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调养数日,齐歌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本来凌望仙还有些担心齐歌身子弱,没想齐歌恢复得这么神速,他见齐歌一天天好起来,自是替他高兴。
除了天天亲自为齐歌抓药熬药,还要亲自给齐歌喂药。
齐歌有时过意不去,但从凌望仙手中抢过药碗,自己喝。
凌望仙却偏是不肯,说道:“怎么说也是我三妹将你打伤成这样,你就当我是替我三妹赎罪吧。”
齐歌见拗不过凌望仙,只好由他怎么做。
凌望仙拿着调羹,一口口往齐歌嘴里喂药的时候,齐歌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望仙,那一刻,他又恍然觉得凌望仙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可是他时刻叮咛自己,凌望仙就是凌望仙,那人已经死了。
然后他便眼神变得有一丝丝的感伤,人也变得没那么精神了。
这一切却没逃过凌望仙的眼神,他诧声问道:“齐歌,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熬的药太苦,你觉得难喝?”
齐歌摇摇头道:“不是,你熬的药,再苦我也喝得下。”
凌望仙道:“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齐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凌望仙道:“哦,你放心吧,你身体再好些,我就带你出府,让你去见你的那位故人。”
齐歌神情哀伤道:“谢谢你,不过他已经死了。”
凌望仙听了一愣,他终于知道齐歌为什么这么愀愀不乐了。
他不问齐歌这人是谁,但看齐歌的神情,知道对齐歌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他也不去更多的安慰齐歌,生怕在齐歌提得越多,越会勾起齐歌的伤心事。
没有人可以帮助齐歌抹去心中的伤痛,除了时间。
这天凌望仙喂齐歌吃完药,就说要带齐歌出去走走。
齐歌就说好,整天待在屋里,好好的人也会憋出病来。
但凌望仙并没有说要去哪里,齐歌也没问,跟着凌望仙去就是了,这段时间以来,齐歌已经越来越对凌望仙有一种依赖感。
可齐歌万万没想到的是,凌望仙带他去的地方,竟然是西花园。
西花园,不是神鱼放养的地方吗?
早已被将军下了禁令,闲人免进,还派了无数卫兵把守,时刻戒严,如临大敌。
不过,凌望仙毕竟是大将军的二公子,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他不可以去的地方。
可是将军府那么大,为什么他偏偏要带自己去那个敏感的地方呢?
这事情难免让齐歌觉得有些古怪。
来到西花园,在凌望仙的带领下,自是畅通无阻地走进去。
凭着他二公子的身份,那些卫兵见了他都显得客客气气。
齐歌故地重游,心情却十分复杂。
当初闯入将军府,目的就是为了来此抢回神鱼,没想失手而逃,反而成了凌百灵的男奴,真是悔不当初。
齐歌本来以为凌望仙带自己来西花园,只是纯粹散散心,没想凌望仙来到这里,直接就带齐歌走到醉春池。
齐歌心中越发觉得古怪:凌望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走到醉春池边,池中水平如境,两人的倒影,也清晰地映了湖面上,加上其它花木山石掩映其中,真是美如画卷一般。
这时,只听池中咕嘟一声,翻起一大片水花,接着便看到池中冒了一片金黄,灿烂夺目,当真有如日月光华。
大概是齐歌和凌望仙走近池边,两人的倒影把在池底休憩的神鱼惊醒过来了。
齐歌时隔那么久,重又见到充满神奇的神鱼,眼睛目不交睫地看着它,每看一眼都觉得有难以言说的玄妙。
那神鱼似乎已睡得够了,浑身充满活力,不停晃头甩尾,在齐歌和凌望仙面前游来游去。
齐歌正看得入迷,突然听到凌望仙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进将军府,目的就是为了这条神鱼,对吗?”
那神鱼用葵叶大的尾巴不停甩出水花,发出哗哗的响声,但饶是如此,凌望仙的话齐歌还是听到了。
他不由一怔,原来凌望仙连自己进将军府的目的都一清二楚。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承认道:“是。”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讶异,难道他真的这么信任,不怕说出来凌望仙会马上叫人抓捕他吗?
怎么说凌望仙都是大将军凌飞雪的儿子呀。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凌望仙转身看着他,笑盈盈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把你交给我父亲的。”
齐歌目光还在停留在那条神鱼上,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凌望仙道:“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
齐歌这才转过脸去,对凌望仙投去一瞥道:“如果你决定告诉我,你一定会说的。”
凌望仙笑了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受我师傅所托,回来救你的。”
齐歌脸上微微惊讶道:“你师傅?”
凌望仙道:“没错,我师傅是邱谷子。”
齐歌心中一动,果然是邱谷子,他早就发觉这凌望仙跟邱谷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想到是师徒。
自从玄龙教被正道攻陷,邱谷子跟自己在青牛山上一别,大家都渺无消息。
本来齐歌看到凌望仙的药方,还以为邱谷子就隐藏在将军府,没想到空欢喜一场。不过,既然凌望仙是邱谷子的徒弟,应该也能对自己的计划大有裨益。
齐歌道:“现在你师傅在哪里?”
凌望仙道:“他还在京师办事,本来他打听到你的事,要亲自赶过来的,无奈实在那边的事太过紧急,就让我先回来。”
齐歌点点头,哦了一声。
知道凌望仙跟邱谷子是这层关系,他终于明白凌望仙为什么对自己处处关心了。
凌望仙道:“齐歌,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三妹懂得用药物控制你,让你变成他的男奴了。”
齐歌道:“没错,这方法跟邱谷子以前用的一样,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呢。”
凌望仙道:“那时我师傅在我家教我学艺,正好学到这方面的秘技,我三妹见这个秘技好玩,便把方法偷偷抄去,那时候连我也不知道。”
齐歌这才恍然,心想你妹学了这秘技,却是把我害惨了,被她当成男奴来玩,几乎被她玩死。
齐歌道:“你可知解药方法?”
凌望仙道:“不是不知,只是你功力太深,我暂时无法解除你身上的药力,一切只能等师傅从京师回来再说了。”
齐歌脸上略显失望,说来说去,自己还是不能离开这将军府。
凌望仙又道:“齐兄,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歌道:“你说吧。”
凌望仙遂道:“卢玉堂卢玉雪是正道的人,也就是玄龙教的仇人,你为什么帮助他们抢夺神鱼?”
齐歌神情一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但是听说你父亲喜欢穷兵黩武,他多年寻求神鱼,也是为了获取一部上古兵书,为了天下苍生,我想谁都会出手阻止他。”
凌望仙眼神略显迷茫,喃喃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本来齐歌还想让凌望仙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么痛苦无奈,毕竟大将军是他的父亲,怎么忍心让他反戈对付自己的父亲呢?
没想凌望仙想了片刻,突然道:“如果齐兄需要我,我愿为齐兄出点绵薄之力。”
齐歌欢喜道:“那最好不过了。”
高兴之下,忘情地伸出手去,紧紧握在凌望仙的手上,凌望仙的脸顿时变得绯红一片,在湖光映照下,显得分外可爱。
突然,只听“泼喇”一声,原来是那条神鱼从池水中一跃而出,带着耀眼金光,与日光争相辉映。
凌望仙道:“神鱼以前很安静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显得这么烦燥不安?”
齐歌便问道:“关于神鱼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凌望仙道:“我也问过我父亲,可惜他总是守口如瓶,不愿对我透露半字。”
齐歌道:“他连你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肯说,其他人想来更加难以知道了。”
凌望仙道:“我尽管再试着问问,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齐兄。”
齐歌感激道:“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我等待凌兄的好消息。”
凌望仙担心齐歌身体初愈,不宜在这种风清水凉的地方待太久,便跟齐歌一路说话一路往回走。
他们渐走渐远,池中的那条神鱼仿佛知道池边无人,便也慢慢沉入水去,池面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凌望仙出去办事了,留下齐歌在房间里百无聊赖来,拿起一本闲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看看外面阳光晴好,正准备到庭院里去走走,看看这庭院里的景致。
他担心外面风大,便换了件较厚的衣服,才出门而去。
庭院里阒寂无人,午后熹微的阳光,普照着万物,让人心里充满了暖意。这里虽比不上东西花园那么包罗万象的恢宏,却自成一格,有自己的别致与雅趣。
齐歌看一会芭蕉,嗅一会幽兰,打发这午后无聊的时光。
突然,他看到前面那簇美人蕉的下面,有一只雪白小兔子,正噏动着鼻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好吃的。
齐歌童心忽起,想把小兔子抓住,抱起来摸摸它暖绒绒的皮毛。
可是那小兔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齐歌身形一动,它就知道有人要来抓它,圆滚滚的身体一缩,便往后面逃窜而去。
齐歌当然不会放过它,撒腿也紧追了上去。
他越看那只雪白小兔子越觉得可爱,打定主意要把它抓住,于是便一路紧跟在小兔子的后面。
齐歌只顾着看那只小兔子,其它全然忘记了,走到一个转弯处,猛然发现有个人迎面走了过来,他急忙压住脚步,可是还是与那人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