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沈令歌闭眼睛,耳朵随着风声轻微转动,风声敲在茶盏上的声音,风声搅和茶水的声音,一一在她脑海内具象化。
“西北,百尺。”
她转动身体,正对着楼肆允的方向,“鼻上三寸,去!。”
话落,她感觉自己像是附身在纸鹤体内,感受着风吹在自己翅膀上的感觉,感受着眼绰约月影下面的人事物。
她快速飞着,直奔楼肆允鼻间三寸的晃晃水声而去。
楼肆允目光紧紧盯着纸鹤,生怕它又像前几只那样,未达到目的地就飘飘落下。
他沉着呼吸,生怕大气一出,影响转变了纸鹤的行进方向。
还差一步之遥,那纸鹤忽然停住了动作,半天不见动弹。
楼肆允正要开口说“又失败了”,就见纸鹤煽着一双小翅膀围着自己转悠两圈,最后又落在自己耳上,一只尖喙轻要啄着耳廓。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纸鹤,哪料到纸鹤轻盈转身,直接往他身后飞去,直愣愣的落在一旁。
再次飞上来时,嘴上已然叼着一片竹叶。
知道这是沈令歌在操控着玩,楼肆允嘴角含笑接过纸鹤嘴上的竹叶,抿在唇上轻轻吹出曲调。
“我操控百丈了!”
沈令歌扯下手帕,眼里都泛着光。
这还是她头一次与纸鹤融为一体,那样的感觉太过奇妙。
“嗯。”楼肆允放下竹叶笑笑,“王爷不妨看看脚底下。”
沈令歌这才从喜悦里回过神吗,她垂眸看着地上,是多是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纸鹤,每一只都被她来回控制了无数遍,十个手指的指尖已经没一处完好了。
不由她抬头看月,脸上笑意重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两个时辰,我是不是比你还强些?”
的确是强,楼肆允里默认了一下,嘴里倒是不认,“王爷纸鹤用的比我多。”
“您毕竟是先生。”今夜成果已然让人满意,沈令歌也不想再占口头上风了,她只笑笑。
使用偃术毕竟是血契,虽沈令歌未说什么,但楼肆允门清,次日一早,他便去厨房吩咐下人们准备些补血汤水。
傅兰茵这端,在笼子里与狗同眠一宿,醒来时就正对上两只沉睡着的狗,她被吓的顿时一机灵,连忙往后躲。
昨晚就是这两只蠢狗,对着自己一通狂吠,才害得自己惊吓过度,直接昏了过去。
意识到两只狗还睡着,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她立马恶从胆边生,拔下头上的金簪意图扎过去。
“姑娘,两只狗是皇上赏的,王爷待它们比人还好,您别害人不成反害己。”丁一操练回来,见状一边慢悠悠的打开笼子,一边轻飘飘的说道。
和皇上扯上的事,不管是真假,都叫傅兰茵心里一颤,她握紧簪子,半天不敢动弹。
“怎么,在笼子里住久了,不想出去了?”丁一还在打趣。
傅兰茵脸上一阵黑一阵红,她瞪了丁一一眼,立马从笼子里爬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昨日早上操练,睡了一天没有进食晚上错过了饭点,加之有折腾一夜,现在的傅兰茵,多讲两句话都难,她一路问人,好歹是摸到了厨房。
袅袅炊烟伴着食物的香气,叫她肚子咕咕直叫,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拎着裙摆就往灶前跑去。
她抢先揭开盖子,满满一锅补汤香就往鼻间冲撞,她冷哼,“我就知道沈令歌不敢对我怎样!”
边上一个下人立马夺过给盖子戒备道,“姑娘,这是王夫特意吩附我等给王爷准备了,你呀,别脏了我的汤。”
鄙夷的话传来,傅兰茵明显脸上一怔,“怎么可能是给沈令歌的!你确定没听错?”
“当然。”下人瞥她一眼,“王夫对王爷那是关怀备至,我们想听错也没这机会。”
两个下人都敢对自己说五喝六,傅兰茵气的晕头转向,不由又多看了眼锅里的东西。
这一锅,分明是补血的好药汤,沈令歌这两日又未出兵打仗,哪里用的着补血!
平时无事也只有女儿家来了月信,要喝这种汤罢了。
她想着昨日晚上靠近沈令歌时,那股淡淡的馨香,再联系到沈令歌的爱好,一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
沈令歌……或许是个女子!
而且正好来月信了!
这念头一出,傅兰茵都被自己吓住了,她连连后退,几乎要撞上灶台。
厨房众人见她赖在这不知又打什么坏主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她送了出去。
心里面堵着事,傅兰茵也顾不上口腹,寻了个机会就溜进后院。
偌大的一方院子,只有夏至一人坐在正中清洗衣物,傅兰茵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盆中是沈令歌昨晚穿的贴身衣物。
王府素来有浆洗房,沈令歌却把贴身衣物留给夏至洗,那只有一个理由:衣物上沾了月信血迹,不能被人看见!
傅兰茵自觉一番推理滴水不漏,她抓着一把石头,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砸过去。
院内静悄悄,石头砸墙的声音过于刺耳,没出意外,夏至果然挺住手上动作,左右张望了一会起来,她两手裙摆上一擦,顺手拿起手边搓板,小心翼翼的往发声那地方走去。
傅兰茵得了机会,立马冲到盆边上,左右翻弄,总算是找到了沈令歌的亵裤。
“你想干什么!”
忽然夏至的声音在背后炸开。
答案就在眼前,傅兰茵讥笑道,“当然是找沈令歌欺君罔上的证据!今天就是沈令歌的死期!”
她手上动作没停,拿着亵裤翻弄一阵,可上面却半点血迹也无。
“怎么可能?不会是这样的。”她自言自语,继续又在盆里面找着。
夏至不知道对方要干嘛,可是她知道反正傅兰茵做事,就是坏事。
她哼了一声,上前一把抓住傅兰茵的小臂,便冲着院闷方向大声嚷嚷,“没想到傅姑娘是这种人,明面上说对楼松子忧心,背地里确在偷取王爷的亵裤!好不要脸的女子!”
“什……什么?”傅兰茵一下顿住,眼巴巴的看着夏至的嘴张张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