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
沈令歌声若泣血，脚下一软。
幸好边上的楼肆允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才免得她摔在地上。
前后一息，沈令歌空白的脑子才清明起来，她挣开楼肆允的手，直冲着前面走去。
她攥着拳，看着昔日温良可靠的管家躺在她面前，混身让血浇透，一双眼睛空洞的睁开。
“嗷呜……”
院内寂静，忽然黑风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吟。
“黑风还活着！”
沈令歌反应过来，立马冲过去将抱在怀里，黑风伤势严重，拉拢着眼睛，呼吸微弱不堪。
百里朔等人赶来时，足足在门口愣了好一阵子，纷纷踉跄的跑进来。
“百里朔救黑风！”
不等他靠近管家，就耳边就听见沈令歌的声音，他脚步一转直接移到黑风身边。
将黑风交给百里朔，沈令歌长长呼了一口气，才稳住心神，知会丁一，“你去打水，给管家收拾收拾。”
丁一原本还存些侥幸，管家或是重伤，还能救治一下，可见主子先救黑风，心里顿时凉了，现在听她这样说，整个人更是如至冰窖。
他抿唇，良久应了一声。
交代完，沈令歌缓缓抬眸，看向在抱着柱子不敢往前多走一步的兰嫂，伸手招她过来。
兰嫂眼中的惶恐遮掩不住，跌跌撞撞的往她身边走，还未到，两只手就不停的挥舞起来。
是手语。
“我去找个能看懂的人来。”楼肆允二话不说，就准备出府。
却听沈令歌低声一句，“不用。”
才说完，他就见到这人比划纤细的两手，神情严肃。
比划完，兰嫂立马跟着比划起来，两人竟交流起来。
见沈令歌会手语，楼肆允诧。
不过更令他诧异的是沈令歌这人的调节能力，这人只刚一进府时有些狼狈，可后面竟然全然掩住自己悲切情绪，还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安排下去。
他盯着沈令歌，沈令歌却一心盯着兰嫂的手势。
兰嫂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针扎在她心里。
待到兰嫂比划完好一阵，她都没能回过神来，还是楼肆允双手拍在她的肩上，她才从地狱重回人间。
“兰嫂说，昨夜忽然来了一队黑衣人，避开府里的机关，直接将管家拖出来杀了，黑风护主被至重伤，兰嫂吓昏了，才得以逃过这一劫。”
沈令歌沉着声，每说一句，脑海里的画面就清晰一分，压在心上，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停顿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些，接着说，“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为管家报仇！”
她的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声声化作利刃，将昨夜那伙人碎尸万段。
亲近之人死于眼前，这样悲痛的感觉楼肆允自然知道，他将沈令歌带入怀里，声音轻柔，“我们要报仇。”
要报仇。
不管对方是谁，都要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沈令歌的眸子阴冷，看着已经被丁一收拾干净的管家尸体，心里暗暗起誓。
“王爷，黑风的情况稳定了。”百里朔发声。
闻声，沈令歌立马凑过去，只见黑风虽紧闭双眼，但是呼吸均匀力多了，一下午的悲痛情绪才稍稍好转些。
“百里朔，一会你先带着黑风回王府，我……”她说着目光扫过管家。
百里朔自然知晓她市妖料理管家后事，立马拍拍胸，“王爷放心，黑风就交给我了。”
说罢，几人兵分两路，一方要去陵园，一方要回王府，空留兰嫂衣人站在偌大的府门口。
她紧捏着手，两步冲到沈令歌面前，一通手势舞。
沈令歌瞧的明白，“这老宅成了空宅，留你一个人也是无益，既然你想跟，那便同他们一同回王府吧。”
她点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
丁一会意，立马将兰嫂扶上马车往东歌的方向去。
沈令歌则是与楼肆允一同带着管家往陵园方向去，安人下葬，整个过程沈令歌皆是沉默不语。
送上最后一抔土，她才开口，“管家在府上呆了几十年，从小看着长大，我总想着将来为他养老送终，风光大葬的，可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一抔土，一捧灰，连个像样的碑都未曾准备。
“他若是泉下有知，绝不会怪你。”楼肆允拍拍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我刚在老宅捡到的。”
沈令歌移眸看过去，是一块上等的暗纹布料，她的眸子瞬间冷下，“这是凶手留下来的？”
楼肆允点头，“你沈家老宅常年无客，除了凶手决计不会再有旁人。这是上等丝品，时价昂贵，莫说是东歌就是整个大启，都不一定能够找到几件。”
能用这样的布料的人……
沈令歌伸手指天，“难道是他的人？”
可话出来没多久，她就自我否决，“围猎之际虽有点小插曲，但是我们做的滴水不漏，他就算有疑心，也绝找不到证据，更不会将魔爪伸向老宅。”
“敌明我暗，谁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楼肆允一双眉头紧拧，“不过这些人既能到老宅作乱，也一定会盯着王府。”
王府不再是安全之地了。
沈令歌点头，可是练习偃术，暗里策划，都需要一个隐秘的地方。
她沉眸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安全。”
两人策马回了东歌，站在纸醉金迷的匾额之下，楼肆允才知道她的安全之地是哪里。
沉鱼阁。
“你这招真是妙。”他笑笑，大隐隐于市，沈令歌此计没错。
两人下马，门口姑娘们便蜂拥而上。
这两人可是出了名的“好伺候”，平日只要一间房间，旁的一概不点，可赏金却是给的最多的。
老鸨秦三娘自然乐呵接待，见人就赔着笑，“王爷楼公子，你们可是许久没来我这地儿了，今日叫人好好伺候你们。”
一时间花团锦簇，将两人迎了进去。
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刚进了东歌城，就有一抹娇倩的身影盯住了他们。
“沉鱼阁？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傅兰茵暗地呸了一声，说着就抬脚往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