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主意,端阳公主便忍着气回了宫。
第二日一早,就穿戴隆重的往南疆王府去。
赐婚楼肆允的消息一出。自然有了不少人盯着南疆王府看笑话,这外人来了走,走了来,沈令歌已然习惯,即便是听见侍卫传话,也依旧懒洋洋的窝在房内不去迎。
反正她告假不去上朝用的借口也都是“身体抱恙”,她倒不信皇帝都默认了,这个生为女儿的端阳公主要拿她说法。
端阳公主迈着碎步进进院子来时,就见沈令歌一脸认真的在房檐下折纸玩,桌子上的竹篮已经装的满满当当,也不见停手。
她目光扫过满桌子活灵活现的纸鹤,竹蜻蜓,花朵树叶,放在往日她定会觉得这玩意有趣,但是现在……
“许久未见,南疆王的兴趣爱好倒是改了不少?”她随手捏起一个竹蜻蜓,打量一番,又嫌弃的丢回桌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平白送来的人,她还得好好利用。
沈令歌浅笑,“让公主见笑了,我这不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吗?”
“打发时间?”端阳幽幽开口,欺负人似的将散落在篮子外的几个花花叶叶往地上一挥。
“的确,南疆王现在有朝上不得,有兵带不得,一身的好本事怕是也埋没了,只能做着女儿家的事,玩物丧志罢了。”
端阳叹息着,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一双绣鞋还不忘在地上的折纸上碾踏几下。
为了个男人,左一处右一处的为难自己,沈令歌都替她悲哀。
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只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没必要。
“公主此言差矣,大启现在上有明君在世,下有忠臣良将,我沈令歌不过是沾了这世道的光,才偷得几日清闲。”
沈令歌对着家国一通乱夸,却是趁着端阳不注意悄悄咬破指尖,随即将一抹嫣红点在手边几只纸鹤上,心里默念着咒语。
端阳公主自打进屋,连正眼都看过沈令歌几下,自然是没瞧见对方的小动作。
她冷冷笑道,“本公主当真是觉得王爷可怜,堂堂一个男人,活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
沈令歌半点没有把她的话听在耳里,只是眼神淡然望着房梁的位置。
瞧见一只小纸鹤已经成功占领上方接雨的水盆,她嘴角带笑的微微含颚。
“公主说的对。”等人说完,沈令歌立马接上一句。
见这人脑子敲打不开,端阳柳眉竖起,刚想说更狠的话,只听“哗啦”一声,不知道哪来的一盆水自天上泼下,浇的她劈头盖脸。
身上湿透,端阳咬牙切齿,怒目瞪着沈令歌,“沈令歌!你耍什么诡计!”
“我这不好好坐在这吗?我做什么了?”沈令歌无辜摊手。
“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不是你还能是谁?”说罢,端阳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直接舞着双拳就朝着沈令歌扑过去。
沈令歌嘴角带笑,悄悄瞥了一眼门边的纸鹤们。
随即地板上凭空出现一根手指粗的木棍。
端阳气盛之下,哪里注意到脚底,踩着木棍就当时表演了一个劈叉。
“沈令歌……”仪态尽失,端阳疼得几要掉下泪来,她想骂沈令歌,可方才她冲着沈令歌过去的时候,分明没看见对方做什么动作。
自己来南疆王府一事也并未提前通报。
所以这府上有鬼?
感觉到了阵阵阴风朝着自己吹来,她不由抱紧双臂,一双惊恐的眸子四下打量。
面前只有沈令歌一个活人,她免不了想要靠近些壮壮胆,可转念想到沈令歌竟然能与那种不洁之物共处一室,又免不了躲的远远的。
看她明显是脑补了东西,沈令歌也不戳破,只是淡笑,“我这南疆王府的风水许是与公主相冲,公主下回还是不要来的好了。”
“不过我知道,公主是可惜了我与楼肆允的一段真情,我再次多谢公主了。”沈令歌一早就猜出端阳的来意,不过是把她被治的服帖才开口。
没有料到沈令歌这样讲,端阳公主错愕一番,紧接着沈令歌开口,“旨意是圣上亲下,楼相那脾气你也知道,对皇上言听计从,对我又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早些让楼肆允完婚,可惜啊,可惜我如今就府上几个杂兵,能做什么?”
说到一半,她叹息一声,眼看着端阳,似是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端阳公主寒眸微睨,心里将沈令歌的话反复琢磨了几遍,给她出主意道,“你要真不甘心,去求求我父皇啊,指不定还有转机。”
还想着反套路她呢。
沈令歌心里轻笑,面上却是摇头长叹,“求皇上我倒觉得不如求傅家,成功的可能还大些,不过可惜,我前些日子把傅兰茵得罪了……”
话点到傅兰茵,端阳整个面色都沉了下来,她怎么就忘记了傅兰茵呢!
只要逼得傅兰茵那边悔婚拒婚,这样婚事不久理所当然的黄了吗?
见端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沈令歌知道到了送客的时候了。
送走端阳,沈令歌就在府对面的墙上看到一处记号,那分明是以往她与萧决商定的见面符号。
时间地点一概清楚。
入夜,沈令歌便到了府上竹林,这处恰能躲开皇上眼线,见萧决还未来,她在石凳上把玩随身携带的纸片。
过了不久,萧决来到,一见沈令歌,他立马跪拜在地上,“王爷!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
沈令歌扶他起来,清淡一笑,“萧将军,我已经交出兵符,如今我是罚不了你的。”
“这世上唯有王爷衣人是沈家军的主人。”萧决摇头,“旁的人我等一概不认!”
沈家军里皆是只肯为了她沈令歌抛头颅撒热血之辈,他们只忠一主,沈令歌自然知道。
如今她不由痛心,关切道:“现在军里情况如何?”
“大不好!皇上分派傅越接受沈家军,那傅越就是个钱财迷心之人,竟也想我堂堂沈家军如他一般,今日赏钱财,明日安好处,生怕笼络不住军心。”说到此,萧决咬牙切齿,“不过好在军中兄弟皆是恪守军规,对他一概不应。”
沈令歌扬眉轻笑,这傅越还真是下血本了,不过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