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苏见竹筏被浪头打翻,谢南嘉似乎被激流冲到了石头上,撞晕了,迷迷糊糊挂在竹筏上,一起跌下了悬崖。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如此无用,她当真是那人吗?莫不是他看花了眼才对?
不过她一路走来,十分警惕多番巡查,还连设了不少陷阱,恐怕也知道他在周围,因此,故意隐瞒自身的武艺也未尝不可能。
乐苏轻叹一声:“注定要本王来做这个救命恩人了,若本王当真认错了人……”
那便将她剥皮抽筋拆骨,一点一点的给那端王送过去。
乐苏忍不住愉悦的轻笑了一声,那样他也不亏,想想端王和大周的反应,当真是有趣极了。
他纵身运气,足尖点水随着瀑布一路追下去,险些也被乱流拍到水下。
乐苏好不容易赶上了趴在竹竿上的‘谢南嘉’,手下微微用力向上一提,脸上的笑容猛然冻结。
这个手感并不像是有人趴在竹竿上……
乐苏扯着外衣一把将‘谢南嘉’从竹竿上扯下来,只见外衣里包裹的是一堆因为寝室了水而鼓起来的的杂草,鼓鼓囊囊噻在衣服里像是一个半趴在竹竿上的人。
乐苏恍然想起之前谢南嘉扯了不少杂草,用来编绳子做竹筏,没想到还藏了一部分用来做这金蝉脱壳之计。
乐苏脸色不过沉了片刻,晃然又笑开了,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谢南嘉……贾羽南,是不是你呢。”
另一边,谢南嘉隐约摸清楚了水势,却并没有沿水而行,反而绕着旁边的山路一直往内走,行走之间尤其注意痕迹。
那金蝉脱壳的障眼法只能拖得了一时,镇北王早晚会发现异常。
等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子骗了,恐怕只会怒火中烧,再抓到她,她便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谢南嘉昏迷期间应该被喂了食水,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离开京都几日了。
不过她现在在黑风岭,若快马加鞭从京都赶过来也只需要两日,京都也应该有人发现她被抓的问题,来救援的离她应该很近了。
因此,她不必急着出黑风岭,只需要拖住时间即可。
谢南嘉小心谨慎地躲入更深的地方,天暗下来以后也不敢点篝火,怕被发现,只能寻了一棵较高的粗壮的树,清掉上面的毒蛇,勉强在上面歇息了一晚。
次日她不得不转移阵地,不敢在一个地方留太久。
此处毕竟是黑风岭,山势险峻猛兽出行,在她好运躲过一日后,没深入多远便有一只瘦骨如柴的豺狼从山石后面转出来。
谢南嘉为了逼真骗过乐苏,将弓搭在了那竹竿上,一起送下了瀑布,手中现在只剩下两只长箭。
谢南嘉握紧了手中的箭,这狼应该是饿狠了,年龄也挺大,应该是从狼群里被赶出来的。
没有别的狼,她不是不是博上一博。
谢南嘉身法武艺只能勉强算得上二流以上一流以下,并且经不足,远远不如她的箭。
和这落单的孤狼周璇片刻,谢南嘉身上零碎着听了不少的伤痕,她瞄准机会趁着这孤狼越身而扑时一箭狠狠地插进了它的肚子,谢南嘉咬牙用力往下一拉,直接将它开肠破肚。
鲜血和肠子哗啦啦的淋在她身上,谢南嘉顾不得那么多,稍微坐了一坐,就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急匆匆的远离这个地方。
血腥味太重了,会招来更多的猛兽的。
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地靠近了河流,将身上的血腥清洗干净。
“呵呵,看来本王倒是来的刚好了,嗯?不会武艺的端慧王妃,下手可够果断的呀。”清润的声音在谢南嘉背后响起。
谢南嘉清洗的动作微微一顿,被……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她镇定的问道。
乐苏微微一笑:“也不长,只不过刚好看见了口称柔弱之人勇斗饿狼。”
谢南嘉洗干净手站起来了,冷冷的看着他:“本殿现在都没想明白,你竟然逃出京都,不抓紧时间回到南蛮,反而在路上如此逗留,究竟是什么意图?”
乐苏道:“羽南公子可是误会本王了,本王只不过急于与故人相人罢了。”
谢南嘉瞳孔微缩,贾羽南,她曾经年少在外行走时的化名。
后来她指着一流高手挑战,输的无脸见人,便将这个身份弃了,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乐苏都不该知道的。
乐苏看着谢南嘉的神情,眼中颇有趣色:“那年本王跟随还是皇子的皇上进京,闲来无事就去瓦舍中转了转,刚好看见了羽南公子,风姿卓越,气度华表。”
他语气顿了顿,声音开始变得暧昧起来:“活泼可爱,眼波动人,令本王一见倾心,想好好结识一番,可惜,不过比了一场剑术,羽南公子就失去了踪影,到是让本王好找。”
那年他易容跟着使团初到大周,此时他在大周的势力浸淫还不深,便想亲自在京都了解一番。
出去以后便听见有人约战京畿卫第一神箭手,他对大周实力好奇不已,便跟着去看了看。
却看见样貌清秀的少年居然一箭破空,赢了这京畿卫第一神箭手。
‘他’伪装的倒是不错,瞒过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了,再加上她身后似乎有人帮忙打点这,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
乐苏一眼便瞧出了这应该是个女子,看那被人无形中护的紧紧的模样,应该门第不低。
一个本该是大家闺秀的人,练出了一身二流的武艺,乐苏难得升起了兴趣。
于是他见这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约战京都高手,他也显露身手向她约战了。
别的京都高手忌惮她背后的势力,赢了也就罢了,也不敢下重手,还算点到为止留了颜面。
乐苏看着那‘羽南公子’一派天真无畏倔强的模样,几乎被她身上炽热的光芒灼伤了眼。
这种在被保护着长大,无知无畏天真又愚蠢的人,莫名的讨厌!
于是乐苏下了重手,而且还是不断的换着易容约的比斗,次次都下了重手。
总得让她见见这世界真实的模样,想来她父母会感激自己帮忙调教的吧。
谢南嘉的身手稚嫩,又怎会是他的对手,自然一次伤的比一次重,再加上心理上的压迫和打击,乐苏以为她慢慢的会认输的。
甚至在期待她一脸绝望的泯灭掉眼中的关芒,可是谢南嘉坚强的出乎他的意料,越战越勇,他甚至能感觉到谢南嘉的武艺一直在精进。
他不悦之下险些折了她的手骨,后来,贾羽南这个人在京都消失了。
乐苏却不乐意了,他还没玩够呢。
直到那晚上的一箭破了他的计划,他在夜色之下遥遥望去,隐约看到是个女子的身影。
乐苏想着,这次一定要把她挖出来。
谢南嘉自然不知道这件往事,在她的记忆中,她就是受了伤人后被谢候爷发现抓回去的,这期间与她交手的人都大不相同,刀枪剑戟样样都比过,她完全没怀疑过是同一个人。
于是她自然而然便怀疑他已经把手插入了宁远侯府:“镇北王能在候府安置眼线,当真手段非凡。”
乐苏笑的眉眼舒朗如画:“把你抓出来,可真不容易。”
“本殿不过一个女子,镇北王若是想从我身上打听什么,恐怕不能了。”谢南嘉提防道。
乐苏笑容灿烂伸手去揽谢南嘉的肩:“本王只问一句,大周的端慧王妃着实做的没意思,不如随本王回去,做镇北王妃,就是做皇后也可以的。”
谢南嘉脸色一沉,下意识往后一退:“王爷慎……”
“找死!”一柄长剑从侧方竹林刺出,剑势又快又急,谢南嘉根本没看清剑势,那剑就逼近了乐苏。
乐苏笑容淡了些,提起真气,几乎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躲过了着一剑:“你居然没死。”
来人一把将谢南嘉揽入怀中,沉声道:“我来了。”
谢南嘉揪着他的衣摆,鼻尖微酸,一头埋进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你怎么来这么晚。”
谢南嘉闻到齐瀚身上的血腥味,那点小情绪瞬间散了,急忙拉着他细看。
谢南嘉:“你伤哪了?”
齐瀚:“你伤哪了?”
两人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齐瀚也闻到了谢南嘉身上没散光的那孤狼的血腥味。
两人顿了顿,又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我无事。”
然后互相怀疑着打量了几眼。
谢南嘉:“有血腥味。”
齐瀚:“有血腥味。”
两人眼神越发温软,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
谢南嘉:“不是我的血。”
齐瀚:“不是我的血。”
终于,谢南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苏脸色却半点笑容也没有了。
这两个人,当他不存在吗?
乐苏道,“本王原想着在这里陪羽南玩几日,等她亲眼看来你的尸体再上路。本王倒是小瞧你了,名声不显的废物端王,居然能逃过这一路的劫杀。”
齐瀚一手持剑,一手牵着谢南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凭你留那群废物,还差的远。”
乐苏抽出腰间软件,幽幽叹了口气:“罢了,本王亲自动手也可以,以羽南为赌注,输的人死,赢的人带她走。”
齐瀚将谢南嘉护在身后:“她是本王王妃,不是你的玩物。”
谢南嘉松开手轻声道:“我会护好自己,不必担心我。”
下一刻,两道身影立刻纠缠在了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