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边堡(一)
吴郡持戟郎2020-10-08 09:406,365

  九月十一日于京师启程之,徐麟本以为只需将兵部所需之军械运抵天津即可交差。不料船队自金水河入通惠河,当天夜间抵达通州张家港过夜之时,兵部便有加急军檄传来,要徐麟率神机营押送这批军械转至宝坻,交割于石匣游击吴惟忠军前。

  突然由水运转为陆路,兵仗局及神机营众人皆不免颇为微词。好在宝坻距通州不过百里之遥。兵部更亦传檄于各沿途驿所、县衙,全力供给民夫、车马、粮秣。故而徐麟等人在通州盘桓了两天,也便动身启程。沿途之上,徐麟还从那杨绪、楼安口中听到了不少有关吴惟忠的故事,倒对那位昔日戚家军悍将的相见颇为期待。

  孰料神机营开赴宝坻之时,才知吴惟忠所部南兵已转屯乐亭。而兵部更复有军檄传至,要徐麟火速将军械转运山海关。听到这个消息,神机营上下更是举营哗然。好在兵部同时檄令蓟镇饷司,依京营出战之旧例,发下厚饷,军心才稍许安心。不过私下里,孙德才还是故作神秘的向徐麟透露说:“圣上对宋经略只知修饬海防、不思驰援辽东一事颇为震怒,以致连下谕旨,责令其火速进兵。不想却苦了我等!”徐麟虽不知这事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但眼下也唯有催动兵马继续东行。

  离开宝坻之后,神机营押解着军械再度由水路,沿鲍丘河而下,至东南一百四十里之外的梁城千户所登岸。梁城千户所世袭指挥佥事于一桂对徐麟等人倒是颇为客气,除按兵部指派征调民夫、车马协助转运军械之外,竟还私下惠赠了孙德才、徐麟等人百斤豆、麦。就在徐麟不明就理之时,于一桂却甚是为难的言道:“徐百户,此番出征。阵前当在用人之际,咱们于家有几十个不成器的后生,可否请百户带着去见那朝鲜见见世面?”徐麟本想推脱,却不料身后的杨绪已抢先替他答应了下来。

  徐麟不便当面推辞,只能事后再向杨绪请教。杨绪捻须笑道:“这梁城所乃是永乐爷所建,迄今已立二百余载。兵户额员有限,而子弟日多。僧多粥少,久必为祸。是以于千户才出此下策啊!”徐麟虽知杨绪所言非虚,却也不禁担心起该如何安置这些青壮。杨绪何等老道,一眼便看出了徐麟的心思,更不禁拍着他的肩膀道:“徐百户勿忧,这些人入营之后,孱弱者充作民夫,武勇者收为家丁。只管交给老夫调教便是。”

  见杨绪拍着胸脯担保,徐麟也只能那五十余于家子弟系数收下。不想继续前行的路上,所过的各地卫所皆是如此,以致临近山海关,神机营中已收纳了不下两百新兵。好在这些人均出身军户,也还算老实本分。被杨绪编入营中操练几日,倒也有模有样。

  万历二十年十月十五日,辛丑。透过那被阵阵北风吹得旗角乱摆的“神机营选锋百户徐”字牙旗,端坐在“踏雪”之上的徐麟望见那远处巍峨的城楼,始终悬着的心才稍许安定了几分。“徐百户,此城如此高壮,确不愧为天下第一雄关啊!”一路风尘仆仆的孙德才此刻终于见到了山海关的城楼,骑行在徐麟身后的兵仗局掌司太监孙德才也颇为激动的与徐麟攀谈道。不想徐麟尚未回答,从后面赶上来的周锐已用嘲笑的语音言道:“孙公公,那不过是迎恩楼。真正的山海关还在前面呢!”

  那周锐言罢,更无视孙德才对自己一脸尴尬的献媚,鞭鞭打马便带着本队骑兵扬长而去。恨恨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孙德才突然又一脸媚笑凑到徐麟身边,低声言道:“徐百户,此人自恃皇亲、甚是张狂。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徐麟虽知他这话是在有意挑拨离间。但此刻却也不便戳破,只能颔首道:“公公教训的是!”孙德才见他如此反应,更是来了精神,竟复又上前拉着徐麟的手道:“徐百户,这一路之上辛苦你了,老奴既乃刘掌印的心腹。一会见到那宋经略,自当为您多多美言。”

  徐麟见他腆着一张老脸向自己卖好,只觉甚是恶心。可偏偏却又避无可避,只能频频点头道:“那便有劳公公了!”孙德才还想多说什么,远处尘土飞扬之间,一骑高擎“令”字旗的兵卒竟飞驰而至,直至徐麟跟前才扣住战马,拱手道:“在下奉经略大人之命前来,求见兵仗局孙掌司、神机营徐百户!”见那孙德才只是颔首无语,徐麟只得策马而出,朗声说道:“徐麟在此!

  那兵卒闻言忙翻鞍下马,单膝跪倒、怀抱令旗答道:“经略大人帐下亲兵小旗张三六,参见徐百户!”徐麟见其身手矫健,倒不由得对其多了几分好感,先抬手言道:“张小旗速速请起!”复又问道:“不知经略大人有何吩咐?”张三六先谢过徐麟,这才将手中令旗一举,高声答道:“在下奉经略大人所差,特来接引孙掌司、徐百户入关!”见孙德才依旧倨傲不答,徐麟只得回道:“那便劳烦张小旗,还请头前带路!”

  一路跟随着张三六来到迎恩楼前,徐麟方才见城门之前竟已闹哄哄的聚集了数队旗号各异的兵马,周锐及其帐下的数十余骑亦被夹杂在其中。见了张三六的令旗,把守城门的兵卒这才让开一条道路,将神机营及所押运的军械先行放入城中。“哟!京城来的就了不起啊?!”、“哼!都是大明的兵将,凭什么让他们先入城?!”任两旁无缘入城的兵卒们怪话连连,张三六却只是充耳不闻。一路引领着颇为疑惑的徐麟等人直入关城。

  进城之后,徐麟才发现从迎恩楼直至山海关正门之间的街巷两边早已驻满了兵卒。而大小车辆更是往来不绝,除了运载粮秣之外,更有成捆的筤筅、镗钯和长枪。跟随着张三六转过几条街巷,徐麟一行人等便已来到了山海关兵部分司署的门前。张三六率先下马,拱手对孙德才和徐麟言道:“孙掌司、徐百户,下官先行入内禀报,还望稍候!”见孙德才依旧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徐麟此刻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待那张三六去远,孙德才这才凑到徐麟的耳边说道:“徐百户,此间今儿不比京中。你若不自抬身价,便要被他人轻贱。”孙德才的话尚未说完,却只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从那兵部分司署内悠然传来:“孙公公,刘某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徐麟循声望去,才见是曾在京师曾来观师的兵部员外郎刘黄裳正满面春风的快步走来。徐麟刚想上前招呼,却不想那刘黄裳对徐麟等神机营兵将视若无睹,只是径直来到孙德才的面前,抱拳道:“经略望公公,如旱苗盼春雨啊!来、来、来,还请快随我入署吧!”

  见刘黄裳言辞如此恭顺,孙德才不禁冷笑了一声。扭头对徐麟言道:“徐百户,有劳你这一路之上的照顾。只是今日面见经略大人,少不了还有一番训问。老朽这几日鞍马劳顿、头晕眼花。还想权借严、仇两位一用。”徐麟知那孙德才学识浅薄,于兵略、军械之道更不甚了了,若宋应昌询问起来,只怕要当众出丑。但既与之同来,自然休戚与共。便连忙招呼道:“汝宾、仇兄,还请搀扶公公下马!”

  看着严汝宾和仇苞扶着孙德才步入兵部分司署。无人支应的徐麟,自不免有些失落。又等候了约半个时辰,张三六才快步跑来,高举令旗对徐麟言道:“经略大人有令,著神机营百户徐麟交割所押送之军械后,即率本部兵马暂于牧营楼安顿。”徐麟虽不满那宋应昌的前恭后倨,但见那张三六满脸愧意,倒也不免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的跟着张三六办完交割手续,便动身前往位于山海关东城的牧营楼安顿了下来。

  牧营楼营造于万历十二年,为山海关城墙之上连接东罗城的配楼。上下三层箭楼此刻倒也打扫得甚是干净。徐麟本意与杨绪、周锐、楼安三位总旗居于其中,奈何杨绪执意要求自己在城下与兵卒同住,徐麟拗不过他,也只得自己居于顶层,让楼安、周锐各住了一、二两层。

  忙碌了半日,方始安顿下来的徐麟虽甚是旅途劳顿。但却终究难挡内心的焦虑和那城中的人马喧嚣以及彻夜不息的打造兵器之声,竟整晚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徐麟一早洗漱完毕。便急忙忙的领着胡福、胡寿、顾福同、王二四人下城去了。却不想方才来到营中,便见周锐、楼安两人亦已起身,正与杨绪闲坐品茗。

  “徐百户,这算哪一道啊?你奉旨选锋之时,可没说咱们接的是这保镖押运的活!”周锐见徐麟前来,竟便语带讥讽的调侃道。“徐兄,昨夜吴伯伯唤我过去,言说圣上虽连下严旨,催促进兵。奈何眼下大兵严冬将至,而大军未集。宋经略有意屯兵与此,待来年开春再作计较!”楼安此刻也满脸愁容,忙将自己昨夜从吴惟忠口中听到的消息,向徐麟据实相告道。

  “哈,只怕真待到来年,那宋经略又要推说雪消冰融,泥泞难行了!”杨绪闻言只是冷笑。徐麟虽知他说得乃是气话,但他心中却也早已对宋应昌的种种安排甚是不满。便不禁愤懑道:“我等既为援朝而来,而岂可在此枯守?我这边去找那宋经略问个明白。”言罢,徐麟便昂然而去,杨绪等人见状也连忙跟了出来。

  徐麟一路策马疾行,转瞬便来到了山海关兵部分司署的门前。翻鞍下马,徐麟整了整身上的曵撒,便欲入门。门前的岗哨见状忙上前阻拦,却见徐麟怒喝道:“神机营选锋百户徐麟,有紧急军情要面见经略大人。若误了大事,惟尔等是问!”紧随在徐麟身后的胡福、胡寿、顾福同、王二等人更抢步上前,颇不客气的将那些守门兵卒推到了一边。

  徐麟领着杨绪、周锐、楼安三人径直穿过仪门,来到了那高悬着“卫国安民”匾额的衙署大堂之前。眼见见一方面紫髯、身着绯袍的老者居中而坐,徐麟虽不相识,却也猜度此人应便是“经略备倭事宜”的兵部侍郎宋应昌,便躬身行礼道:“神机营选锋百户徐麟,见过经略大人!”

  那宋应昌似乎正在与人商讨军务,见有人打扰,心中甚是不悦。竭力克制之下,口气却仍不免生硬的问道:“徐百户,你今日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天塌地陷般的大事吗?”他话一出口,两旁便有人故意讪笑起来。徐麟虽听得刺耳,但他既已闯了进来,便早已横下心来。此刻也颇不客气的答道:“徐麟闻听那倭奴兴师十万犯我藩属。半载光景,已陷朝鲜三京八道,兵临界江。敢问经略,此事小吗?”

  宋应昌没想到徐麟竟敢对自己这般说话,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但他终究自重身份,此时也只能笑道:“圣上隆恩、授我专权、便为备倭。这堂上诸公,哪个不为此事殚思竭虑、寝食难安?莫非在你徐百户眼中,我等皆是那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不成?”

  徐麟虽见宋应昌是有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以激起众怒,但心中却格外的平静,甚至还不禁暗笑此公不愧言官出身、一言之下便是天大的罪名。当即更从容应对道:“徐麟不敢,只是先贤曾云:位卑未敢忘忧国。况徐麟受皇命选锋之时,那圣旨说的明白,便叫在下叩军辽东,卫我藩属、共保社稷。是以冒死闯营,自荐阵前。”

  宋应昌没想到眼前这一个区区百户竟也口才了得,更搬出了皇上的圣旨来,一时倒也拿徐麟没什么办法。但他终究久历官场、老于世故,竟转怒为喜道:“好、好、好,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啊!若我军中诸将皆如徐百户这般,何愁那倭奴不破?来、来、来,徐百户,还请堂上叙话!”

  待领着杨绪、周锐、楼安走上前去,徐麟才发现这衙署大堂之中早已高朋满座。宋应昌的左、右两侧各座着两位身着武官常服的将佐,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徐麟正自诧异,却听身后的杨绪小声说道:“那四人乃是宋经略的心腹爱将:中军都督杨元、蓟镇总兵王保、石匣游击吴惟忠、南兵游击王必迪。”徐麟知自己竟然惹恼了宋应昌,恐已被其视为异己,只能站在其下相对兵部员外郎刘黄裳而坐的兵仗局掌司孙德才的身旁。而早就站在孙德才身后的严汝宾和仇苞,此刻则悄悄的对他竖起大拇指,以示支持和鼓励。

  宋应昌待徐麟等人站定之后,才与众人言道:“圣上今日屡下严旨,著我等火速进兵。本部已奉旨调取各路兵将,克日出关,直趋辽阳地方,援救朝鲜,相机战守,但辽东弹丸小地,兼以累岁兵荒,刍饷腾贵。今数万官兵一时会集,诚恐粮料支用不敷,拟合权宜酌借,以济军兴。故本部差官并船只由海运前赴登莱地方。一面交还原借买粮银两,一面由海搬运前买完粮料,竟赴辽阳,以便各军支给。”

  中军都督杨元闻言连忙拱手道:“经略大人所谋甚善,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兵集而粮饷难继,如何进军啊?朝野上下有物议纷纷、指摘经略逗挠者。以下官看来,不过是些不知进退的好事之徒罢了!”宋应昌亦点头笑道:“正所谓‘不当家,焉知柴米贵’,本部只知一心为国,何须能与之多作计较!”两人一唱一和之际,却是对徐麟夹枪带棒的指桑骂槐。

  徐麟正欲开口辩驳,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之声。抬头看去,却只见那宋应昌亲兵小旗张三六已单膝跪倒于堂前,报道:“禀经略,游击沈惟敬求见!”宋应昌闻言一愣,沉吟片刻才答道:“那便宣他进来吧!”徐麟在来山海关的路上倒也听闻此人乃兵部尚书石星的知交,数月之前曾单骑入平壤,那倭将小西行长商谈和议之事,此时自然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下官沈惟敬参见经略大人、各位将军!”随着一声虽不甚洪亮但亦为豪迈的报名。徐麟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叟领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家仆走上堂来,对着宋应昌等人抱拳行礼。不知道为什么徐麟看着沈惟敬,只觉其老当益壮、甚是难得。但见到他身后的家仆之际,却隐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沈游击不必多礼!”宋应昌轻轻的抬了抬手,颇为随意的问道:“游击既从朝鲜而来,可知前敌军情如何?”沈惟敬凄然答道:“倭情变诈日增,势益猖獗。朝鲜八道尽丧,困守义州一隅。其君臣百姓皆日夜泣盼王师东援。”宋应昌闻言倒是一窘,只得点头道:“本部亦欲早日出师,然兵马粮饷均未齐备。如之奈何?”

  徐麟本以为沈惟敬听了这话,也只能唯唯诺诺一番。不料那老叟却冷笑一声,竟昂首言道:“倭本不过蕞尔小国,尚能集十余万之众浮海来犯。而我大明富有四海、带甲百万,却逡巡数月,一旅未进。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宋应昌见其语带讥讽,不由恼羞成怒的拍案喝道:“沈游击,汝此言何意?”

  面对宋应昌的呵斥,沈惟敬却依旧只是冷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倭奴海陆并进、转运千里。旦日耗损,何止千亿。故自六月攻取平壤以来,便悬师不进。继而八道分兵,劫掠各地,因粮于民。是以在下八月望赴,借圣上天威,恫吓倭将。方有那五十日不战之期。”

  宋应昌见沈惟敬说得从容,倒也不便过分苛责。只能好言宽慰道:“沈游击,本部知你折冲樽俎、甚是不易。这一功暂且记下,待日后禀明圣上再行封赏。”不料那沈惟敬却是软硬不吃,依旧笑道:“老朽风烛残年,何求功名富贵。只可惜光阴匆匆,约期将至。实恐那惊天之变,就在眼前啊!”

  宋应昌本是能言善辩之人,可此刻却偏偏被沈惟敬说得无从反驳。只得沉着脸答道:“沈游击既言那倭奴军用欠乏,是故不复北犯。那不如便再幸苦一趟,去与那倭将再行商约。”说道这里,宋应昌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竟压低了声音说道:“本部闻那小西行长乃是贩夫起家,游击大可携金以间之。”

  沈惟敬听到这里,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宋应昌被他笑得更觉狼狈,颇为不忿的问道:“游击何故发笑?”沈惟敬微微摇了摇头,笑道:“经略大人只知那小西行长曾为商贾,却不知其此番取肥后三十万石系充兵资。如此破家成军,其志岂在金宝乎?”随后徐麟只见这位老叟轻轻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淡然道:“为我大明江山,老朽何惧再入那虎狼之穴。然反复虚言,天朝颜面何在?况眼下实当虑者,非是那平壤锋镝,而在于义州人心啊!”

  宋应昌本就理亏,此刻更不明就里。只得问道:“游击何出此言?”沈惟敬见他懵懂如斯,只能叹道:“自倭奴入寇起来,朝鲜君臣竭力低御,忠臣斗死阵前、赤子不屈而亡者皆不胜枚举。然终国小兵弱,以致屡战屡败,宫闱王陵皆陷于贼手。惟望我天朝出兵,解其倒悬。是故乞援之疏累若文山,哭廷之臣不绝于道。然自祖承训兵败平壤以来,朝廷再无一骑过江。如此决绝,纵使赤子,亦为心寒。而那平秀吉起兵之日,便以假道入明为诱。老朽盘桓义州之际,更密闻有那奸僚欲背天朝而事倭奴。”

  宋应昌听到此处,不禁怒道:“鼠辈安敢如此?!”沈惟敬无奈的答道:“先贤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朝鲜为我大明藩属、即份属君臣,自当情同此理。”沈惟敬说道此处,竟是满脸的怅然,忧国忧民之情既是溢于言表。

  听沈惟敬如此引经据典,宋应昌倒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拱手问道:“那沈游击以为此事该当如何?”沈惟敬坦然言道:“为今之计,当先遣精兵一旅,星夜急赴义州。安定军民之心,杜绝群僚奸谋。”宋应昌虽连连点头,但当期望着在座诸将问道:“哪位将军愿先往义州?”却始终无人应答。正当宋应昌有些为难的看着沈惟敬之际,却听到堂上一角有人朗声道:“神机营选锋百户徐麟,愿领本部兵马,为大军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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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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