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哪敢说话。
陆既寒又问:“烧糊涂了?”
明娇:“……”
少女眼神飘忽了下,转开视线,权当没听见男人低沉嗓音里裹挟着的似笑非笑。
陆既寒侧眸凝了明娇半分钟,眼睁睁看着她白皙小巧的耳垂渐渐透出粉来,女孩子睫毛卷翘纤长,垂下时在脸颊上投下根根分明的剪影,把她巴掌大的脸衬得越发精致。
明娇确定没有发烧没错。
相信明娇的他,才像是烧糊涂的那一个。
男人唇角抿了瞬,然后轻轻拉起,边发动车子,边开口问:“林沐哥要的设计稿么?”
“不是。”
林沐跟陆既寒关系好,稍微一问,明娇的谎话就会被揭露出来,她干脆也就实话实说,道:“要帮朋友画。”
初稿不需要太精细,如果有灵感的话,几个小时就完全够用了。
下午的课其实也没必要翘。
只是明娇自己不放心,为了避免陆既寒对她翘课一事有意见,她又补充了句:“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很重要。”
言外之意,不翘不行。
陆既寒没转头,只从后视镜里瞥了明娇一眼,轻声反问:“朋友?”
“嗯。”明娇点头。
陆既寒是法律工作者,向来不太过问别人的隐私问题,所以领证之前,江闻问需不需要他帮忙调查一下明娇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江闻不比褚炀,因为身份问题,他常年混迹于声色犬马的各种酒局舞会,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不计其数。时间长了,他一眼就能看出谁有问题来。
比如,当时刚和陆彦行在一起的明娇。
陆既寒那时候还没见过明娇,只在茶余饭后从好友们嘴里听到过几次。每次提起她,连情场浪子江闻都忍不住要感叹:“宋家这二小姐才回澜城多久,就把既寒那流连花丛的侄子收入囊中了,本事挺大。”
有人接腔:“这不还没把我们流连花丛的江少收入囊中呢吗?”
“也就长得漂亮了点,澜城美女还不够多么,没看出她哪里跟别人不一样来。”
“对对对,陆彦行这种级别的不算。”
“……”
江闻也不反驳,只浅淡地笑了下,然后转头望向陆既寒:“既寒,你见过没?”
“没有。”
陆既寒对八卦没多大兴趣,放下酒杯,拿了外套起身:“你们聊。”
三言两语的挽留声被抛在脑后,自始至终,男人步子都没有停顿过一下。
再后来,就是他和明娇准备领证的前几天。
褚炀和江闻是最先知道的。
两人倒是都没有太吃惊,前者单身近三十年,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抱着酒瓶叹气:“老陆也要结婚了,以后我爸妈又有理由在我耳边上念叨了。”
在这之前,陆既寒是褚炀每次用来搪塞父母的借口。
江闻就不一样了,他年纪稍小些,没有这些烦恼,只是看着陆既寒认真的神色,提议道:“既寒,用不用查一下明娇?”
“不用。”
“你想清楚了,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之前把陆彦行吃得死死的那会儿,一众好友还能找借口说是陆彦行好骗;现在轮到陆既寒,那就谁都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陆既寒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江闻:“你确定吗?”
连喝得半醉的褚炀都转头看了陆既寒一眼,他喝过酒后,倒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加入了江闻的劝说阵营:“老陆,要不还是查查吧。”
陆既寒瞥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拒绝之意清晰明显。
江闻:“既寒,你知道绿茶吗?”
陆既寒:“怎么?”
江闻:“你不觉得,明娇就是那种高级绿茶吗?”
上能卖惨,下还能撒娇。
男人都吃这一套。
只是江闻没想到,连陆既寒都没能逃过,他懒得再费口舌,干脆不由分说道:“我叫人查一下。”
“江闻——”
陆既寒跟江闻认识多年,叫他全名的时候少之又少,这两个字一旦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这事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江闻沉默几秒,说:“你别被她骗得倾家荡产就行。“
陆既寒似乎被这不切实际的假设逗笑,唇角轻勾,说:“不至于。”
那个时候的明娇,在陆既寒眼里,就像是一个花瓶。
摆在家里好看就够了。
陆既寒也没想到会有对明娇动心的一天,就像他之前也从动过想要更了解她的心思。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悔了。
因为关于明娇的朋友,陆既寒只知道一个徐双怡。
他又看了眼眼神坚定的少女,问:“徐双怡?”
“……不是。”
明娇也不知道陆既寒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和他随口一问,结果是什么并不在乎的模样全然不同。
陆既寒这次似乎是真的想知道。
纠结了小半会儿,明娇还是老实答道:“是程烟。”
意料之中的,男人似是没料到,凌厉眉峰轻轻挑起。
他问:“你跟程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明娇:“……”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回答。
明娇默了默,呛了句:“上次你喝醉,我去接你的时候。”
反应倒是很快。
陆既寒淡淡笑了下,“她拍戏需要,对么?”
一猜一个准,明娇也就不费那个功夫藏着掖着了,点点头:“嗯。”
停顿片刻,少女又想起什么,请求一般地开了口,说:“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江总?”
明娇猜江闻不知道程烟找她帮忙这事。
不然以江闻的身份地位,随随便便就能找个知名设计师帮程烟设计衣服,哪里还轮得到来找她?
明娇不太了解程烟和江闻的事,但即使不了解,她也能隐约从程烟的反应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所以把程烟供出去后,她总觉得不太踏实。
明娇语气比刚才又软了几分,撒娇一样,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陆既寒喉结轻滚,答应地并不含糊:“可以。”
他也不跟明娇谈条件,只沉声问:“很急么?”
“嗯,”明娇按了按因为睡眠不足而昏胀的太阳穴,“明天要给她看的。”
还是不太放心。
明娇说完,又转过头来看他。还没把话问出来,就听男人状似无奈地弯了下唇:“真的不会告诉他。”
那就好。
明娇两根食指轻碰在一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