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快来看看楼公子。他的血……止不住!”丁一的声音几乎变了强调。
沈令歌瞳孔猛缩,大步走至楼肆允身边。那人倒在丁一怀里,周身都被鲜血浸染。他肤色本就净白如玉,如今连唇瓣都退了颜色。瞧上去似个精致的瓷娃娃,全无了生气。
“楼肆允!”沈令歌的脑子在这一刻陡然空白:“你醒醒!”
她不会忘记,箭弩袭来千钧一发。是那人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以身为盾替她挡下杀戮。瞧见身上残留的他的血液,她一时忘了呼吸。
“丁一,金疮药。快!”沈令歌嘴唇轻颤,声音几乎撕裂。
“没了。”丁一瘪嘴:“属下将所有金疮药都给楼公子用上了,可是他伤得太重。实在……。”
沈令歌深呼吸,陡然伸手入怀摸出个细白瓷瓶子,将里面一粒金色丹药倒出来,毫不犹豫便要塞进楼肆允口中。
然而,在她手指触到楼肆允唇瓣的瞬间却叫人一把给攥住了。金色丹药被人夺去。
“百里朔?!”沈令歌盯着眼前白衣如仙的男子,眼底皆是凌厉霜雪:“把药给我。”
“王爷,这是还魂丹!”百里朔淡然开口:“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老王爷当年拼死为您留下的只此一颗!”
沈令歌皱眉:“给我!”
“不行。”百里朔攥紧手指:“老王爷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我便得对你身体负责。还魂丹断不能让你乱用!”
“你没瞧见我在救人?”沈令歌眼底荡出难抑的盛怒:“我命令你,把药给我。这是军令。”
百里朔眸色一颤:“你……认真的?”
“是!”沈令歌抿唇:“不悔。”
百里朔眸色复杂,眼睁睁瞧着沈令歌给楼肆允喂还魂丹下去:“百里朔,人交给你了。无论如何,我要他活着。”
“你让我给他医治?”百里朔深呼吸,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你明知,我只在乎你一人。”
“我欠他一条命。”
百里朔气息凝了半瞬,终勾了唇角,笑容微冷苍凉:“我发过誓,此生皆不会忤逆你。既然你执意如此,我答应。就当,替你还了他人情。”
“小童,将人带去我马车里!”百里朔气息如冰,言罢再不言语,扭头便走。
“今日不必在赶路。”沈令歌淡淡开口:“就地安营,将楼公子好生安置。”
百里朔脚步微滞,到底不曾停留。
“什么情况?”
凌云军瞧的呆若木鸡,皆被眼前一幕惊得魂飞魄散。萧诀拿手肘撞了撞丁一,飞快问道。
“那个。”丁一慢悠悠开了口:“是咱们王夫,王爷回京第一晚就把人家抢回府里睡了。”
萧诀张大嘴,灌了满满一口晨风。王爷居然……这么疯狂?
“哎。”丁一叹口气:“这新欢旧爱的碰了头,王爷怕是要头疼死了吧。”
传说中头疼死了的沈令歌正一瞬不瞬盯着床榻上的楼肆允。他背上的弩箭已经被成功拔出,百里朔给他上了药。那人苍白面色上,见了几分浅淡的红。
“他死不了。”百里朔眸色如冰:“今夜只要不起热,就彻底没了危险。”
沈令歌长长舒了口气:“百里朔,谢谢你。”
百里朔自唇齿中扯出一抹淡笑:“不必谢我,是你的还魂丹起了作用。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沈令歌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恰在此刻,小童端了熬好的汤药进帐。瞧见床榻边一坐一站两张黑脸,吓得险些将药碗给扔了。
“小心。”沈令歌眼疾手快,将药碗自他手中接过。
“王爷饶命。”小童吓得瑟缩,跪倒请罪。
“罢了罢了,一点小事别动不动就跪。”沈令歌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来喂他。”
百里朔挑眉,却见沈令歌言出必行,竟真的舀了一勺汤药送在楼肆允唇边。然而,重伤昏迷中的楼肆允不知开口,深褐的药汁顺着他的唇畔流淌而下,半滴不曾入口。
“怎么喝不下去?”沈令歌皱眉。
“这可不成。”百里朔挑眉,眸色微闪:“这碗安神汤里我放了特制的药材,他若是喝不下去,后半夜必然高热。明日伤口定会恶化。”
沈令歌抿唇,瞧着楼肆允沉吟片刻:“你出去吧,我有办法。”
百里朔瞧着她:“也是军令?”
沈令歌瞧他一眼,这人今天……有点怪。
“我去瞧瞧伤药配好了没有。”百里朔并未等她回答,站起了身:“王爷至死都在维护的秘密,但愿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他的话让沈令歌陷入沉思。至死维护的秘密……她是女儿身,真的这么见不得人?
送在楼肆允口中的汤药再度顺着他唇瓣滑落,沈令歌只觉烦躁。抿了抿唇,端着药碗喝了一大口。猛然俯身,与昏迷中男人唇瓣相接,将药汁渡入他口中。终于,如愿听到久违的吞咽。
沈令歌不做他想,以同样的方法喂下了大半碗汤药。忽觉勃颈处一紧,被人软软圈住。下一刻,苦涩的口中被男人滑腻如鱼的舌头挤入。沈令歌一惊,不及灌下的汤药自两人相接的唇瓣淌下。男人却全不在意,只全心全意汲取着女人口中芬芳。
咣当!
碎瓷声在帐中响起,下一刻便是男人的惊怒:“你们在做什么?!”
沈令歌惊醒,一把推开楼肆允。瞧着身后眸色暗沉的百里朔,轻咳出声:“那个……都是误会。”
“王爷不必解释。”百里朔微笑开口:“我与王爷青梅竹马,数度共赴生死。你我之间知无不言,从没有秘密。我自不会疑你。”
百里朔眸色润如明日,屈指卷起沈令歌腮边碎发挂与她耳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咳。”床榻上的楼肆允探出手臂,扯了扯沈令歌衣袖:“歌儿,我伤口好痛。你别光顾着跟郎中说话,疼疼我?”
百里朔眯了眯眼,郎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