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院里,云袖早早的便叫过人了,屋子里还是半天都没动静。
谢南嘉蒙着被子蜷在齐瀚怀里半天都睁不开眼,齐瀚便直接拉她起来给她换衣服。
谢南嘉睡得迷迷糊糊,一见齐瀚又脱她衣服,下意识的来了一句:“不要了……”
齐瀚一顿,眸色微沉,俯身下去轻轻一吻,然后低声哄道:“回府上随你怎么睡,只是你昨晚上说了,今日一定要起来给你阿娘问安的。”
谢南嘉猛然清醒过来,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血脉冲上了头,整个脑袋都在发热,她刚刚还以为齐瀚还要……
“你出去出去,我自己弄。”谢南嘉恼羞成怒,脸颊发烫,眼睛都积起了一汪水,羞愤的赶齐瀚出去。
齐瀚脸上一本正经,眼中却带上了笑意:“为夫先出去更衣洗漱,夫人可别耽误了时间。”
谢南嘉的回应就是气急败坏的砸了个枕头过来。
齐瀚接住枕头微微侧目,他随手扔了回去,刚巧砸在谢南嘉脸上把谢南嘉气的在心底嘀咕了几句混蛋。
夫妻之间打闹归打闹,但是半点没耽误收拾,到谢夫人的韶年苑时竟然还赶在了谢秉文夫妻前面。
“女儿敬阿爹阿娘茶。”谢南嘉微微俯身端上茶水,谢夫人与谢侯爷笑着接过去。
谢侯爷道:“比在家规矩多了,果然还是要嫁了人才能长大。”
“女婿给岳父岳母敬茶。”齐瀚也更着弯腰敬茶。
谢侯爷与谢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去扶:“王爷,这可使不得,天地君亲师,那有您弯腰的道理。”
齐瀚道:“在外自然有礼约束,但在谢府,本王只是王妃的相公。”
谢夫人与谢侯爷仍是不敢受这茶。
秋月绫忙打了个圆场:“毕竟新婚燕尔,表哥心疼表嫂,爹娘也就受了吧,女婿茶今生就这一杯呢。”
她叫着齐瀚表哥倒是模糊掉了身份差距,只谈亲疏。
谢侯爷谢夫人这才接了茶,又叫着众人一同用了早膳。
齐瀚对谢南嘉道:“待会儿你是等下朝了我来接你回去,还是自己先回去?”
谢南嘉道:“等你还不知道要等到几时呢,不如我先回去收拾,你回来也好用膳。”
齐瀚点点头指着一个陌生侍卫道:“这是风七,一身武艺不必右一差更高,他便跟着你做你的侍卫。”
谢南嘉瞧着风七有几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当自己记错了。
一时府里众人上朝的上朝回家的回家,送走了他们夫妇谢夫人才叹了口气:“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去那边才是回了。”
秋月绫笑道:“阿娘,两家离这么近,您要是想她了,随时都能过去看。”
谢夫人摇摇头:“端王身份敏感,男人间的事情也复杂,我去多了,恐怕只能给他们添麻烦,算了,咱们也回吧。”
秋月绫哄道:“这不是有我陪着您嘛?阿娘可不能只偏心小南嘉。”
“是是是,咱们月绫最好了。”
回到端王府,谢南嘉将将坐下喝了口茶,就听人通报西侧院的妾室们来请安了。
谢南嘉挑了挑眉,说起来她嫁过来后确实还没见过齐瀚的妾室,是该见一见。
只是这些妾室之事她从未听齐瀚与她谈过,她这几日沉溺于齐瀚的温情,不想扰了心情便也没多问,只零碎听红袖说了些事,只是她们来的时日尚浅,许多事情还是得问问府里的老人。
谢南嘉唤来管家问道:“这些妾室里,有没有王爷比较宠爱的?”
齐瀚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理解为只娶她一个妃,妾室自然不在诺言内。
皇家之内又能奢望什么呢?
没想到管家愣了一下后连忙解释道:“王妃说笑了,王爷素来洁身自好,从未与别的女子同寝,从内到外都是您一个人的。”
顾不得管家用词奇奇怪怪,谢南嘉惊讶的道:“那王爷之前的通房丫头呢?”
“王爷爱洁,从不让她们近身,也就是王妃您王爷才视若珍宝,这之前王爷是半点不肯碰女人。”管家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知为何,谢南嘉在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更觉得惊喜甜蜜。
在她们候府谢侯爷与谢秉文都重情义,没有通房也没有妾室。
她就一直天真的以为天下好男人都是这般。
直到她嫁给齐宸才知道,像她阿爹兄长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特别是大家贵族中,在男子成年时就会赏赐引路丫头,与公子们同寝,再大一点的时候还会赏赐通房丫鬟,身边伺候的丫头颜色好得宠的大多也会变成侍寝的侍妾,更甚者抬成姨娘。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她当初嫁与齐宸时,齐宸除了那个夜瑶歌姬以外,府里的侍寝丫头通房丫头,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四五个。
如今到了齐瀚这里,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王妃,可是要让她们进来?”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王妃恼了王爷。
谢南嘉点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领头的是一个蓝衣女子,身后陆陆续续跟了十来人。
个个打扮的倒是光彩照人,排成了两排给谢南嘉请安,莺莺燕燕的甚是养眼。
谢南嘉点点头道:“都坐吧,云袖,看赏。”
每位侍妾都赏了一只发簪一对镯子和一匹丝绸,算是见面礼,众女亲自领过东西又谢过才坐下。
“听说有位赵姨娘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算是地位最高的,却不知道是哪位?”谢南嘉嘴上话虽然如此问,眼神已经落到了坐在第一位的那位蓝衣女子身上。
果然,那女子站起来恭敬的福身,声音温柔细腻:“妾身就是赵氏,见过王妃。”
说着她又呈上一副精致的鸳鸯戏水的屏风刺绣:“这是妾身为王妃与王爷所绣,祝愿王妃与王爷长长久久。”
这位妾室不知是真乖觉,还是心机深,做的倒是十分周到。
谢南嘉还隐约记得之前齐瀚被禁足她来探望时似乎也是这个女子带着其余妾室一起行动。
其余妾室倒是很听她的,谢南嘉微微一笑,让云袖接过绣面:“有心了,既然你身份高,就一一叫人来我都认认。”
赵姨娘指着众人一一介绍,前面六个都是太后赏赐来的侍妾,后面五个都是皇后或者皇上赏赐下来的通房和引路丫头,连妾也算不上,抬为姨娘的只有赵姨娘,也是太后的旨意。
一一认了个脸熟,谢南嘉点点头道:“既然都是伺候王爷的,今日本殿把规矩立清楚了。每三日向王爷请一次安,其余时候王爷政务繁忙,不许随意打扰,都各自本本分分的,本殿自然不会短了谁的东西,日子也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若有谁在地下使手段,也别怪本殿不客气。”
赵姨娘笑容真诚:“多谢王妃教导,妾等都明白,前日王妃雷霆手段,妾都看在眼里,不敢造次。”
她提起前日谢南嘉罚下人之事,一是向谢南嘉卖了个好帮着敲打其它侍妾,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愿意听从谢南嘉。
谢南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人不管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这番话说的倒是不错。
“平日无事本殿这里也不必请安,都下去吧。”该赏的赏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谢南嘉也没有心思当真与她们和乐融融的做姐妹。
出了正门,众多妾室心有戚戚的道:“咱们这位王妃,还真是怪吓人的。”
“是啊,哪有一上来就这样说话威胁人的?这也太过蛮横凶残了。”
“赵姐姐,你拿个主意,以后咱们该怎么和这位王妃相处?”
赵姨娘微微一笑:“王妃刚刚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只要安分守己,她便不会亏待咱们。”
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了片刻,一个妾室忍不住讽刺道:“姐妹们,还是快回去吧,有些人眼巴巴的要去做一条听话讨巧的狗呢,咱们做人的和做狗的有什么好说的。”
一群人不欢而散,赵姨娘的话也传到了谢南嘉耳朵里,谢南嘉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赵姨娘,只怕不是个好相处的。”
云袖道:“奴婢瞧着她倒是个乖巧的,看得清时务。”
“是啊,就是太看得清时务了。”谢南嘉重新给香炉添了香,笑容有些淡了。
在她嫁过来之前极力去博齐瀚的宠爱,邀宠不成,等她嫁过来了府中留言攻讦于她时赵姨娘没站出来为她说半句话,可她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人参与了这件事。
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在自己雷霆手段处理了下人之后,她清楚了脾性,又见她得宠,便立刻转移视线,从她入手。
这样过于圆滑的人反而最为棘手。
因为她从不主动出手,只顺水推舟,很难拿得住她的把柄。
“云袖,把赵姨娘院子的份例提一提,昨日皇上赏的绸缎也再送些过去。”谢南嘉叮嘱道。
“为何要赏她?”云袖不解,“王妃刚才不是还在说她不好相处吗?”
谢南嘉笑了:“她在外面当着众人表明了支持我,那我自然得待她好些,好让人知道我是看中她的,有什么风浪她也得先替我挡一挡。”
抓不住把柄就罢了,不过想利用她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同样是侍妾,可就她一个人的待遇与众不同,其余侍妾见了,能不眼红?
争也好斗也好,都让赵姨娘先去体验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