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嘉毕竟还是弱了一线,见两人斗得厉害,也看不清究竟谁占上风,心中却紧紧地为齐瀚捏了一把汗。
毕竟对面的可是个疯子。
齐瀚也下了死手,原本他对乐苏一事顾忌重重,想留他一条命,榨干足够的价值。
现在看来,不管乐苏有多大的价值,这种人还是死了对大家比较好。
想从乐苏身上挖出东西,难于升天,乐苏必然会想方设法坑他们一次又一次。
这次谢南嘉被挟持,便是最直接的教训。
乐苏脸色难得的凝重,到底是他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这个端王隐藏的太好。
明明听闻他连上次的一次刺杀都险些折在里面,如今居然能和他斗得不相上下,这大周的端王怎么回事?
实际上,上次刺杀时齐瀚一直护着谢南嘉,再加上周围百姓过多,他出手有所顾忌,后面又中了毒还被城防卫围剿,才会步步败退。
更何况从那以后,他的内力又上了一层楼,实力大增,现在他又可以放开手脚的出手,自然不会输于乐苏。
一开始谢南嘉只是勉强跟得上他们的动作 ,但随着战斗的时间拉长,谁高谁低已经一目了然。
乐苏输了。
齐瀚挑断了他的手筋,击飞了他的剑,一剑逼在了他的脖子上。
乐苏眉色暗沉,唇边却带着嘲讽的笑容:“是本王技不如人,只是这次你抓本王回去,恐怕也不能关入私牢了。”
齐瀚身凛然爆发出杀气,在乐苏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箭切断了他的喉咙。
乐苏捂着喉咙呵呵呵的发出断气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齐瀚。
齐瀚怎么敢杀他?杀了他京都中埋埋的暗线以及南蛮和中宗室某个人的交易,这些线索会随着他的死永远藏入地下。
这些东西都会成为暗地里的毒瘤,扰得他们永不安宁。
乐苏算来算去也没算到齐瀚居然真的敢杀他。
齐瀚甩干净剑上的血,长剑入鞘,声音淡漠:“群龙无首,剩下的本王自可以一一铲除。”
谢南嘉站在一边,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愣愣的看着乐苏的尸体:“他就这么死了?”
齐瀚动作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无妨。”
谢南嘉猛然抬头看着齐瀚:“你的身上怎么会如此的高?”
她记得齐瀚和谢秉文常常比试,一般都是谢秉文更胜一筹。
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门之子,这个结果也并不令人意外,可是如今齐瀚展露出来的身手,却绝不相同。
谢南嘉突然想起她重生后一次又一次的转折。
莫名其妙变得非常富有的齐瀚,总是出现在关键地方的齐瀚,莫名其妙在朝中经营起那么庞大势力还能掩人耳目的齐瀚。
几乎无条件包容她,帮助她改变了整个人生轨迹的齐瀚。
谢南嘉忍不住浑身发抖,双目泛红。
齐瀚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他倒不以为谢南嘉是为了乐苏才这样,乐苏此人,换了谢南嘉,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会动手杀了他。
因此他想不通谢南嘉为何会这样反应,于是他只能笨拙的将谢南嘉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没事了,结束了。”
谢南嘉抓紧了齐瀚的衣服,声音颤抖着问道:“齐瀚,西北边疆的风沙,苦吗?”
齐瀚瞳孔微缩,在她背上轻抚安慰的手也停下了。
洪嘉元年,谢侯爷与谢夫人死在西北边疆,齐瀚受封大元帅,亲赴边疆,一留就是三年。
谢南嘉死于洪嘉四年的年尾,洪嘉六年,齐瀚杀回京都,抓了那对贱人压在谢南嘉墓前千刀万剐,最终却也无能为力。
他性格暴戾,手段阴鸷,朝野内外死气沉沉,他甚至心存死志,大修皇陵想将自己与谢南嘉葬在一起。
直到护国寺的主持圆寂前约他谈了一次,将供奉在塔楼的大周国宝交给他,告诉他,只要他能积够足够的功德,他与谢南嘉,就能浴火重生。
于是齐瀚兢兢业业,为大周江山肝脑涂地,他怕功德不够断了谢南嘉的轮回,便一直不敢再寻死,挣扎到了最后。
他重生在自己五岁之时,却牢记老和尚的嘱咐,在命运的轨迹重合那一瞬间之前,他不得改变半分谢南嘉身边的事。
于是他一直忍耐,才等的谢南嘉归来。
齐瀚轻声道:“西北的风沙,没有枫林的苦。”
枫林,谢南嘉最后的埋骨之地。
谢南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心绪复杂,竟不知从何问起。
齐瀚是寿终正寝,还是英年早逝?他既然知道前世之事,难道对她真的心无隔阂?她不能生育,为何齐瀚还如此决绝的许诺于她。
“王爷,京都出事了。”右一得了消息,不得不从暗中出来打断他们。
谢南嘉忙擦了擦眼泪,退后了一步。
齐瀚温声道:“日后我与你细说,现在不必多思。”
谢南嘉微微点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齐瀚转向右一的目光冰冷:“说。”
若不是真的大事,他就得让右一好好明白什么叫做出事!
右一单膝下跪,神情凝重:“皇上被毒杀了,贤王联和丽贵妃强行夺权,并称是……是您毒杀了皇上,已经将伪装成您的左一抓走关起来了。”
齐瀚与谢南嘉互相对视一眼,掩藏不住眼中的惊讶。
如今不过天元十九年,皇上对朝中的掌控并不弱,谁能杀得了他?
谢南嘉忽然想起在京都的谢侯爷:“宁远侯府有什么动静?”
右一道:“探子来得急,没说。”
无论如何,京都局势恐怕如今无比紧张了。
谢南嘉咬牙:“早知道那日晚上便一箭射死他!”
那时候是顾忌朝局,想着温水煮青蛙,慢慢打压,没料到天元帝居然提前仙逝。
齐瀚与谢南嘉翻身上马直奔京都。
于此同时,谢侯爷暗中调动谢家军,派人去接触齐瀚,随时准备开战。
齐宸说凶手是齐瀚,但他们空口白牙,没证据,如今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朝堂之上一直不服。
再加上如今更急着操办天元帝的丧事,更没人有空搭理他,四位阁老只有一位支持他,一位要求查清真相,再定储君之位,另外两位都处于中立态度,只装一问三不知。
齐宸如今还未发展到前世那一般的势力,全靠母家和姻亲支持,朝堂上除掉中立的,剩下的支持齐宸的不到一半,其余人反而更支持齐瀚。
毕竟齐瀚占了嫡长子的名分,虽然不擅文墨,但行事也颇有章法。
因此都让齐宸放齐瀚出来对峙。
京都一时间闹成了一摊浑水。
而此时的贤王府,谢柔一身南蛮装扮坐在齐宸边上,笑盈盈道:“王爷放心,这药是南蛮秘药,他们绝对查不出来路。”
齐宸神情温柔:“此次你立下如此大功,本王登基之后,定要聘你做皇后,两国结下姻亲之好。”
谢柔柔弱无骨的靠入他怀里:“柔儿必然回禀皇兄,写下国书,年年上供。”
齐宸抱着谢柔小意温柔,藏去了眼中的厌恶。
谁也没想到,谢柔的生母,那个谢五爷从边境带回来的妾室,居然是南蛮镇北王的亲生母亲,南蛮圣女,谢柔便是如今唯一的圣女血脉。
南蛮皇室王蛊,只能由圣女血脉喂养,而且必需要她心甘情愿,否则那蛊虫就萎靡而死。
因此谢柔被发现后立刻救了出去,不过她对齐宸倒是真有几分喜爱,高高在上的南蛮圣女不做,反而接着这身份重新回到了齐宸身边。
这一次她要做齐宸的正妃,更是齐宸的皇后。
另一边,齐瀚快马加鞭,一日一夜就赶回了京都,他将谢南嘉安置在城外:“你万事小心,城内事情一了,我会派右一或者风七来接你。”
谢南嘉紧紧的抱了他一下:“齐瀚,你不能出事,我前世加今生都没活够,还想跟你一起踏遍万水千山。”
齐瀚将事情都告诉了谢南嘉,谢南嘉心疼他前世过的孤苦,每日活着都倍受煎熬,便与他约定了待万事已定,她们要携手走遍天下。
齐瀚想方设法的联系上了谢侯爷,让右一调动所有人手,将消息网运行到极致,无数的信息传递出去,又有无数的信息又传回来。
齐宸与谢柔还没有半点察觉,南蛮的消息网在乐苏死后,已经被齐瀚的人彻底压死了。
天元帝的尸体依例停灵七日,这期间齐宸因为抓住了‘齐瀚’,又把握住了禁军,自觉高枕无忧。
他只等天元帝入葬后就杀了‘弑父’的‘齐瀚’祭墓,就可以准备登基大典。
那时整个京城还有谁能拦他?至于那始终不相信齐瀚杀了天元帝的京畿卫不肯听命于他的问题,齐宸也丝毫不担心。
京畿卫有职无官,只是听命于皇帝的狗,等他登基,这恶犬自然会乖乖的趴在他脚下来!
于是齐宸装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样,将葬礼办的无比宏大,一路哭着亲自扶灵出了崇武门。
另一边,齐瀚身披铠甲,谢秉文与京畿卫指挥使各自护持在齐瀚两边。
等城内的信号风筝一起,齐瀚手按在剑上,喝道:“动手!”
于此同时,崇武门的大门轰的一声彻底关上,齐宸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支羽箭擦边而过射破了脸。
“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