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寒也不跟她兜圈子，连解释都简洁明了：「在和昨晚的那个男人谈。」
直到现在，明娇甚至都没记住那人的长相，先前是光线太暗看不清，后来陆既寒出现，她就更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会儿睡过一觉，她精力恢复地大差不差，便想起正事来，问：「我可以过去吗？」
陆既寒：「怎么？」
明娇：「我也想跟他谈谈。」
既然是宋伊宁连续指使过两次的人，对她来讲肯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明娇心里想的是趁着这次机会问个清楚。
但在陆既寒心里，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过来。
这种小事他很快就能处理干净，明娇来，倒是会脏了她的眼。
陆既寒回得很干脆：「不可以。」
明娇：「我不会添乱的。」
不等陆既寒再回，明娇能伸能屈道：「求你了……」
然后，那边直接就没再回复。
明娇会意，简单把头发扎起后，拿上外套出了公寓。
陆既寒虽然没跟他说地址，但附近这片区域的警察局也就一个，明娇从小区门口打车到警局，前后不出十分钟。
才刚下车，明娇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抽烟的陆既寒。
男人周身笼着层明亮日光，他站在高处，宛如从天而降的神明。
明娇不动声色压下心底激起的涟漪，快步朝他走过去，问：“那个人有前科吗？”
她记得那两个警察见到他的时候，用了个“又”字。
“除了上次猥亵你，没有别的。”
这样一来，这男人应该就不像是宋伊宁花钱随便找来的人了。
陆既寒灭了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后，牵起明娇的手握在掌心，“等会儿仔细想想，到底认不认识他。”
明娇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进去时，有个年纪轻轻的警察正在和他交涉。小警察明显经验不足，轻而易举就被那男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行为噎得说不出话来。
陆既寒抬手在桌上轻轻扣了下，“小徐，我来问。”
被叫做小徐的警察认得他，一见他回来，连忙感激似的站起来，“陆律师，您终于回来了！”
他就单独对着这个人几分钟，已经被气得快要心梗发作了。
小徐把椅子拉开，见后面还跟着个女孩子，又拖了张过来，“小姐姐，你坐。”
明娇点点头，“谢谢。”
坐下以后，她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对面坐着的男人。
长相很普通，胡子也没有刮干净，衣服虽然能叫得出牌子，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宋伊宁扯上关系的人。
明娇坐在陆既寒身边，没有立刻开口。
那人瞥了眼明娇，倒是冷冷嗤了声，“婊.子。”
少女紧咬下唇，手指用力掐进了手心。
她也不是没被人骂过这么狠的话，但是当着陆既寒的面，又是在警局这种场合，还是第一次。
明娇耳根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像是有人架了把火，以燎原之势在她整张脸上蔓延开来。
陆既寒嘴角弯起，“再说一遍。”
他的语调平淡，半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但是听在男人耳朵里，每个字眼都像是淬了毒，扎的他心脏开始刺疼。
他对陆既寒的印象太深了，一想到上次被关在看守所里昏天黑地的那几日，他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男人眼皮跳得厉害，低下头没敢再重复。
陆既寒侧眸望了眼明娇，“想问他什么？”
明娇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抬眸，目光笔直地射向那人：“你认识宋伊宁吧？”
她不想拐弯抹角，干脆开门见山地和他摊了牌。
那人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被明娇看在眼里后，她心里有了数，接着问：“你喜欢她？”
明娇原本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
结果话音落下，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无比震惊地抬头看了过来。
提起宋伊宁，他脸上的狠戾似乎都被某种奇异的柔情取代，眼底像是化不开的爱意荡开。
想来是爱惨了宋伊宁。
不然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图名不图财地想要来害她呢。
明娇便轻轻笑起来，“可是姐姐不喜欢你呢。”
陆既寒倚向椅背，他侧着头，眸底深沉，并没有阻止少女继续说。
明娇：“姐姐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这人心里其实也清楚，他和宋伊宁的差距如同云泥，压根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但是他自己明白，和被明娇用带着惋惜和嘲讽的语气直说出来，是存在本质上的区别的。
男人脸部的肌肉线条明显开始绷起，明娇忽视他眼底喷出的怒火，继续道：“姐姐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呀？”
“比如……”明娇撑起下巴，凑近了几寸的距离，笑眯眯问，“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然后又故意流掉这个孩子栽赃给我。”
少女声音一顿，故作迟疑道：“不过，你们是不是也发生过关系啊？”
男人神色微动，显然是在回忆。
明娇视线一瞬不瞬地黏在他脸上，她把语调放缓，一字一顿道：“这样的话，孩子就不一定是那个男人的了……”
“毕竟他们也就酒后乱性过一次，中奖的可能性没有那么高。”
“但是如果是你的孩子……”
明娇没再继续往下说，她抿起唇，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解和怜悯，直到男人那张脸紧绷到近乎狰狞，她才又小声说：“姐姐是想用那个孩子，留住那个男人的。”
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男人听到了。
他一拳狠狠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要冲过来：“你胡说！”
这人还不如陆彦行，心理脆弱地不堪一击。
明娇有些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受惊一样躲进陆既寒的怀里，“我没有胡说……”
“不信你问我老公，”她的唇轻蹭在男人洁白的衬衣上，“我都结婚了，姐姐还不肯放过我，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还能是因为谁？”
明娇其实多少是有点害怕的。
但在陆既寒怀里，她就异常地有安全感，连带着音调都拔高了些：“因为你吗？”
“我是她亲妹妹，可是从来都没听她说过你呢。”
男人被小徐拉住，强行按了回去：“老实点！”
“你怎么不让她老实点！”
男人带着怒意的话音才落，陆既寒就短促地笑了声：“你配和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