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寒是背对着盛文卉的。
以至于盛文卉根本看不出这人眼里的暗流涌动，明娇的话她倒是听得真切。盛文卉皱了皱眉，“娇娇姐，你已经找到房子了吗？”
刚刚在车上时还没动静的。
明娇嘴边笑意尽可能拉大，努力装作自己很开心的样子，朝着盛文卉点了点头，“我小姨刚给我发的消息。”
明娇：“卉卉，我晚上去找你。”
说完也不等盛文卉再追问，明娇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她步子越迈越快，直到男人的声音合着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一同响起：“往哪儿走？”
明娇站定，一回头，正看见陆既寒把房门打开。
少女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遍，确定盛文卉不在后，她才跟着陆既寒一起走了进去。
依旧是简洁的装修风格。
明娇把门关上，又把“真巧”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嘛。
真是巧到姥姥家了。
陆既寒：“巧，不好么？”
他在B大任职，虽然一周只有一节课，但难免会碰上倦怠困乏的时候，所以早在前两年，他就在学校附近购置了一套公寓。
平时不太常住，但因为有钟点工定期打扫，所以桌板地板上竟也没落下灰尘。
明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陆既寒的合法妻子，接受这些倒也心安理得，只是……
明娇皱起眉，想得很全面：“可是我们住在一起的话，真的不会被人看到吗？”
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明星，但毕竟是在法学院附近，认识陆既寒的人可能不少，很容易就会出问题。
陆既寒：“我不常住这里。”
明娇：“不常住的意思是……”
陆既寒：“几个月一次。”
那就好。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一个人更自在。
明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心头没了顾虑，连眉眼都弯出柔和的弧度，“谢谢你。”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明娇眼底透着光，明晃晃亮晶晶的一片。
陆既寒平时没少被人感谢，提着花篮锦旗去律所的人恨不得能排上一条街，他每次都心平气和，眼神都不太会多给一秒。
明娇和他道谢的次数也不少。
陆既寒平日里不想听那些演讲一般天花乱坠的感谢词，这次倒是来了兴致，说：“怎么谢？”
“……”
明娇原本就是想客套一下的。
因为往常陆既寒对她的话大部分时候是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今天是例外。
明娇抿了抿唇：“……我请你吃饭？”
想想又觉得不太好抛头露面，明娇又道：“你饿吗？”
陆既寒：“怎么？”
明娇：“不饿的话，我做饭给你吃吧。”
顿了顿，她又小声嘀咕道：“我还没给男人做过饭呢……”
明娇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大脑，仔仔细细挑选说出来的。
她说的很有技巧，像是不经意间把这个“谢礼”的珍贵放大了无数倍。
陆既寒只觉得明娇这种说辞这种语气，像是对无数人说过的渣女。
他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有寒凉的光闪烁了下，“是么？”
……
明娇觉得陆既寒不太对。
明明进公寓时他还很正常，等再从公寓里出来，他就不太对劲儿了。
虽然男人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明娇就是觉得有问题。
去超市买食材的路上，明娇试探性地问了句：“律所没事吧？”
“没有。”
那明娇就猜不出来了。
她自认为自己刚刚那套说辞非常完美，不可能会惹火上身，陆既寒不说，她也就没再多问，解锁了手机，正要刷刷朋友圈消磨时间，盛文卉消息就发了过来。
「娇娇姐，你老实说，你刚刚是不是骗我的？」
明娇一个机灵，但表面还不动声色：「没骗你呀。」
「我小姨真给我找好了房子。」
盛文卉：「做个电梯的功夫就找到了？」
盛文卉觉得自己不是傻子，「还刚好跟陆教授在同一层？」
明娇还在想怎么解释，那边又噼里啪啦发过来一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陆教授了，所以用这种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明娇：“……”
见明娇不回，盛文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被我猜对了吧！」
盛文卉：「没事，喜欢陆教授不丢人。」
明娇很无语，她重又锁了屏，干脆不接这一茬了。
……
陆既寒带她去的就近的商超。
逛超市是女生的拿手活，明娇也没让陆既寒一起，打开车门就兀自下了车。
到超市捡到半个推车的水果蔬菜，明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打开微信给陆既寒发了条消息：「你喜欢吃什么菜呀？」
陆既寒不太想回。
他喉咙口还堵了团郁气，只瞥了眼手机就收回视线。
然后不出两分钟，明娇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既寒眉头轻拢了下，响过三声，他突然觉得自己没事闲的，还学人家年轻人生闷气。
幼稚。
陆既寒眉眼疏朗开来，把手机拿到了耳边。
甫一接听，那边吵闹的声音霎时间就入了耳，少女似乎是怕他听不到，凑近听筒扬了声问：“你喜欢吃什么菜呀？”
话音落下，就有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姑娘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吗？”
大概是超市的工作人员。
陆既寒没立刻回，男人手指落在方向盘上，不急不缓扣了几下后，等听到了少女的那一声“嗯”，他才开口道：“随便。”
明娇：“……”
最讨厌随便了。
陆既寒这一“随便”，明娇几乎要把整个蔬菜区的菜都拿了一遍，拎着大包小包上车时，她手心被勒出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火辣辣的疼。
陆既寒正在打电话，见车门关上许久，明娇还没系好安全带，他才转头看了一眼。
少女手指明显用不起力，安全带被抽出来几寸，有“蹭”得一下收了回去。
陆既寒皱眉，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些，“手怎么了？”
他刚刚在谈工作，连明娇什么时候出的超市都没注意到。
“菜买得有点多，”明娇手疼得厉害，便难免觉得生气：“你说随便，但我又不知道随便是什么菜……”
少女说得上了头，眼睛便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蒙了一层水汽，眼泪将落未落之际，男人突然倾身凑近。
下一秒，明娇的话骤然被打断——
“陆彦行吻过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