运气还好，甚少碰壁，怎么还有这种垂头丧气的时候。
过去拍了下虞杭的肩膀：“怎么呢虞队，连个暴发户的嘴都撬不开？”
虞杭嗤道：“你牛逼你去？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看着就烦。”
…
“你和马玉梅的拐卖行为已经触及了刑法，咱们是老熟人，你老实交代，他们去了哪里，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的接头人是谁？！”
王宝刚挣扎起身，牵动了胸口伤口，嘶了一声：“我真不知道啊警官，我是被她骗了，她威胁我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说不跟他们走就对我老婆孩子下手啊！”
林缙嗤道：“你还没加入他们组织你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中年妇女有能力对你老婆孩子下手？别给我耍花样，这一套不管用了！好好交代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我都说一百遍了我不知道，真要是一伙的他们还能把他打成这样吗，差一点我就死了！要是真知道什么我早就交代了！”
林缙皱眉想了想，问道：“这么说吧，你们和上级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一个通讯器。”这个王宝刚倒如实说了，还补充道：“都是马玉梅在弄，有时候红点闪几下她就明白了，我和兄弟们也不知道原委…同志，我老婆孩子还好吗，我能回家吗？”
“回个屁，十句话八句都是假的，还想回家？等着蹲号子吧！”林缙对他丝毫没有同情，从头到尾戏耍了多少次，现在指不定都是演戏呢。
戚霍却上前，低声问：“你和兄弟们，你们这些人不是她的？”
“哪儿能啊，这都是我手底下的工人，她说能挣钱我们才跟她去的，结果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翻脸！”
林缙脸色更难看了，如果这人是真话，从头到尾的核心人物就是马玉梅一个人，那询问其他人也问不出来什么啊。
不过王宝刚，他觉得还是持怀疑态度比较好，不能完全相信，前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