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松江府大堂 日 内
霍元甲被押着走进大堂。
霍元甲惊诧的发现费德勒。
费德勒连忙迎了上去:霍,我们又见面了?没等霍元甲反应过来,费德勒已经一把将他抱住。
陈真看到这一幕,更加明确了霍元甲与洋人是有勾结的。
霍元甲有些不自在,因为毕竟他与费德勒没那么熟:费德勒,你什么时候来的?
费德勒:就在前不久,一到上海就听说你摊了官司,我就赶来了。
霍元甲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农劲荪、刘振声。
农劲荪:元甲…… 农劲荪用微小的表情提醒霍元甲,能搞定。
刘振声心疼地:师父,您受罪了!霍元甲点了点头,看向左叔,致意。
左叔抱拳还礼。
霍元甲径自走向陈真:陈真……
陈真瞪着霍元甲:你害死我师父,一定要拿命来偿!
刘振声:陈真!你不要再血口喷人了!师父,费德勒医生已经找到了证据,孙无疾的死跟您没关系!
没想到霍元甲却突然道:不……
霍元甲制止刘振声,他走向堂前,向大堂之上的徐大人抱拳:知府大人在上,霍元甲有罪,请大人秉公判处!众人瞠目结舌。
刘振声与农劲荪对视,有些意外。
费德勒和何玛丽更是不明所以。
陈真大叫道:大人,霍元甲招供了,砍他脑袋!
农劲荪:元甲,你在说什么?以你的人品,我绝不相信你下毒害人!
霍元甲:下毒?我当然没有下过毒,但医道所言,“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我并未学过医,也没请郎中给孙老前辈看病,就凭自己的判断……直接抓了药,以礼物相送,孙老前辈对我何等信任,竟毫无戒心得吃了药。
说到这,霍元甲异常痛楚:如今孙老前辈归西,一定是我送的药不对症,反倒导致他老人家……哎,孙老前辈叱咤江湖多年,受过的内伤何止一二,元甲最多只看到了些皮毛,怎么能送药呢?!元甲有罪,愿为孙老前辈偿命!霍元甲说的很真切。
农劲荪:元甲,孙无疾的死绝不是因为药不对症,他是中了毒!
霍元甲:药用错了就是毒,这个道理我懂。
霍元甲厉声作答至农劲荪无法再插话。
霍元甲抬起头,眼里已饱含泪水:大人,元甲已被押至断头台,却心有不甘,打算恃武一搏,刚才回到牢房之后,静下心来想,孙无疾是武林泰斗,前辈去上海与霍元甲比武之事上过报纸,路人皆知,如今被我所害陡然归西,我若不以命相偿,大人如何结案?徐大人看看霍元甲,又连忙去看费德勒,他有点慌,不知如何应对。
霍元甲转过身面相陈真:陈真,我知道孙老前辈没有子嗣,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元甲死后请代为在老人家坟前磕三个头,恕罪!说着,霍元甲抱拳深鞠一躬。
陈真瞪着眼看着霍元甲,对霍元甲毫无原谅,甚至露出得逞的笑容。
何玛丽上前:霍元甲,你误会了。
霍元甲一愣:这位小姐,我们好像并不相识。
何玛丽: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是原《海上新报》新闻记者何玛丽,笔名何马。
霍元甲一听立刻不高兴了:没想到胡编乱造者竟是女流之辈,你来做什么?又要编造什么样的新闻?
没等何玛丽说话,刘振声凑了过来:师父,这个您也误会了,之前报上那些鬼话不是何小姐写的,她就是因为不愿意胡编乱造,被报馆除名,那些狗屁文章都是曹达人写的,假借了她的名字!何玛丽:霍师傅,孙无疾所中的是剧毒,不是喝错了药。
霍元甲眉头一皱。
费德勒耸了耸肩膀:霍,我们现在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叫你大侠了,你的这种担当,真的能配上这个称呼,但是你确实误会了,孙无疾的死与你送他的药应该毫无关系。
霍元甲看向费德勒。
费德勒转向徐大人:大人,我勘验尸体时,发现孙无疾身体呈弓状,且双拳紧握,脚趾蜷缩,可见死前出现过剧烈的抽搐。初步断定死于马钱子中毒。
霍元甲喃喃道:马钱子?很明显,霍元甲知道此毒之害。
左叔一惊:费先生是说孙无疾被“牵机药”所杀?费德勒点了点头。
徐大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真懵懂。
何玛丽:费医生说西洋和我们中国一样,都在很早以前就在马钱子中提取药物成分,如果适量使用,有通络散结、消肿止痛的作用……
费德勒:还可以兴奋中枢神经。
何玛丽:对!
很明显,何玛丽对这个词并不是很清楚,她继续道:但如果使用过量,就成了剧毒。中毒后,脖子先发硬,接着肩膀和大腿痉挛,最后一点点蜷缩成弓。最恐怖的是,即便死后变成尸体也会抽搐!因为死状类似牵机,所以又名牵机药。
南唐后主李煜,就是被宋太宗赵光义用这种药毒死的!陈真:马钱子?牵机药?一定是霍元甲在药铺了买了这种药!
徐大人:霍元甲,你的药是在哪家药铺买的?
霍元甲:寿安堂,我的方子里并没有马钱子。
陈真:大人,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
徐大人:来人,到寿安堂问问,谁给霍元甲抓的药!
官员甲乙:是!
官员甲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人,寿安堂药铺万掌柜、伙计刘三带到。
徐大人:传!很快,官员乙带着万掌柜和刘三走来。
万掌柜上到大堂:草民寿安堂掌柜万——
徐大人:你叫什么本官不想听,别啰嗦了!抬起头来。
万掌柜抬起头。
徐大人:看看你身边这个人你认识吗?徐大人指向霍元甲。
万掌柜看向霍元甲:认识认识,三天前他在我那抓过药。
刘三指着刘振声:还有他……
徐大人:方子你可还记得?
万掌柜:记得记得,方子上一共有十二位药,那可是个好方子啊,我记得一清二楚!说着,万掌柜摇头晃脑要去数。
徐大人:行了!你只要告诉我那方子里有没有马钱子就行了!
万掌柜瞪大了眼睛:马钱子?没有没有!方子上没有这味药!该物一旦使用过量,便生毒性,难以掌握,故我寿安堂从未售过此药!
徐大人:此话当真?
万掌柜“噗通”跪倒:寿安堂是百年老店,从不因小利而出售劣质药材,像马钱子这种风险极大的药物就更不敢出售了!
刘三:对啊对啊,那天是我帮着抓的药,方子里没有马钱子,药店里也没有这味药!
徐大人点点头:行了,下去吧!
徐大人已胸有成竹:陈真,你都听见了吧?
陈真突然怒吼道:我明白了!药铺给抓的是好药,马钱子是霍元甲自己带来的,搀在药里专门毒死我师父的!霍元甲一愣。
刘振声:你胡说!
费德勒:陈真,你忘记了,刚才我说过,药渣化验过,里面根本没有马钱子。
徐大人:对啊!费德勒先生刚才说过了呀!
陈真:我不信!这个洋人跟霍元甲是一伙的,他的话不能信!
费德勒:那我问你,你师父喝药之时你可在场?
陈真:在!
费德勒:除了药以外,他同时还吃了什么?
陈真:他还喝了酒……
费德勒:他是怎么喝的,直接用酒坛子还是酒碗?
陈真:当然是用酒碗!
费德勒:你师父用来喝酒的可是这只碗?
费德勒戴上白手套,将一只酒碗从一个白纸袋里取了出来,酒碗已经碎成了两半。
陈真:这是我师父的酒碗,你怎么给打碎了?我还等着师父下葬的时候,让这只碗陪着呢!
费德勒不再看陈真,转向徐大人:大人,孙无疾和陈真的住处原本是个酒窖,里面有很多只酒碗,但多数落满了尘土,明显无人使用。屋内小桌上我找到了三只碗,其中一只是药碗,两只是酒碗,但从摆放的位置上看,都不是孙无疾用的。孙无疾爱喝酒,这一点在来的路上刘振声已经告诉我了,我曾经怀疑他用自己的酒碗盛了药,但经过仔细勘察,心细的何玛丽小姐,找到了这只被打碎的碗。
何玛丽有些得意的翘起了下巴。
刘振声投向赞许的目光。
费德勒突然道:陈真,你能告诉我是谁将这只碗扔到酒窖外的瓦砾堆里吗?
陈真:瓦砾堆?不可能!谁敢扔我师父的碗?!
费德勒:下毒之人。
陈真一愣。
费德勒:大人,这只碗我也拿到了松江医院化验,碗里的残留物除了酒,还有高浓度的马钱子成分。
镜头推向霍元甲。
镜头推向陈真。
2。(闪回)酒窖内 夜 内
陈真用白布苫盖床板上的孙无疾的尸体。(此镜头要见孙无疾本人)马钱子中毒身亡症状下的孙无疾。
趁陈真背对着自己,鹰九的手夹起了孙无疾的酒碗。
3。(闪回)酒窖外 夜 外
走出的鹰九顺手一甩,酒碗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入瓦砾堆中。
酒碗碎成两半。
4。松江府大堂 日 内陈真难以置信。
费德勒:幸好这两天没有下雨,不然就化验不出结果了。
镜头分别描绘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徐大人思考着。
霍元甲皱着眉头。
刘振声期待着还师父清白。
农劲荪胸有成竹。左叔等待着结果。何玛丽有些兴奋。
费德勒:大人,据我的初步推断,是这只碗里的毒导致孙无疾身亡,下毒人为陷害霍元甲,拿走了这只碗,并扔到瓦砾堆。
陈真怀疑的看向费德勒。
徐大人“啪”的一拍惊堂木:陈真,先前费德勒先生问你,孙无疾中毒时有无第三人在场,你说没有,这么说是你下的毒了?陈真一愣。
徐大人: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登报找霍元甲比武的是你陈真,你想靠着打败霍元甲出名,结果没想到,连你师父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你就气急败坏害死师父,嫁祸霍元甲!还来告状糊弄本官!陈真,你好可恶啊,拿下!陈真傻了。
霍元甲:等一等!徐大人,陈真本性纯良,又与孙老前辈相依为命,他怎么害死自己的师父?请大人明察!
徐大人一下傻眼了:哎,你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这让本官如何办案?说着,徐大人直向费德勒眨眼,意思是自己买的是费德勒的面子。
费德勒走向陈真:陈真,当时我问你熬药的砂锅是谁扔到墙根去的,你说不是你,我又问你可有第三人在场,你说没有,当时我观察你神色之中似有隐瞒,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
陈真:我……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
费德勒:我,还有我们……
费德勒指了指农劲荪等人:我们都不相信你会毒害自己的师父,你说出实情,我们也许可以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
镜头推向陈真。
5。(闪回)酒窖内 夜 内
鹰九:还有,实不相瞒,九师叔我是朝廷要犯,你若报出我的名姓,必会连累你,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别说见过我,更别说我来过这。
陈真又使劲的点着头。
鹰九的真诚让陈真毫无怀疑。
6。(闪回)酒窖外 夜 外
酒窖门口,陈真含着热泪与鹰九告别。
鹰九:你记住,霍元甲是武林之上第一大恶人,此人面似忠厚,实则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且党羽众多,有时候官府都为其所用。你要是怕了,就不告他也罢,不然我是真怕你告状不成,反被其所害呀!
陈真:不!我一定要状告霍元甲,为师父报仇!
鹰九:好孩子,好孩子…… 鹰九的眼里淌下泪水,他紧紧的抱住了陈真。
陈真在这亲人般的拥抱中感受到了力量。
7。松江府大堂 日 内
陈真爆发了:好啊霍元甲,你果然能勾结官府!明明是你毒死我师父,现在却要诬赖于我?!我不指望贪官替我做主了,我这就杀了你给我师父报仇!说完,陈真猛地出脚,踹下霍元甲。
霍元甲始终注视着陈真的目光。
陈真的眼里仿佛在流血,让霍元甲无比心疼。
陈真的脚正踹在霍元甲胸口。
霍元甲既不躲又不防,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可见陈真腿功的厉害。
陈真又要出招,刘振声连忙上前与其对打。
徐大人大叫:人呢?人呢?!拿棍棒的根本无法上前,持火枪的冲上大堂。
枪口对准陈真,他一失神。
刘振声趁机两拳砸在陈真胸口。
刘振声拳猛,重击之下,陈真倒退两步,有捕快在后面抱住了陈真。
陈真咆哮着:霍元甲,你等着,就算变成鬼我也得让你给我师父偿命!在陈真目光注视下的霍元甲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徐大人:押进大牢,押进大牢!对了,他练过拳,尤其是脚上功夫厉害,锁上,拿最大的铁链子把他两条腿锁上!镜头再次推向陈真,他死死的盯着霍元甲。
8。 江南水乡 日 外
众人兴高采烈的走来。
霍元甲突然站住身: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走,陈真绝不会毒害他的师父,凶手另有其人!刘振声看着师父不知说什么好。
农劲荪:抓凶手那是松江府该干的事,和你我无关。
费德勒:是啊,霍,我最多是个合格的法医,但我们谁都不是侦探。
霍元甲:看松江知府那个样子,他根本就不会缉拿真凶!
左叔:何止是这个官儿,哪的官儿又真干正事啊?霍元甲,我劝你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农劲荪:是啊,这次要不是左叔奉荣先生之命前来搭救,你的性命堪忧啊!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刘振声:就是啊师父,奶奶见你被官兵抓走,一着急就晕了过去,眼睛又看不见了。
霍元甲:什么?我娘……
刘振声:快回家吧师父!奶奶和师娘都很着急啊!
霍元甲:好。
众人踏上桥头,急匆匆的赶路。
霍元甲再次驻足:不行,陈真被关进大牢,谁为孙老前辈料理后事?
费德勒:霍,孙无疾不是你的敌人吗?你为什么要管他?
农劲荪拍了拍费德勒:老费,这个……你们洋人就不懂了。元甲,你的心意我明白,这样,你赶回上海,先让老夫人和嫂夫人放心,我留下为孙无疾料理后事。我办事,你总放心吧?
霍元甲看着农劲荪:不好,孙无疾是武林前辈,生前,我与他老人家以武会友,酣畅淋漓,在我二人心中,相互已成莫逆之交,作为武林后辈,我必须亲自为他老人家料理丧事。
刘振声:可是师父……
农劲荪伸手拦住刘振声:振声,你师父心意已决,我们又怎么能拦得了他?
说着,农劲荪转身向左叔一抱拳:左叔,辛苦您回上海之后,先到精武门帮着报个平安。
左叔点了点头。
农劲荪:老费,我得留下陪元甲,以免节外生枝,你呢。
费德勒:这个地方很美,四处飘着酒香,我早就馋的流口水了,我也留下。
左叔:那左某就先走一步了。
霍元甲、农劲荪和刘振声抱拳。
霍元甲:辛苦左叔了,请转告荣先生,他日元甲必登门面谢!左叔走了。
霍元甲转身便向一个方向走去。
农劲荪:元甲,你这是要去哪啊?
霍元甲:先行祭拜孙老前辈遗体,再安排后事。
众人连忙跟上。
走在最后的刘振声发现没有甩掉尾巴:你还跟着干什么?
何玛丽:霍元甲为孙无疾料理后事,这才是好新闻!
刘振声气道:啥啥啥新闻?你不许写!什么都不许写!我师父不乐意上那烂报纸!
何玛丽:哎,刘振声,你可别忘了,你师父霍元甲无罪的重要证据,那只被打碎的酒碗是我找到的!我对你有大恩,你不应该好好谢我吗?刘振声愣住了。
何玛丽:不谢也行,但不许你对我大喊大叫,也不许瞪眼睛!要不然就是恩将仇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照顾我……对了,你们打算住哪家客栈啊?帮我要一间上房吧,我可没钱,你们请我住咯!说着,何玛丽快走两步,去追霍元甲等人。
刘振声生气,但是想发狠已经发不出来,他发现何玛丽身上有着魔一样的魅力,只好跟在何玛丽身后。
9。酒窖内 日 内
孙无疾的尸体仍被白布苫盖。
霍元甲亲笔手书奠字。
(叠画)奠字被摆在了尸体之前。
霍元甲为孙无疾摆贡,最好的下酒菜、点心,最好的酒。
霍元甲从酒坛向碗里倒着酒,神情悲伤。
(叠画)巨大的白布,霍元甲手书“武林泰斗”四个大字。另一块白布,霍元甲手书“酒界神仙”四个大字。
10。酒窖外 夜 外
月悬于天空之上,凄冷不已。
11。松江大牢 夜 内
发疯的陈真使劲的挥舞着拳头,踢着腿,怎奈拳脚受铁链束缚,无法伸展。
陈真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绊倒。
镜头推向陈真那渗人的目光。
12。酒窖内 夜 内
镜头从奠字拉开,临时灵堂有模有样。
霍元甲的敬挽“武林泰斗”“酒界神仙”悬挂于尸体两旁。
霍元甲单膝跪地,在铜盆里烧着纸。
镜头推向霍元甲那惋惜而歉意的目光。
13。后山山顶林间空地 日 外
(淡起)就在孙无疾与霍元甲切磋武功的后山山顶,一口上好的棺材已经准备停当。
霍元甲、刘振声、农劲荪和费德勒每人拽着一根大绳子的角,四人将这口大棺材慢慢地、平稳地降至事先挖好的大坑里。刘振声拿过一把铁锨,递到霍元甲手里。
霍元甲铲起一锨黄土,壤在棺盖之上。
农劲荪:老乡们,动手吧。
站在一旁候着的十几个老乡连忙上前动手。
农劲荪上前扶住霍元甲:元甲,让他们来,你歇歇。
霍元甲:让老乡们回家去吧,我不需要帮手。
农劲荪:元甲,你为孙无疾守灵三天三夜没合眼,对得起他了!
霍元甲不接农劲荪的话,只是上前抱拳:各位老乡,今日入土为安的乃武林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元甲希望每一锨土都由我自己来。
已经拿好铁锨的老乡们愣住了。
农劲荪无奈的摇摇头,示意老乡们退下。
霍元甲低头铲土。
刘振声想帮忙。
霍元甲抬眼瞟着刘振声。
刘振声只好放下铁锨退后。
农劲荪向老乡们抱拳。
老乡们散去。
镜头从一个巨大的坟包拉开,挽联也被支在了坟包两侧。
霍元甲整顿衣衫跪于坟前,抱着拳。
镜头推向霍元甲。
14。(闪回)后山山顶林间空地 日 外
比武之时,霍元甲与孙无疾打得尽兴,那真是高手之间的以武会友,抑或是惺惺相惜的肢体语言。孙无疾俏皮的脸。
孙无疾呲牙咧嘴的神情,嬉笑怒骂间,更是一代宗师的风采。
15。后山山顶林间空地 日 外霍元甲紧咬牙关叩头。
站在霍元甲身后的何玛丽情不自禁的竖着耳朵向前凑着。
刘振声拉住何玛丽:你干什么?何玛丽着急的用胳膊怼了几下刘振声:哎,霍元甲怎么不说几句?
刘振声:我师父为什么说话?
何玛丽:他说点什么,我好写文章啊!刘振声瞪大了眼睛。
何玛丽气道:你又跟我瞪眼睛?我那天说什么你忘了?刘振声下意识的眨了下眼。
何玛丽悄悄的绕向坟包另一端,透过黄土,她清晰的看见了霍元甲的脸。
霍元甲潸然泪下。
霍元甲那真诚的目光震撼了何玛丽,这位善良的女记者也跟着留下了泪水。远处,费德勒和农劲荪默默的看着霍元甲的背影,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16。 江南水乡 夜 外
月色婆娑,灯影绰绰,这是水中倒影。镜头摇起,只见何玛丽倚在栏杆前发着呆。
刘振声走了出来,很明显他是故意来找何玛丽的。
刘振声有些不好意思,又假装无意间发现了何玛丽:哎,姓何的小丫头,你在这呢。
何玛丽:你叫我什么?我最讨厌人家这么称呼我了!你要叫我何小姐,或者何马先生!何玛丽突然发作,步步逼近,吓得刘振声连连后退。
刘振声:哎哎哎,还说我瞪眼睛呢,你这眼睛不大,瞪起来真吓人……
何玛丽:我是教育你尊重女性!
刘振声:尊重还不行嘛!何玛丽这才收了瞪圆的虎眼,继续望着河水发呆。
刘振声:你发什么呆啊,晚饭都没吃。
何玛丽:霍元甲也没吃。
刘振声:我师父是在他自己心里替那个孙老怪守孝,你又为了啥?
何玛丽:我……哎!空有这洋洋洒洒的好文章,可惜没地方发表。
刘振声:你写我师父的文章写好了?那还不容易,《海上新报》啊!
刘振声自己意识到什么:噢对,你被除名了,那个就喜欢造谣的曹总编肯定不愿意登你的文章。何玛丽点着头。
刘振声:不对啊,你不用指着他,你不还是上海四大报纸的特约撰稿人吗?
何玛丽眼睛又瞪大了:刘振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那是在大堂之上糊弄知府的,为了引起他对霍元甲案子的重视,你也信?!
刘振声:不是真的啊……
何玛丽:当然不是了,上海滩那么多家报馆,可……没有愿意招女记者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去《海上新报》那么差劲的报馆?
刘振声:准是你的文章写得不好。
何玛丽:胡说!这是我这三天写的新闻稿,你自己看!何玛丽从兜里掏出一沓纸,拍在刘振声手里。
刘振声拿在手里细读。
镜头在全景中描绘了水乡的美景。
倒影中的何玛丽和看文章的刘振声。
刘振声吃惊的抬起头来:好文章啊!真没想到你个小丫头居然懂得什么叫武林!什么叫做侠义!
何玛丽:你又叫我什么?
刘振声:不对!我错了,何玛丽小姐,何马先生!您的这篇文章写得好,要是上了报纸就是还了我师父清白,还了武林正气!
何玛丽低下头继续忧伤:那有什么用……
刘振声已经完全被何玛丽的情绪控制,也只能跟着忧伤。
17。 荣府书房 夜 内左叔跟荣先生汇报着:松江那边的事,霍元甲都料理完了,明天就能回到上海,他要是懂事,应该下了船就来拜见您。
荣先生:不稀罕……这两天我就在琢磨,挺好个人才,险些毁在一张小报手里。
左叔:是啊,《海上新报》的曹达人太可气了,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要不扔进江里?
荣先生:那么个跳梁小丑,别让他脏了鱼腹。
荣先生喝了口茶:可是这张报纸现在销量上来了,要是还在这种人手里,每天写假新闻,弄得上海滩乌烟瘴气,也不好啊。
左叔:啊,这个容易。
荣先生:我的门生里有做过报业的吗?
左叔想了想:还真没有。
荣先生嘬了嘬牙花子:所以我说嘛,人才最难得。
左叔突然想到了什么:哎,我倒是想起一个,可惜是个女流之辈……
荣先生:那又怕什么?霍元甲的王氏夫人也是女流之辈,我倒是由衷的敬佩。
左叔笑了:有您这句话,那我去办。
18。报馆总编室 夜 内
曹达人将皮鞋搭在桌上,靠在椅背上睡着。
有人推开了门:总编,曹总编……
曹达人不耐烦的神情:什么事?
编辑:时间到了,该定稿了。
曹达人:定稿?你们标题想好没有啊?
编辑:想好了,就等着您一锤定音呢!
曹达人这才懒洋洋的起身,他看了看表:哎,是该定了。
19。《海上新报》大厅 夜 内
编辑、记者们都在加夜班,已经有四五份稿子被扔在了地上。
曹达人脸上突然露出笑容:这个好!这个好!记者们面面相觑。
曹达人:砸牢劫狱,精武弟子欲救师尊,尽数剿灭,松江府衙诛杀霍匪…… 哈哈哈,这标题印上,报纸还得多卖!这标题谁编的?
一老编辑:是老朽……
曹达人:嘿,你个老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老编辑都快哭了:您这天天不许我们回去睡觉,我这也是被您逼的……
曹达人:什么?
老编辑见曹达人脸色不好立刻改口:都是总编教的好!报纸嘛,就得有看头,离上海这么近的松江,匪患猖獗,砸牢劫狱,大家当然要买报纸看看咋回事了。曹达人“哼”了一声,没给老编辑好脸,他将标题和稿子扔给一个年轻记者。
曹达人:送印厂,比昨天多印两千份!谁都不许回家睡觉,盯着,要是报纸脱销,立刻加印!
年轻记者:总编,可这万一霍元甲没被杀头怎么办?
曹达人:关你屁事!先把明天的报纸卖了再说!快去快去!年轻记者拿着稿子转身,刚要出门,被迎面进来的两名黑衣大汉推了回来。年轻记者见来者不善,连忙躲闪。
曹达人:两位深夜来我报馆有何贵干?
又跟进一人,是个侏儒,他面色和气:请问阁下可是曹达人曹总编?众人见侏儒实在有点意外。
曹达人:正是曹某。
侏儒:荣先生想请您吃宵夜。
曹达人:谁?
侏儒:荣先生。
曹达人:哪个荣先生?
侏儒:上海滩还有第二个荣先生吗?
曹达人立刻明白:呃……荣幸荣幸……
曹达人推了一把年轻记者:你快去印报纸,跟你有啥关系?年轻记者连忙往外走,还没出门,又被黑衣大汉推了回来。
曹达人一愣,看向侏儒。
侏儒仍一脸皮笑肉不笑:曹总编请吧?
曹达人觉得不对劲,但他在黑衣大汉的腰间看见了别着的斧子,只好乖乖就范:宵夜是吧?我正饿着肚子呢。
侏儒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曹达人只得跟上。
年轻记者在众编辑的目光督促下再次试图出门。
一黑衣大汉抬起脚来要去踹。
年轻记者眼疾手快躲了过去,他们明白这两名大汉是来看门的,谁都出不去了,众人都在猜测着会发生什么。
20。租界报馆 夜 外
《海上新报》报馆门口停着两辆黄包车,前面车上坐着左叔。
侏儒来到左叔身旁:请来了。
左叔瞟了一眼曹达人,曹达人连忙作揖。
可是左叔理都不理,一挥手,他的黄包车已经启动。
曹达人有些尴尬。
侏儒:请上车。
曹达人见给自己准备好了黄包车,又看了看站在黄包车旁边的几名黑衣大汉,只能上车。
车驶出,侏儒守在报馆门口。
21。租界街道 夜 外
夜深了,街道上很安静,两辆黄包车穿越街道,每辆黄包车旁有两名黑衣大汉跟着奔跑。
车上的曹达人像是在问,又像在自言自语:这上哪吃夜宵啊…… 曹达人环顾左右,在他身旁奔跑的两名黑衣大汉根本不理他。
曹达人如坐针毡。
22。苏州河 夜 外
第一辆黄包车驶上桥,停在了桥中间。(不能用外白渡桥,那个年代还没建。)第二辆黄包车跟到。
曹达人见左叔下了车,便也跟了过来。
曹达人:您不是荣先生,荣先生我是见过的,不是说要请我吃夜宵吗?在哪吃啊?
左叔讥讽的笑着:喜欢吃鱼吗?
曹达人:喜欢。左叔点了点头。
一名大汉抬腿一脚踹在曹达人的腰上。
曹达人脸色刹变,怪叫一声,可是人已经失去了重心,“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翻着水花,曹达人从河里漂了起来,捣着气,明显喝了水。
曹达人的视线中,一条绳子从天而降。
曹达人不顾一切的抓住了那条绳子。
浑身是水的曹达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左叔:苏州河的鱼好吃吗?
曹达人:净喝水了,没吃着啊……
左叔:那就再下去,这回别光喝稀的,瞪大眼睛看着鱼,鱼好不好吃,最重要的在于是不是新鲜,河里的,最新鲜。
话音未落,两名大汉拖起曹达人就要往河里扔。
曹达人叫着:饶命啊!饶命啊!求荣先生饶命啊!马上就被要扔到河里的曹达人疯狂的喊着。
左叔:现在想起荣先生了?那日在精武门门口,荣先生教训过你,不许你在报上胡编乱造,你怎么没记住啊?
曹达人:我该死!以后再也不胡编乱造了!
左叔:来不及了,荣先生不信任你了,他说像你这样的人,活着还不如喂鱼。
曹达人吓坏了:啊?别别别,饶命啊……我想起来了,您是荣先生的大管家左叔,左爷,左大爷,您饶了我吧!
左叔:想活命,那就把《海上新报》报馆送给荣先生吧。
曹达人:啊?这可不行,报馆是我命根子,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开起来的!
左叔:哦,那就不用你送了。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画押。
说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卖报馆的文书被拿到了曹达人面前。
曹达人:连文书都准备好了?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
左叔:你说荣先生强买强卖?
左叔摇了摇头:上海滩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说出这句话,你真有勇气,像你这种英雄好汉,就应该吃最新鲜的鱼。
话音未落,曹达人的腰杆上又被踹了一脚。
曹达人再一次扑到河里,这次喝了更多的水,好不容易才漂上来。
水中的曹达人有些神志恍惚,但模糊的视线中,他又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绳子。
桥上,一名黑衣大汉一脚踏在曹达人的肚子上。
一口水从曹达人的嘴里喷出。
曹达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很快就又被拖到左叔面前。
左叔:怎么样?这次吃到鱼了没有?
曹达人看着左叔微笑的脸,犹豫着:吃……吃到了!
左叔:好吃吗?新鲜吗?
曹达人:新鲜,新鲜极了!多谢荣先生赏的夜宵!
左叔:不用谢,画押吧。
曹达人:我是一百两银子开的,可《海上新报》现在是沪上名报,每天的销量都是第一名啊!
左叔:那好,加一两,一百零一两。
曹达人:啥?不行!那不跟抢一样嘛!
话音未落,两名大汉一使劲,曹达人又一次落水。
曹达人被倒立着空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左叔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鱼,新鲜吗?
曹达人嘴角里挤出三个字:我画押。
23。码头 日 外
霍元甲、农劲荪、费德勒、刘振声和何玛丽走上码头。
霍元甲突然停住脚步。农劲荪:怎么了元甲?
霍元甲转过身:劲荪……
霍元甲见四周人多,一把抓起农劲荪向角落里走去。
24。码头角落 日 外
霍元甲:劲荪,你能不能再回一趟松江?
农劲荪:为什么?
霍元甲:那松江知府是个糊涂官,之前就险些砍了我的脑袋,他惧怕洋人,要不是因为费德勒,恐怕也不会公堂上为我翻案。
农劲荪:除非推翻腐朽的清政府,不然遍地都是这种官。怎么?不会是在牢里,他对你用刑了吧?你想报仇?
宰了他?霍元甲:你想哪去了!我是担心陈真呐!
农劲荪:那个愣小子,你担心他什么?
霍元甲:我担心糊涂官乱断糊涂案,砍了陈真的脑袋。
农劲荪:他,哼,活该!
霍元甲:你怎么这么说?
农劲荪:要不是他登报比武,怎么会出这么多乱子?精武门好不容易在上海站住脚,险些被他给毁了!
霍元甲:他就是个孩子,而且是练武的奇才,我的几个徒弟中,大有武功最高,但最多能跟陈真打个平手,要论起天赋,陈真比大有高得多!
农劲荪:你啥意思?
霍元甲:孙无疾前辈性格古怪,江湖传言他从不收徒,这个陈真武林中并无人知晓,但恐怕是孙无疾留下的唯一弟子。此人生性纯良,孝顺,爱憎分明,未来大有可期。劲荪啊,你再走一趟松江,打通关系,设法营救陈真。
农劲荪:万一孙无疾就是被陈真毒死的呢?
霍元甲:那不可能,我从陈真的眼神中看得清清楚楚!劲荪,我求你了!
农劲荪无奈:好吧。
霍元甲抱拳:多谢!
农劲荪无奈的笑了:嗨,咱们俩,说什么谢啊……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