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内喜气洋洋,加之圣上宠爱的端阳公主亲临,一时间更是热闹非凡。
几个位低人微的官员见有机会靠近公主,立马溜须拍马。
常年与将士内一处,直来直往的爽快,现在瞧了这些阿谀奉承之辈,沈令歌只觉得脑袋疼。
她在堂内寻了一处清净地,直接阖着眸子等着。
话语间,端阳公主几次瞟向她,可见她不想睁眼看周围时,只当堂堂南疆王竟然憋屈到这份上,不由勾唇讽笑。
“新人到!”喜娘尖锐的声音闯进各类谈话中。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大门处两个红衣新人身上。
沈令歌也不例外,她微微张开眸子看过去,楼肆允身着正红喜袍,胸前簪一朵硕大绸花,脸上的神情却是清冷,若是换上一身麻布白衣,便能直接去哭丧。
进府,楼肆允的眸光就没有安分,四下寻找,对上沈令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事,他脸上的寒意才消散了些。
他侧目看向身边的傅兰茵,眉头又开始皱起,若不是沈令歌早先嘱咐,他断不肯接这么个玩意来。
可红盖之下的傅兰茵却是满脸掩盖不住的笑意,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楼家的女主人了,娘家是尚书,婆家是丞相,这样的尊荣世上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正想着,耳边传来喜娘清悦的声音,“新娘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夫唱妇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喜娘四句唱完,傅兰茵伸手想要扶着身边的楼肆允,哪料半日没摸到,她藏在盖头下的眸子瞬间冷着,可不敢耽误吉时,她只能扶着身边丫鬟便往火盆前去。
丝乐阵阵,烟火丛丛。
身前灼热,估摸是到了火盆前,傅兰茵直接甩开丫鬟的手,速度飞快。
只要这一脚过去,她就能圆梦了。
她抬起脚,还是未落地,眼前便陡然恢复光亮。
“啊——”
她惊叫一声,盖头已经飘落在火盆,她急慌慌的要去拾,可火苗一舔,整个红盖上都溢着火。
“这……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
周边看清楚过程的官员纷纷侧目对视,议论之声四起。
知道这是端阳的阴谋,沈令歌冷眼瞧着,只等着看她要如何将这场御赐的婚事毁了。
端阳收买了丫鬟动手脚,见众人惊异,她微笑着起身,冷冷问道,“诸位大人,方才可是瞧见了什么?”
“这……”不知她的用意,边上几位不敢贸然接声。
事情已在把握之中,端阳轻笑,“跨火盆本就是驱邪避灾,允新人和和美美之意,可今日火盆没能跨过去,盖头又叫燃了,看来是大不吉啊。”
“没这回事!”傅兰茵眸子瞪着红,绝不肯放弃已经到手的机会,“方才是我急了, 我再跨过一次,这次一定能过!”
端阳公主一出声,楼肆允便知道她是沈令歌给自己安插的转机,便恭敬的看向端阳,
“公主通古晓得今,这再跨一次是否可行,也要过问一下公主的意思。”
端阳勾唇摇头,“怕是不大行,本宫听闻,遇此事,乃是男女二人八字不和不该在一处,若是违背天命,生生拜为结发夫妻,是会引来不详的。”
她说的有模有样,叫边上的楼相脸色也变了。
“这……此事要立即向皇上禀报啊。”楼相擦了一把汗。
“才不是不详,方才有风,是风吹的!”傅兰茵力争,心里面读者一口恶气,难以纾解。
楼肆允抬眸望天,“风?”
众喜客也抬头看去,月朗星稀,无风亦无云。
“傅姑娘,根本就没有风。”
“再说,风乃天象,天象即天命。”
“就是,你这话分明是应了公主那句,看来真大不吉。”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无不是“天象授意,不可结为夫妻”论。
每一句话,都是扎在傅兰茵心上的刀,她忍不住一脚踢翻火盆,手指过在场各位,“这是皇上赐婚,你们这样做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父皇英明,知道此事定会撤了圣旨。”端阳轻哼一声,“反倒是你,一味反抗,若将来给大启招来不详,你担待得起吗?”
“就是,为了大启,傅姑娘三思啊。”周边有人附和。
眼看着入嫁楼府就能制衡端阳公主,可万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被端阳一句话给毁了。
她绝不能忍!她就是要留在楼家!
傅兰茵她咬牙,红绢险些扯破,“不能拜为结发夫妻是吗?”
“正是。”端阳点头,眸里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可我偏要嫁楼肆允。”傅兰茵深吸一口气,像是拿定了主意,“便是作妾,我也是嫁定了!”
满场惊诧声四起,兵部尚书的嫡女,金娇玉贵的人,无论是择了何人作夫婿都会是当家主母,可她……
“这总不冲犯天相了吧!”傅兰茵冷笑着,目光扫过一众人。
只要不占着正妻的位置,端阳才不管她做妾还是做什么,挑眉讥笑了一声,并不答她的话。
看了半天戏,人群后的沈令歌也忍不住轻轻摇头,她万万没想到,傅兰茵会甘愿毁了自己一辈子。
除了蠢,她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她起身,冲着端阳公主与楼相行礼,“今日是来参加楼公子娶妻新婚,可是现在成了纳妾,本王觉得就没必要看了。”
楼相心乱如麻,哪里管得上她走不走,只是淡了声气。
见沈令歌拔脚走了,楼肆允立马朝着傅兰茵客气道,“为了不影响傅姑娘往后幸福,在下要讲一个秘密。”
傅兰茵还当他是被自己的真情感动,要与自己叙说真心,不由点头,“你说。”
“在下……不能人道。”
楼肆允的声音洪亮,叫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惊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傅兰茵一张脸上愤怒未去又添惊诧,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听不明白这话里意思。
“所以我这样的人,也只能在南疆王身边了。”楼肆允笑笑,“往后,我便常住南疆王府了。”
说罢,他冲众人微微含颚,转身便大步出府。
“楼肆允!”
楼府内,傅兰茵发出凄厉泣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