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放手!”
“师兄,你莫要再胡闹了,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冒险!”
“放开我,你若是再拦着我,别怪我不客气!”男人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被钳制的处境,“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不能再任由他们那些混蛋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你给我放手!”
“啪——”
“师兄!”姚子秋一把拉住还想要动手的陆鹤颜,“够了!师兄,你再怎么生气,多少也该顾及一下他的身子,毕竟还没有彻底痊愈。”
“桐儿,把他带回暗室,若是才和上次一般,让他偷跑下山,你就等着和你师兄一起受罚!”
“师父!”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倔强的迎上陆鹤颜愤怒的眼眸,“他已经对她动了心思,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放肆!”又是响亮的一耳光,“做不到袖手旁观?那你去送死啊!去给为师看看,什么叫堂堂正正的男人?去啊!”
“师兄,别打了!”姚子秋护在男人的身前,灵动的眼眸中皆是忧色,“桐儿,陪你师兄先回房,让他冷静一点。”
“师娘——”
“听师娘的话,先回去!”
薄唇紧抿,忘了陆鹤颜一眼,终究是转过身,跟着陆桐回去了。
“师妹,你如此纵容他,会给他惹来麻烦的!”陆鹤颜仍在气头上,对爱妻说话的语气都比往常重上几分,“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不过。眼下本就是极为艰难的时刻,若是再被儿女情长所牵绊,那便是万劫不复。”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略一犹豫,姚子秋的柔荑覆上陆鹤颜的手背,黛眉轻蹙,凝望进他的眼眸深处,“馨薇是他的妻。”
“看来,有必要让晴儿来一趟了。”陆鹤颜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反手包裹住爱妻的小手,“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冲儿的?”
“爹,我知道是谁!”再三犹豫,陆桐还是从榆树后走出,略显苍白的肤色上带着一丝愧疚,“师兄一直都和一个人保持通信。除了羽黯长公主,便只有他知道师兄还活着。”
“谁?”陆鹤颜听闻这个消息,万分震惊,冲上前按住陆桐的肩膀,微微用力,“快告诉我!”
“恭怡亲王!”
“慕毓骐?”姚子秋很是诧异,她从未想过慕毓冲竟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慕毓骐,“桐儿,你确定吗?且不论恭怡亲王是皇上那边的人,单单他对你馨姐姐的那份心思,你师兄怎么会和他有所联系?这万一让皇上知晓了,那可是灭顶之灾!”
“娘,我也很纳闷,只是……无论我问什么,师兄都不肯说。他只是告诉我,他这么做不会有错。这一次的事也是恭怡亲王告诉师兄的,师兄连信都没看完就恼了。”
“我要同冲儿谈谈。”
“嫣儿,莫要淘气,到母妃这里来!”扎西娅放下怀中的琵琶,朝着在床尾来回爬着的慕昭嫣伸出手,“嫣儿乖,让母妃抱抱!”
“娘娘,皇上派人来了。”
“知道了,这便出来。”怀里抱着淘气的慕昭嫣,盈盈起身走向外间大殿,见一宫人垂首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上前来说话,皇上命你来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上命奴婢来给娘娘送点心。”小宫女一直不敢抬头,怯生生地答话,“皇上说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听御医说娘娘胃口不佳,因为*劳帝姬又清减了不少,特意命御膳房给娘娘做了几样爽口的点心,命奴婢送来。”
“搁在那儿吧!”扎西娅朝着那小宫女浅笑一下,“替本宫转告皇上,说是本宫谢过皇上的恩典,国事繁忙,还劳皇上挂念,晚些时候本宫会亲自去谢恩的。”
“奴婢记下了,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等等!”皇贵妃开口唤住那个不知为何一直战战兢兢地小宫人,递了个眼色给宝迦,后者会意,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塞到她手中,“这是本宫给你的赏赐,下去吧!”
“奴婢谢娘娘恩典!”
“皇上真是有心,一直这么记挂着娘娘。”待来人走后,宝迦笑脸盈盈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桃花姬,凤梨酥,薄荷凝露羹,荷叶卷,都是娘娘爱吃的点心。”
“拿出去丢了!”
“娘娘——”宝迦不解,“这是皇上的赏赐,娘娘即便不想吃也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不是皇上的赏赐。”敛去面上的笑容,迷人的眼眸间染上了一层怒气与毒辣,“方才送东西来的那个宫人根本就不是御前的人,本宫甚至不曾在宫里见过她。”
“兴许是新进宫被调去皇上跟前伺候的也未必啊。”
“不可能!”迅速否定掉宝迦的假设,扎西娅涂满鲜红蔻丹的指甲掐入掌心,“若是有人员调动,自然会有人来向皇后和本宫禀报,然而最近并没有这样的事,可见她不是新进宫的宫女。宝迦,你注意到没有,她从踏进明溪宫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本宫一眼。这深宫内院的人都知道,本宫虽然颇得圣宠,又是高位的妃子,但本宫并非恶毒之人,她若不是心存不轨,怎么会如此害怕?”
“娘娘的意思是……这东西吃不得?”
“去御圣堂请王医女来一趟,莫要惊动他人。”
“是,奴婢知道了。”匆匆收拾好食盒,“娘娘稍候,奴婢很快便带王医女回来。”
点点头示意宝迦安心,扎西娅低头望着怀中的慕昭嫣。不懂事的孩子此刻还在母亲的怀抱里玩闹,随了扎西娅的性子,这个孩子竟分外爱笑,一点都不怕生。轻轻摸着女儿的绒发,心中不禁柔肠百起。究竟是谁要这做?不惜冒着欺君的罪名,假托皇上的名义来给她送所谓的“点心”。这莫名而来的点心中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慕昭嫣好奇地拉扯着母妃垂下的青丝,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向她们母女靠近。
“微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王医女不必多礼。”示意宝迦将慕昭嫣抱下去,扎西娅走下阶来,行至王芊芊面前,“想必宝迦已在前来明溪宫的路上将事情告知了王医女,有劳了。”
“能替娘娘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弯腰打开桌上的食盒,一共是四份糕点,依次拿银针试过,确认无毒后又分别进行品尝,秀气的眉头越皱越紧,令一旁站着的扎西娅不免心惊。
“如何?”
“回娘娘,这几份点心都是无毒可以食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微臣从点心的味道中判断,每一种点心中都掺杂了一味药材。桃花姬中加了阿芙蓉,凤梨酥里夹有荷青花的味道,薄荷凝露羹多放了血水草的汁液,而荷叶卷中则是含有角茴香。”
“王医女,你说明白些,本宫不懂药材和医理。”光是听王芊芊罗列出陌生的药材名,扎西娅已变了脸色,手指紧紧掐着桌案边缘,“你直接告诉本宫,这些药材是不是和麝香的功效一样?”
“并非如此。”王芊芊拿起帕子,一一擦拭方才用过的银针,重新用布包好,“这几味药均有镇痛之神效,能骤长精神,去除疲劳,且价值千金。比起后宫之中常常用来陷害他人的麝香,这个手段的确高明。娘娘恐怕有所不知,这些药材一旦让人服食成瘾,起初没有什么,但终将至身体羸弱,意志消沉,而骤然断之,则钻心噬骨,生不如死。”
“用此法对付本宫,果然心思细腻。”
“下药之人想必考虑的很周全。”王芊芊冷眼注视着浑身发抖的扎西娅,“娘娘身处高位,又是宫里颇为得宠的权妃,更是替皇上诞下了长女,可谓是荣宠不衰。若是总命人送东西来,难免会出什么岔子,索性一次做绝,日后有机会再下手,倘若没有机会,收买御医可是宫里的老把戏。”
“依你之见,此事是何人所为?”
“娘娘,恕微臣愚钝。”恭敬地弯腰行礼,躬着身子,颔首低眸,“微臣是医女,只通晓医理药材,不善断案。”
“倘若本宫一定要你说呢?”
“即便娘娘对微臣用上私刑,微臣也还是那句话:微臣不知。”
“王医女,你果然不简单。”骤然出手,钳制住王芊芊的下颌,用力抬起,迫使着她的双眸,“你年纪轻轻便进入御圣堂,医术高超,曾救过本宫和帝姬的性命,对于你的本事,本宫见识过了,心里明白你是个可用之人吗,这才会留你在身边。”
“娘娘对微臣的厚爱,微臣不胜感激。”
“既然感激,就应该知恩图报!”
“娘娘若是考问微臣医术,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后宫争斗的手腕,微臣的确不懂。”
“王芊芊,你该不会真得以为,庄亲王会请旨废妃,然后以嫡王妃的名义娶你过门吧?”
王芊芊心里大惊,她没有想到自己早已深陷险境,连最隐秘的事情都被人熟知,成了掌控自己的软肋。扎西娅望着她花容失色的面庞,唇角缓缓勾起,眼下的这个棋局,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