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她兜底
荔枝杀2024-04-02 11:413,614

   身旁的大风扇将手中笔记本吹得哗哗作响,程松月轻轻将它合起,终于开口:“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死者的身份,他是一名在逃的通缉犯,是当年跟随超级悍匪张天佑的一名余党。”

   赵泽元补充道:“根据美联超市老板的笔录,罗鸿祖这四年一直没有用过本名活动,他当初收容自己这个表亲,也只是听说犯了事要暂时避一下风头,但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事情。”

   “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罗鸿祖被杀和张天佑有没有关联,所以我们先按照常规凶杀案的方法侦办。”程松月顿了顿,声音仍然平稳,“死者经历了割喉,但没有被一击毙命,可以说他在生前遭受了虐杀,他的居所又被特地布置过,是仇杀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首要要做的,还是重点排查他生前的社会关系,看他有和什么人结仇过。”

   程松月的眼睛又依次扫过后排的人,开始布置任务:“欧阳,你带几个人去做现场周围的群众走访工作。盛晖和逢源去查刀具的来源,泽元,你跟我去查李思檀的社会关系。”

   被程松月点到名的欧阳澎是二十年的老刑警了,此刻他叼着半截烟,正翘腿坐在最后一排,听到程松月的话,他摆了摆手当作是听到了。

   程松月无奈,招呼大家:“散会干活吧,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对了老韩,”程松月在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韩项明说,“还要麻烦你给我一份有关符纸和蜡烛的详细报告,我们后续还排查符纸的来源要用到。”

   韩项明点头应道:“报告还在写,我晚点给你。”

    

   从会议室出来,赵泽元忍不住追上快步走在前面的程松月,“程队,那个李思檀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吗?她还要查吗?”

   程松月淡淡一笑,“老肥到底是超级悍匪的余党,别看他现在是个三百斤的胖子,当年也是狠毒的角色,李思檀既然招惹过这样的人,当然是要好好查的。”

   赵泽元回忆起昨天在锦富夜总会,他和程松月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李思檀抡起棍子朝严老板的脑袋砸去。像这种凶恶的、做事不故后果的女人,什么时候招惹过老肥都是有可能的,他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但赵泽元转念又想起了何承民的话,于是摸了摸下巴说:“说起来,何承民还告诉我,老肥虽然脾气坏,和同僚关系也很差,但也不可能做出那天在超市门口喊打喊杀的事,毕竟他身上确实是背了事,这么多年又不敢回家,到底是怕警察找上门去,看来这个李思檀真是把他惹急了啊,冒着暴露的风险也得抄刀上去捅他……”

   这也正是程松月不能理解的事。

   听了赵泽元的话,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们还是要先调查一下李思檀的状况,你跟我去一趟她的学校一趟,然后我们去找老荀。”

    

   季海东刚下一堂大课,教室内外都是进出的学生。当程松月和赵泽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换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程松月余光中看到周遭人来人往的学生,没有拒绝季海东的提议。她看得出来,李思檀这位教授正在维护自己学生的名声。

   来到季海东的办公室,季海东主动给程松月两人沏茶。程松月委婉地拒绝:“季教授不必客气,是我们又冒昧打扰了,我们了解完李思檀的情况就走,麻烦您把她的学生档案给我看一下。”

   这程松月并非是第一次见季海东,对对方自然是尊重的。她很清楚季海东在山南地区、在犯罪心理学学科的巨大建树。她还记得自己的师父去世以前,也和这位教授一起合作侦破过好几次大案。只是让程松月大感意外的是,季海东竟然是李思檀的老师。

   季海东沉吟了片刻,谨慎地问道:“思檀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赵泽元瞥了一眼程松月,听见自己的队长温声开口:“思檀是一桩凶杀案的重要目击证人,我们目前需要她来配合调查。”

   重要的目击证人哪里需要盘根究底?季海东虽然心里明白,但没有戳穿,只是转身走到自己的档案柜旁开始翻找李思檀的学生档案。

   他背对着程松月慢慢翻找着,慢慢开口:“思檀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但也确实很难管教——她的档案在这里,找到了。”

   季海东把档案袋从柜子里拿下来,然后伸手递给程松月,继续说完刚才的话:“小程,如果思檀闯祸了,一定是我和老荀没有管教好的原因,但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如果她愿意从警,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个出色的警察。”

   这话,程松月倒是相信的。

   不仅仅因为这是从季海东口中说出来的,更是因为程松月亲眼目睹过。

   四分钟,李思檀只在老肥的凶案现场逗留了四分钟,就判断出老肥的死因,判断出凶手的目的。身手和心理素质不必多说,程松月在锦富夜总会和询问室也都见识过了。的确,只要是李思檀愿意,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刑警,这一点程松月没有怀疑。

   只是让程松月没想到的是,连季海东也开口替李思檀兜这个底。

   “我明白的,季教授。”程松月点了点头,最后用双手从季海东的手里接过档案袋,“那思檀的档案,就由我们先保管一段时间了。”

    

   离开季海东的办公室,程松月掀开档案袋的细绳,抽出了一叠薄薄的纸。

   上面详细记录了李思檀出生年月和籍贯,以及从小学到初中的所在院校,后来的七年时间里履历一片空白,直到三年前入读穗州社科院。

   “李思檀祖籍是隔壁宁江县的啊,口音完全听不出来,她本地话和普通话都说的好好。”赵泽元凑头过来看,又“嘿”了一声,“她这大学读的够晚的,我这年纪都工作三四年了。”

   “别瞧不上人家,这年月只要有本事读上大学,四十岁也吃香——你去联系一下宁江的派出所,把李思檀的户籍调出来。”程松月收回档案,转头看向楼下流动的学生人潮,“现在,我们还要再去一趟南华派出所。”

   荀国安和肖嘉平当时正在祈年小区出警,说是某户又发生了入室抢劫,他们正在协助区公安局刑侦支队给业主做笔录。

   程松月找来的时候,荀国安把工作暂时交给了肖嘉平。他似乎意识到李思檀涉及的那桩案子有进展,但只是克制地问道:“程队,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嘅?”

   程松月点头,“和我们聊聊思檀,现在方便吗?”

   荀国安也很坦然地开口:“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我的工作。”

   程松月没有客气,开门见山问李思檀的事情:“李思檀是宁江人吧?我看她穗州的户籍地址写的是上荣村,她现在是和你住在一起?你们,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吧?”

   于是,荀国安和程松月讲了当年他在南华码头捡回李思檀的事,又告诉对方,李思檀头部曾经受过伤,有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清。

   说到一半的时候,荀国安叹了一声:“思檀额头上的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我想着,她以前的事情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反正在码头卖几年鱼的事,也没什么好记得的,不如重新活一回。”

   李思檀脑袋受过伤?怪不得,怪不得询问的时候,她会说不知道、不记得了。不过从卖鱼妹到大学生,李思檀的确算得上是重活一回了。

   在听说李思檀和荀国安中间还有这样的渊源后,程松月慢慢重复荀国安的话:“所以,李思檀之前一直是在菜市场卖鱼?”

   荀国安说:“是,当时我去问过码头上其他卖鱼的人,过去几年思檀一直都在这里待着,但没见过她有什么亲人,后来我给她补办了身份证,落户到了上荣村。”

   说完这些,荀国安终究还是担心地问道:“思檀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程松月摇了摇头,出声安抚道:“没有,老荀你放心,过两天她就可以回来了。”

   荀国安愣了愣,过了许久才接连重复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市局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里,程松月用手指轻点着面前的学生档案,一边在听盛晖和张逢源汇报他们的走访情况。

   张逢源跟着程松月有一年多了,也和赵泽元一样养成了记笔记的的习惯,当下他翻看着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开口:“呐,我和阿晖走访了美联超市的员工,还有和老肥同层居住的人,都反映老肥的脾气很差,工作不认真,如果不是老板的亲戚,他早该被开除了,之前他因为宿舍的卫生问题,还跟舍友起过很激烈的冲突,后来直接上去一屁股把人家肋骨给坐断了,导致这几年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住一个屋子里。”

   “案发当晚,其实大家都听到了老肥的叫声,不过没有人在意,因为他平时在夜里也会发出奇怪的叫喊,大家虽然都很烦,但也习以为常了,没想到他那时候是出了事。”盛晖在旁边挠了下头,“现在老肥死了,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松了口气。”

   程松月皱眉问:“这四年他一直待在美联超市吗?除了老板这个亲戚,他在穗州还有什么朋友和家人没有?”

   “倒没听说老肥还去过什么地方,他来美联超市这几年,对其他员工来说都很折磨。至于他还有什么朋友和家人,好像,好像……”张逢源支吾了一会,“听说他好像有个相好的。”

   “什么相好,就是姘头!”盛晖对张逢源如此客气的用词嗤之以鼻,又向程松月补充道,“这是老肥的前舍友跟我们说的,说有个女的经常会来宿舍里看他,时不时还拿点饭菜来——但最近很久都没见过她来了。”

   程松月轻点着学生档案的手忽然一停,再问面前的二人:“能联系到那个女人吗?”

   张逢源脸色颇为难看,摇头说:“联系不到,大家和那个女人没有过交流,只记得脸画得很白,穿得裙子很短,但是个跛脚的。”

   程松月按了按太阳穴,最后说:“老肥的前舍友是吧,叫他过来,让刑技给他做个模拟画像。”

   等盛晖和张逢源走后,程松月的神情逐渐淡了下来。

  她的眼睛再次扫过面前的学生档案,心头不由微动。大学生能怎样和通缉犯结仇?卖鱼妹又能怎样和通缉犯结仇?老肥一直躲在美联超市里,这几年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能交集的地方,这又如何结出让老肥冒着暴露的风险也一定要当街抄刀捅死对方的仇呢?

  

继续阅读:第八章 装都懒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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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匪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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