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眼底一晃而过的兴味，她神色凝重，义正言辞地说：“要不算了吧。”
“为了宋氏不值得。”
让宋业廷自生自灭就行了。
明娇主要是怕鹭岛会受牵连，鹭岛比宋氏规模大的多，股票掉一个点都影响巨大，把整个宋氏卖了怕是都赔不起。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明娇虽然担心明家先前倾注的心血毁于一旦，但比起这个，不把陆家牵扯进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就算她占了陆太太的位置，恐怕也没办法收场。
短短半分钟内，明娇已经脑补出了各种后果，她任由陆既寒拉着手，借了半分力凑到男人跟前，说：“反正就算鹭岛不和宋氏合作，宋业廷也不敢说什么的。”
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说不定宋业廷还会直接破防。
明娇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她嘴角微微翘起，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既寒，问道：“你说对不对？”
女孩子长得实在漂亮。
车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朦胧昏暗，却硬生生被少女明媚的脸庞映出了几分艳色，陆既寒心头一动，眼底浅淡的暖意晕开，反问：“哪里对了？”
明娇被他的话一噎，半晌接不上话。
陆既寒下颌轻抬，眼神落向窗外雕花精致的复古大门：“不是想要这个？”
明娇顺着男人的视线转过头，怔怔看了片刻，才轻声说：“以后还有机会。”
“明娇，你觉得宋氏危机解决不掉，这栋别墅还能留下来么？”
陆既寒语气不重，但每个字像在明娇的耳边敲着警钟。
她半点经商头脑都没有，所以百度宋氏危机时，基本上是小编写什么，她就信什么的。
再深的层面，明娇就根本没有头绪了。
少女轻咬下唇，听陆既寒接着道：“宋业廷如果缺钱，第一个卖掉的估计就是它。”
“……”
明娇竟然无法反驳。
是她鲁莽了。
到头来，菜鸟竟是她自己。
但明娇还是犹疑：“可是……”
“没有可是，”陆既寒沉沉看她一眼，松开她的手后，把明娇那一侧的车窗升上来，像是给她吃定心丸一样，温声说：“嫂子不会做赔本买卖。”
男人声线温柔沉缓，安抚意味强烈。
他穿戴整齐，明明没有任何不该裸露的地方，周身却散发出惑人的荷尔蒙来。
明娇像溺水之人，在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渐渐下沉，她干脆闭上眼，不动声色地把呼吸放缓平复心跳。
很久很久以后，明娇才明白那陡然加快的心跳。
它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
叫“怦然心动”。
……
两天后。
明娇一回到B市的公寓，就翻箱倒柜地找起之前画过的那副设计图。
找了整整一天，从早到晚，直到每个角落都被翻遍，那张图还是没能被找出来。
晚上九点钟，明娇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林沐发了条消息：「林老师，我之前画的图找不到了，可能要过阵子重画完再发您了。」
林沐回复地也快：「没关系，不用着急。」
林沐：「对了徒弟，课表还没发我。」
明娇：“……”
上回受到“乖徒弟”的冲击，导致明娇错手之下删除了全部聊天记录，记录清空，她也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明娇的记忆力向来不算好。
现在经林沐提醒，她连忙把课表截图发了过去。
林沐回了个收到的表情，说：「徒弟早点睡。」
没了“乖”的字眼。
明娇觉得好奇，但这种事也不好跟本人多问，简单回复几句后，她靠在床上仔细想了想，问陆既寒：「你和林老师说什么了吗？」
她虽然没有商业头脑，但脑子还是有的。
想到陆既寒再简单不过。
陆既寒：「嗯？」
明娇：「他不叫我“乖徒弟”了。」
陆既寒：「你想让他叫么？」
明娇：「当然不想！」
陆既寒：「所以你在问什么。」
明娇：「……」
跟他聊不下去了。
明娇现在严重怀疑，就算陆既寒近女色，也很有可能找不到女朋友。
……她这种唯利是图的贪财之人除外。
……
明娇自从寒假开学以来，就没怎么出过校园。风景和新鲜事物见的少了，灵感自然就不够充沛。
她埋头在画室待了好几日，之前设计稿的色调怎么都调不出来，新的方案又完全没有头绪。
周五这天晚上，明娇难得在画室待到了超过九点。
画纸报废了一张又一张，最后却连张像样的图都没有。
明娇泄了气，端着半天的肩膀垮下来，越发地不想从画室里出去。
九点半，盛文卉发了消息过来：「娇娇姐，你回澜城了吗？」
明娇：「明天回。」
实在没办法，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虽然隐约觉得稿子应该不会在宋家，但是……万一呢？
明娇看了眼时间，不再纠结怎么找补，收好画板站起身来。
陆既寒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发来的，他不像盛文卉一样，对她有爱称，男人直截了当到近乎冷漠：「在哪里。」
明娇：「在画室。」
陆既寒：「十点了。」
隔着屏幕，明娇都能想象到男人皱眉的模样。
明娇：「还有二十分钟才十点呢！」
还会顶嘴了。
陆既寒唇角轻勾：「地址发来。」
明娇：「干什么？」
陆既寒：「明知故问。」
“……”
明娇的确是明知故问了。
她现在对陆既寒这人并不是完全不了解，起码知道他一问地址，那就是要过来接她了。
不是八成，而是百分百的绝对概率。
倒是打消了她太晚回家遇到危险的疑虑，明娇连推脱的话都没说，直接发了定位过去。
一刻钟后，那人消息又发过来：「出来。」
陆既寒的话像钻石，是稀缺物品。
明娇撇了撇嘴角，拿好手机下了楼。
黑色宾利正停在画室门口，来往路人虽然不多，但明娇还是下意识把口罩和帽子戴好，鬼鬼祟祟地上了车。
车门关上，男人眉梢轻轻挑起，侧眸睨她一眼：“有人看你。”
“……嗯？”
明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既寒这句话并非疑问语气，而是实打实的肯定句。
转头一看，她似乎还能从男人幽深含笑的眼底读出一句话——
看你的猥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