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把你当保姆…”林缙这人就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要脸,稍微一转眼也想明白了,这人是耍小脾气呢,哄就完了,于是说道:“我不是不会做饭么,外行人都喜欢评头论足,因为这个不至于,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戚霍也没指望这榆木脑袋说出什么好话,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转而问道:“你昨天还去了哪儿?”
“苍蝇馆子买了碗粥。”怕他多想,林缙老老实实解释:“那老人家一个人也不容易,寒冬腊月上有八十寡母,下有六岁幼儿,皮蛋都是自己家养的散鸡下的,都是天涯沦落人,我不得照顾照顾。”
“你自己瞅瞅外边的天,寒冬腊月?”戚霍嗤道:“我帮你说,老板娘芳龄二九,离异单身,大波浪,腿很长,是你喜欢的款吧,照顾?往床上照顾吗?”
夏末的阳光照在林缙尴尬的脸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汗衫有点儿碍眼。
完犊子,翻车了。
不过戚霍话里的轻蔑让他不舒服,反驳道:“你说我就算了,带人家干什么,传出去让人家怎么活?”
“人家?”戚霍揉了揉眉心,指节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疲惫道:“我不和你争,你觉得她漂亮吗?”
林缙知道他是真生气,讪讪道:“漂亮是漂亮,但我就是顺腿进去看见了,没想着做什么。”
戚霍很久没有说话,然后从床边走到衣柜旁,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东西。
林缙还当他消气了,准备等他做完家务再努力努力,结果没等到自己打好腹稿,戚霍就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
再迟钝的人也咂摸出味儿了,这是准备一刀两断了,“你干什么!”
戚霍凉凉的看过来:“回家。”
“这儿不就是你家吗,你回哪儿去!”
起码也在一起一两年,林缙知道戚霍是个孤儿,没地方去,工作都是因为他在汉城才搬过来的,大大小小也吵过架,顶多带着证件搁酒店住两天,哪有像今天拿箱子的。
事情大发了。
思来想去,林缙还是觉得是因为那碗粥,低头巴巴的认错,“我哪儿错了我改,我再也不撒谎了,我就是怕你听了不舒服所以才说是个老头,别气了,你腿还没好呢。”
他们站的极近,一抬头就撞进戚霍浅灰色的眸子里,男人眼里波涛汹涌,是压抑不住的浪潮。
戚霍扣住他的后脑勺,压了下来。
还没等嘴唇相接就被林缙一把推开,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皆一愣。
林缙攥住门框的手心全是汗水,开口:“对不起。”
戚霍居高临下,靠在银灰的行李箱上,看不清表情:“林缙,你实话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女人吧,如果不是我拿着这条腿道德绑架你,你不会跟我在一起。”
林缙哑口无言,这个答案他确实没办法给确定的回复。
戚霍把受伤的表情藏起来,沙哑道:“你把我当什么?”
“老婆。”林缙回答迅速,把行李箱往回拖了点。
戚霍:“那你为什么躲?”
林缙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被人那什么了留下阴影所以现在抗拒肢体接触吧。
他觉得丢面子,也不好意思。
于是破罐子破摔道:“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问题,我知道你缺安全感,但我是真觉得咱俩合适,你会做饭我会吃,你过得精致我就糙,你长的还好看,这不都是互补…为什么老说那些俗气的东西呢。”
“我不喜欢合适,我喜欢非你不可。”
谈话终结在戚霍这句坚定的回答里,
然后就是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等戚霍走了以后,林缙才发现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少的可怜,除了知道他是孤儿,成长经历、工作地点、社交圈子一概不知。
甚至于他走的时候就带了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东西就装完了,连那箱子,都是人自己买的。
这两年他们谈恋爱到底谈了些啥,搭伙过日子?合租室友?
林缙反省着反省着,就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也不怪人生气。
说起两个人的相识还有些戏剧性,那个时候刚出事,上头给林缙放了个长假,出门就碰到那伙人的余孽,好在没枪,林缙一个人打了对方二十多个,最后跑的时候眼睛一花没注意到旁边的车。
戚霍就像英雄一样挺身而出,把他推开替他撞断了腿。
算了算,这人还比他小两岁。
然后,他也闲着没事,医院照顾了对方几个月,一来二去就被表白,再然后内疚和情感交织在一起,稀里糊涂就谈了场恋爱。
到现在都不明白戚霍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看上了自己哪里,是爱上那种吃黑暗料理生命垂危的感觉了吗?
林缙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多年查案经验表示,喜欢濒死也是一种癖好。
最后,吃了三天泡面差点胃溃疡的林缙,才发现戚霍说的非他不可不是空穴来风。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被养刁了的胃,以后可怎么办啊。
“操!”
……
两天后,锦丽。
迷离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歌声让人头脑发晕,周围全是莺莺燕燕的娇笑。
梁微行斯斯文文抿了口鸡尾酒,遥遥的和林缙碰了碰杯:“怎么,听说你和你家那活阎王分了?”
“他不是活阎王。”林缙下意识反驳。
“哦。”梁微行根本不在乎一个称呼,反正也就见过一面,什么都没记住,“这不挺好的,我们小林同志终于回归单身,可以游戏花丛了!来我们庆祝一杯!”
随着呜呼一声,被子碰撞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包厢。
林缙没碰,酒精让人上头也使人麻木,他还在想分开时候戚霍说的那句话,不喜欢合适?可他从来没体会过爱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赞同风流成性,但从一而终不就还是合适吗。
说来说去就是个悖论。
“喜欢就一定要有性吗?”林缙狠狠的揉了两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无意识的说出口。
戚霍在意的应该是那天那个避开的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真的没有过分的直接接触。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拒绝,长此以往,戚霍也就识趣了。
“那不然呢,喜欢不就要上床,不然我喜欢那么多干嘛,图她眼睛大还是图他花我钱,不就是买个春宵一度,哪儿来那么多爱,还死去活来,你以为拍电视剧呢!”邵湛香了一口身边白净的少年。
林缙:“……”
邵湛说完了才发现林缙脸色难看,并不是对方想听的回答,补救道:“当然,有的人也是不需要性的,比如阳痿早泄或者柏拉图,你们可以精神恋爱嘛。”
林缙啐了一口,“你这种人渣,迟早遭报应。”
“要我说你也别太在意,做警察的家属哪有几个善终的,分了对人家好对你自己也好。”梁微行扶了扶镜片,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格外久:“话说这一年多你们还没上过床?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林缙浑身一激灵:“滚犊子,你他妈才有问题。”
“我可好的很。”梁微行挑眉,意味深长的说:“咱们有病就早治,别拖着,毕竟人生大事。”
“说了没病!你是不是耳朵聋了?皮痒?”
林缙忍无可忍,把桌子上的话筒径直扔了过去。
梁微行避开,做投降状:“这事儿小周明白,好歹是个情感博主,不过最近他也有点这方面问题,所以今儿这个局,就我俩陪你了。”
“他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林缙随口问道。
他这几个兄弟,除了他以外都是人渣,梁微行是工作变态,其他两个以周楚为首,个顶个的海王,被渣还给好评的那种,就这还有翻车的时候?
梁微行:“活该呗。”
“给人家做情感咨询看上人女朋友,结果见面的时候被仙人跳,骗了一百多万,正掰扯呢。”邵湛无所谓的吃了口橘子,吊儿郎当像个幸灾乐祸的二百五。
“结果呢。”
“结果就是对方的律师是他的老仇人,新仇旧恨一起,他可要被刮一层皮了。”怕他们不理解,邵湛还解释道:“就高中老往他抽屉放试卷答案的那个书呆子。”
林缙这就想起来了。
周楚因为这个疑似做小抄被罚了好几次,一度以为对方针对他,暗戳戳下了几次绊子。
林缙突然觉得比起他们,自己轻松多了,至少没伤财不是。
有被安慰道。
“死人啦死人啦!!!!”
正准备拾掇拾掇回家,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一阵惊叫,声音尖利,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奔跑。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冲到了包厢门外。
花花绿绿的人一溜烟的往门外跑,林缙下意识的喊:“封锁现场!”
然后一摸自己的衣兜,完了,证件没带。
“怎么回事啊?”林缙拉住一个仓惶的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吓得眼睛都睁圆了,手足无措,整个一语弱选手,结结巴巴开口:“2、201里面好多血,全是碎肉!都流到走廊外面了!呕——”
林缙放开手,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