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乔愤愤道：“这他妈什么垃圾父母，管捡不管养？白嫖保姆呢！”
“你是个女孩子别老爆粗口。”纪舒闵无奈的劝慰，顺手从旁边拿起一本犯罪心理概论，惊诧道：“这不是咱们戚老师的书，怎么在这儿？”
林缙头正在研究周围设施，头也没回，“可能是撞名，小姑娘因为猎奇也有很多喜欢心理学的。”
“不不不这就是他那本，你看，这签名用的还是0.7的油性笔，咱们局批发的那次你忘了吗，老断墨…”纪舒闵翻来扉页，果然上面用遒劲的笔锋写了戚霍两个大字。
林缙糊里糊涂的脑袋骤然清醒，戚霍怎么跟这个重要证人扯在一起，王宝刚那次也是，正巧不巧碰见当街行凶，说起来每次发现线索都会有他的身影。
应该是巧合吧，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看来这些也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他了。
这个小小的空间奇异的干净，脏污也仅限于陈雪儿休息的一圈，证明在疯之前，她也是个精致的女孩子，一有生人靠近陈雪儿就神经兮兮的颤抖，神色仓惶。
林缙走到她身边的两步花了老长时间。
“她伤人吗？”林缙从脏兮兮的窗台上拨出来一个黑色发卡，得到江棠摇头的信息，利落的把东西插进了锁孔，捣鼓了几下，手铐便掉下来了。
“神啊老大，这你也能开？”池乔一边扶着陈雪儿一边赞叹。
“开什么，开车？”林缙把解开的手铐随意的丢到垃圾桶，随口笑道：“这玩意根本不是正经手铐，就一网上买的情趣——反正很好开，换个警用的就不行了。”
手上有黏腻的汗液，林缙想了想出去洗了把手。
刚擦干准备进屋，就看见底下有个醉醺醺的猥琐男往楼上走，身体比脑子更快，三下五除二擒住了他，幸好他是个虚的，没花什么力气。
这人瘦的跟猴子一样，一双吊梢眼看着就不像好人，被按住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他妈的谁啊，我最近欠你们的钱不是都还清了吗！我真的没钱了，要实在不行我、我屋里头还有个闺女，你们拿她抵了吧！放过我放过我…”
林缙皱眉看着男人涕泗横流的脸，嗤道：“行啊警察眼皮子底下公然贩卖人口，你是嫌命不够长还是牢里太冷清。”
男人直接被这一句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惊慌失措：“我、我开玩笑的，我最近没动她！她疯了以后床前床后伺候的都是我！怎么说也是我女儿，我刚才在放屁呢！”
确定他不会跑之后林缙才松开他，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本来安静的陈雪儿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疯狂尖叫起来，池乔纪舒闵差点没按住。
林缙厉声道：“这就是你没动她？”
男人讪讪：“我哪儿知道啊…该吃吃该喝喝一样没落下，她是个疯子嘛，疯子的行为怎么能信呢！我是三好市民！”
“是啊。”林缙附和：“正经市民见了警察都先爆粗。”
不留痕迹的讽刺他最在行。
这种赌徒惯会胡搅蛮缠，林缙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直接说：“她怎么疯的，回来的路线和最近的情况都说一遍。”
林缙大马金刀的坐在唯一还算干净沙发上，悠闲的倚着靠背，姿态闲适，笔直的长腿放松的搭前面的纸箱上，其他两人站在旁边，衬托的他像个活阎王。
男人哪见过这个架势，当场就要下跪，嗓音颤抖：“我叫陈军，她不是我亲女儿，但、但我们平时也没亏待过她…”
“讲重点。”林缙不耐的转着手里的笔。
“是是…那天刚好是个星期五，我上班回来没瞅见她，以为她又跟班上那几个二流子鬼混，就没找她，一直到第三天我们才发现不对，摸黑找了一路在后面那块苞米地发现的她，第二天醒了就成这样了，还以为她被那几个畜生欺负，不过怎么也问不出来，就到现在了。”
林缙心道你不就是畜生吗，孩子丢了第三天才去找也真是人才，不过这话没说出口：“她跟王瑶瑶关系很好？”
王瑶瑶就是之前当街杀人的王友庆的女儿。
陈军点头：“经常一起上下学，还有你旁边这个丫头，至于关系，我就不太了解了。”
“她回来没带什么东西？”
陈军想了想，从床头柜摸出个东西，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扔过来，说道：“对了！这还有个手机！那边在她身上发现的！其他的都没了！我都交代完了！”
林缙看着那个熟悉的老式手机，心下有了计较，看来今天这一趟，来的还算有收获。
池乔却上前一步质问：“这样情况都一周了你们就不给孩子看病？拖的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陈军无赖道：“我哪儿有钱给她治病啊！小丫头片子我还指望着她考学呢！这下出了事不是给我这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吗！”
池乔气极反笑：“是啊，母子出去旅游，当爸的有钱赌博没钱给女儿治病，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警官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陈军反而反驳起来：“本来就不是亲生的，要不是我她能活到这么大吗，而且也不省心，隔三差五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不着家，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给我抱个孙子回来…”
林缙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把自己往外摘，制止了池乔的话头，这位姑奶奶能力强嘴炮也是一流，真要吵起来，陈军占不到便宜，不过眼下这个情况，也不是吵架的时候。
“行了，今天就调查到这里，要是有什么线索你再给我们报告。”林缙又转头对池乔道：“小乔同志知道你嫉恶如仇，这陈先生顶多混账一点畜生一点不要脸一点又没做什么错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走吧回去。”
打一棒给颗甜枣，这三个一点说的陈军差点没分清是敌是友。
池乔就知道他憋着坏，心情好了不少，施施然走到了门口。
“那她怎么办？”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床角，头发遮盖看不清面目，透过朦胧的光影，好像和整个世界绝缘，无端的让人心疼。
林缙随口道：“带上啊，这可是我们重要证人，话说我记得梁微行他们科室最近刚好愁云惨谈，把这孩子送过去给他搞点业绩好了。”
池乔喜形于色，陈军当然不敢反抗，只不过带着陈雪儿上车池乔才反应过来：“咱们本来就不合规章制度，这医药费局里能给报销吗？”
林缙挑眉：“看不出来咱们小乔也能勤俭持家，有几分我的风范了。”
“不是，我是说不行的话我让我爸这个月多打几万零花。”
“…”林缙感叹人与人怎么这么不一样，还是说道：“放心，能白嫖的事儿绝不花钱，大小姐您省点钱做嫁妆吧。”
正在巡查病房的梁微行打了个喷嚏。
一路上江棠都恹恹，清秀的脸上全是愤愤不平，手却紧紧攥着陈雪儿。
纪舒闵开车，林缙做副驾驶回头好几次，低声道：“你今天就跟我们回警局吧，反正放假，老头子也在，下班了顺手把你捎回去。”
江棠点头，憋嘴道：“雪儿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呢。”
林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姑娘说话，幸好很久不见也没生疏：“你这么清楚啊。”
“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江棠愁苦道：“她家的情况我和瑶瑶都知道，但她也没长歪，成绩好性格好，温温柔柔，平时就跟我俩玩，鬼混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那天，本来是一起去庆祝瑶瑶生日的，但我订的蛋糕店单子太多，就让他们先走，没想到阿姨和瑶瑶没了，雪儿也…”
林缙摸出根烟，瞅了车上一溜的女士又放了回去，安慰道：“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这会儿你还能照顾照顾朋友，那天要是你也在，就得团灭，你爸好不容易得来你这么一个闺女，不得给他撅过去？”
江棠抹了一把泪，好歹是没哭出声。
“就是气愤，那天阿姨还被辞退了，想着给瑶瑶庆生就没告诉大家，他们怎么这么苦命啊呜呜”当然还是没忍住。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林缙递过去一张纸，随口问道：“邻居不是说王瑶瑶他妈性格挺好，怎么会被辞退？”
这年头性格好都成了工作的真谛了，而且人家手脚勤快，也不至于。
“我哪儿知道，我路上偷看到的！那老板油腔滑调大腹便便看着就不像好人，还对阿姨动手动脚，做家政怎么就比他们开公司的低人一等了？”
等等，林缙敏锐的意识到了重点，大腹便便，开公司的老板，结合这件事情，他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相片，询问：“那老板是不是这个人？”
江棠睁大眼睛：“就是他！我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林缙啐了一口，又他妈是王宝刚这孙子。
看来所有的动作都是有预谋的，挑选王瑶瑶母女是因为他家人际关系简单，不容易出事。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动作被灭口，但确实跟他有关系，而且从陈雪儿家拿出的那个手机，就是之前王宝刚欺骗警察说被威胁的那部。
他们没料到的是，没想到王有庆闷骚的外表下有玉石俱焚的心，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又二次暴露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