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沈令歌挑眉,“皇上此番是设计你我二人,难不成我沈令歌真为人刀俎下的鱼肉?”
敢情这半天都是她给自己设的圈套,楼肆允唇线扬起,扯出一摸淡笑。
“那请王爷多加费心。”他长指缓缓移向桌上的书册。
还没碰到,就被对方猛然抽走。
沈令歌将书牢牢抱在怀里,遂笑道,“此书是我所有,你就别惦记了,再者你从王府走时若是带上这么一本,怕过不了一炷香功夫,南疆王府和楼府就一并没了。”
此话有理,楼肆允也只能目光贪恋一会,眉宇间尽是惋惜,“此书想必已是人间孤本,万望王爷珍爱。”
事情已经商榷完,又怕耽搁久了叫外面人疑心。
楼肆允扯乱衣袍,直接打开门,脸上还专门用双手捂出些红晕来。
丁一没敢靠着太近,听见响动立马小跑过来,见楼肆允脚下踉跄,又双手捂脸的羞怯模样,心里不由惊叹。
“王夫,您别往心上去,王爷他就是一时生气,不对是嫉妒……不是不是……”越是说,丁一越是觉得不对,想了一阵才又说,“是吃醋,对就是吃醋了。”
吃醋?他可是半点没看见。这个沈令歌头脑清醒着呢。
楼肆允双手微微松开,从指缝间看着丁一,佯装生气,“今天的事,你若是说出去一丁半点,我就和歌儿告你的状。”
“不说不说。”丁一立马捂嘴,遂即眼睛一亮,“和王爷告状……”
等他反应,楼肆允已经大步走到府门口,丁一立马追上去,“王夫,您不生王爷气啦!”
那声疑问响的房间内的沈令歌都听见的清清楚楚,她摇摇头,将书册重新藏回去石缝内,又悠悠然在院子里浇花看书。
直到入夜,她才回了房间拿出偃术秘籍,独自品读。
这书是她前两日在府中掘土种花之际发现的,已经连着看了几日。
可惜书上行文晦涩,多处都是偃师术语,时不时要与机甲部件一一对应才能看懂,自己一个门外人,根本摸不着里的门道。
沈令歌叹气,百无聊赖的往后快速翻了几页,忽然他的目光在一处停顿下来。
“折鹤赐命?”沈令歌粗粗扫过一圈,看着倒像是个简单的小把戏。
想着她便找来了一张纸,按照书上步骤,没一会就叠成一支振翅的千纸鹤。
纸鹤是有了,可看着“偃师后人之血”那几个字,沈令歌一下子就蔫了。
楼肆允不在,哪里有什么偃师后人之血。
偃师之术蒙尘,沈令歌眉眼间不由多了几分惋惜,再想自己卸甲在家,沈家军至今不知如何,她更是惋惜。
至此,她伸手拿过手边的利剑。出鞘擦拭。
剑光森寒,一如此心。
她将双指抚过剑刃,心下拔凉,只觉此身如此剑,埋尘入土,不知何时才能重见青天。
忽然指腹间一疼,殷殷鲜血已从上面滑落。
看着剑上血迹,她眉目深沉,轻喃道,“无故被封,你也不甘心吧。”
话未落,一道白光从桌上闪过。
沈令歌立马被吸引过去,那处只有自己折的纸鹤。
至于白光……
她垂眸看着书上的描写,“以偃师一脉血点之,便散白光,再以咒辅之,则可得生机。”
血?
沈令歌侧目看向纸鹤,方才不慎,星点血渍滴落在纸鹤翅膀上。
她心间一颤,试探般的念出书上咒语,“天地返覆,吾以偃为名,赐尔生机,活!”
“哗啦--”
咒语刚出,像是久睡初醒,小纸鹤扑棱了一下翅膀。
“哗啦啦---”
似是习惯了一下,便又是扑腾两下,却未飞走,只是用空白的一张鹤脸盯着沈令歌。
沈令歌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她深呼吸,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飞。”
纸鹤知人性,甩着一双翅膀便腾空而起,围着她绕了两圈,似是亲昵的用翅膀在她脸上戳了两下。
脸上痒痒的,沈令歌伸出手让它安分落下来,隔了会又道“飞远点瞧瞧。”
那纸鹤尖喙在她掌心一蹭,又听话的朝着门口方向飞去。
“落。”沈令歌觉得好玩,试探性的又加上几个指令。
纸鹤闻声,直接踩着门闩的地方就歇下脚。
“王爷!我刚煮了新茶,来尝尝!”
纸鹤刚站稳,门外就传来丁一的声音,不等沈令歌叫纸鹤藏起来,房门就被丁一兀自推开。
纸鹤没听到命令,自然不敢动弹,这下一撞,直接扁成纸片,在空中飘忽两下遂即落在地上。
沈令歌的脸已经黑了,紧接着看着丁一一脚踩在纸鹤上,脸色更是黑沉的厉害。
丁一难地有眼力的察觉到自家王爷脸色不对,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脚下。
一张皱巴巴的废纸!
难怪!
“这些下人做事也忒不尽心。”他将茶盏放在桌上,转身就将地上的纸屑捡起,嘴里念道着,“这么大张纸屑落在这都看不见,一会我定好好惩罚今日当值之人!”
说罢,他快速将“纸屑”团成球一下甩进火盆。
一通速度快到叫沈令歌都来不及反应,待她从心痛中回神,就只看见火盆中冒出一条火舌,直接将纸鹤舔舐成灰。
沈令歌心堵的厉害,咬牙切齿道,“丁一,你主子我,想给你好好洗洗脑!”
洗脑?洗澡吧。
丁一笑笑,“王爷,我昨天刚洗过的澡,不用洗。”
沈令歌忽然觉得自己和丁一之间隔着一通鸿沟,她拳头捏紧才免了自己发怒,“去,去外面跑步十圈再来。”
“为……为什么呀?”丁一不解,可是看着自己主子似乎要吃了人的眼神,他立马住嘴,回头丧气的往外面去。
房内,留沈令歌一人盯着自己指腹间的伤口,轻轻念道,“偃师之后?”
这个猛然生出来的想法,叫她彻夜难眠。
此外更有一人亦然,端阳在殿外徘徊良久,却只等到李公公出来通报了声,“皇上正忙着,还请公主早些回宫歇着。”
她冷幽幽的看着殿门口,心里升起一股火气,若不是今日傅兰茵炫耀到她面前,她竟还不知道楼傅两家联姻之事。
见她还不肯走,李公公巧笑,“公主,圣旨已出,万没有收回的道理。”
皇帝不见她亦是此意,端阳一双凤眸几要瞪出血来,可她绝不会让楼肆允娶了别的女子,还是以正妻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