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晓晓下了课和梁赋程约好去沃尔玛超市购物。
经过昨天的讨论，晓晓决定能尽量自己在家做饭就自己做，不在外面忍受各种鸡了，做得实在太难吃了，关键吃完饭还要给小费。
逛超市的时候晓晓给梁赋程讲了讲自己的学习。
梁赋程对经济学研究不多，但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有的地方晓晓都没讲明白，梁赋程竟然能听懂，转过头给晓晓讲述。
两个人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堆食材。美国这边电器便宜，晓晓路过厨房家电的时候想买一个豆浆机，无奈竟然没有，梁赋程打开一个榨汁机研究一会儿，和晓晓说差不多能替代使用。
豆浆机有会员价，一张年会员卡10美元，梁赋程算了一下，觉得买卡合算，于是就买了一张会员卡。
沃尔玛人不多，结账时，晓晓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印度学生哈里什。虽然不熟悉，但是同是同学，晓晓还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哈里什站在梁赋程身后，看到晓晓手里的会员卡，很自来熟地问道，“诶，能不能让我用一下。”
正巧着梁赋程刚付完钱，准备拎着东西去打车。晓晓点点头，将卡递给他，站到结账口的一边等他用完。
哈里什买了几包鸡肉和土豆，用会员卡打完折，很自然地揣到裤兜里，笑着和晓晓说了声谢谢。
啊？这不按、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不该把会员卡还给我吗？
晓晓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里什就像没听懂一样，双手合十，使劲摇脑袋，浓重的印度口音的英语说道，“谢谢你了，这张卡我收下了。”说完就要拎着食物走开。
啥？收下了？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吗？
晓晓急道，“我不是把卡送给你了，你要是不知道在哪里办会员卡，我可以带你去办……”
哈里什站住，也是很不理解晓晓的样子，“可是我办要花10美元啊。”
“那我办也花10美元啊。”
“你办卡又不花我的钱呀！”哈里什继续双手合十摇脑袋。
……嗯？
……这、这逻辑……好像……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哈里什的样子坦坦荡荡，竟然让晓晓莫名地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呸呸呸，什么呀！
晓晓连忙说道，“这种东西谁买的就是谁的……”
“所以我对你说谢谢喽，谢谢你送给我呀。”
晓晓被他装傻的样子弄得有点生气，这人明显是占小便宜装傻充愣，怎么会有这种人，真讨厌！
她站直挺胸抬头，连语气也强硬了很多，“我没有送给你！我只是借给你，你用完了就要还给我的！”
哈里什似乎没想到看起来软包子一样的程施晓也是有脾气的，他叨叨咕咕地拿出会员卡还给她。
她接过卡扭头就走。神经病，你这种人来中国是会挨打的知道吗。
晓晓走到出口，发现梁赋程已经装好东西、打好出租车在等她了，她加快几步跑过去。
“慢点跑，”梁赋程替她拉开车门，“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晓晓还是有点生气，将整个过程复述了一遍，接着说道，“叶晴和我说，他家很有钱的，家里佣人好几十个，什么良田百亩、家财万贯，结果呢，10美元的会员卡都要坑我的，什么呀！”
梁赋程想起陆邵阳那一天的嘱托，细致到“不能把晓晓和印度人放在一起”这一条都写出来了，现在想想应该陆邵阳的经验比较多，才会想到这点的。
他表情变得严肃，“是我不对，我该陪你。”
“嗯？”晓晓连连摆手，“我不是怪你，我是说他太奇葩了，我只是借给他而已啊……”
“我说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把你和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放在一起，是我不对。现在他只是要你一张卡，我虽然不是歧视，但是……那个国家的人，对女人向来不够尊重，我不该你把你丢在那儿。”
“赋程……我是惹祸了嘛？”晓晓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有点心虚。
“不是，”梁赋程看了看她，决定还是不把陆邵阳的事情告诉她，“总之，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晓晓乖巧地坐好，总是不想给梁赋程添麻烦，但好像……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回到家才下午三点多，晓晓见时间够用，决定先炖上排骨，然后泡上黄豆，趁着等待的时间背背单词。
梁赋程替她洗好排骨、剁成小块，拿着书回去备课。
在学校里，他的实际工作经验是同等教授里比较多的，但是教学经验着实不足，再加上语言多多少少有点障碍，他需要时间适应。
两个人各做各的，时间过得倒也快，等晓晓背完单词，梁赋程也看完了一单元的教学内容。
梁赋程敲开晓晓的房门，“排骨是不是炖好了，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晓晓看了时间，“好了，我去加一点蔬菜进去，再闷一小会就好了。”
高压锅的排气阀一打开，蒸汽混着排骨浓郁的香气还有中式香料的味道一起喷薄而来，菌子的独特香气附着肉汁的鲜香让人闻着垂涎欲滴，那味道可比中餐厅里各种鸡可好闻太多了。
“赋程赋程，是不是很香！”晓晓兴奋道。
晓晓回头看梁赋程，他推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道，“含游离氨基的化合物或羰基化合物在加热时发生的聚合、缩合等反应，经过复杂的过程，最终生成具有特殊香气的大分子物质类拟黑素，这个反应，我们称为美拉德反应。”
晓晓准备舀出汤汁尝咸淡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脸惊恐地看他，“你说……啥？”
“告诉你，为什么你炖肉这么香……”
晓晓蹙着眉，“你这样说完，我感觉我是在化学实验室里对着烧杯喝氢氧化钠。”
梁赋程依旧正经，“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工科直男太可怕了，尤其这种什么都懂的绝对高智商工科直男，简直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晓晓放下勺子，“梁赋程，我告诉你哦，你这样说话会没有朋友的。”
他笑出了声音，“逗你玩啊，我去帮你打豆浆，女孩子多喝豆浆有好处。”
打豆浆的声音很大，整个厨房都是嗡嗡的轰鸣声，幸而打得很快，十分钟也就打好了。
轰鸣声一停，晓晓和赋程才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听敲门声……好像不止一个人啊。
梁赋程放下榨汁机，“我去看一下。”
晓晓跟在后面，也随着他一起出去。
他一推门，简直被眼前的盛况惊呆了，看这人数……应该是全楼的教授都聚在这里了吧……
为首的德乔似乎是来得最早、敲门时间最长的那个人。
梁赋程将晓晓推到身后，回身问德乔，声音有些紧张，“怎么了？是打豆浆的声音太大了嘛？”
德乔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一脸殷勤道，“Dr．梁，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排、排骨啊……”
“闻着实在太香了！全楼都闻到了！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尝尝？”
德乔的话音刚落，身后一群人整齐划一地点头，动作坚定果决，眼神充满期待。
梁赋程回头看看晓晓，回答道，“Su…sure．”
一群人闻声瞬间蜂拥而入，晓晓甚至看到他们自带了碗和叉子，敢情这是闻到排骨的香味所以全楼的同事都来了……
初来乍到，再加上整栋楼就梁赋程一个亚裔的博士，晓晓乐得能让赋程和他们搞好关系，如果一顿排骨就能解决，何乐而不为呢？晓晓大大方方地回去盛了排骨。
排骨虽然炖了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多，一人一块将将分完，可这一块排骨怎么能吃饱，一群人吃完了以后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晓晓见状，为难道，“其实锅里还有汤和蔬菜。”
这一句话再次点燃了人群，梁赋程把电饭煲和高压锅抱出来，顶多十分钟，连汤都不剩了……
德乔捧着碗眼巴巴地看着梁赋程，“Dr．梁，你们中华美食太好吃了！实在是我吃过最好的排骨了！以后每个月我把我的工资分给你百分之二十，你们俩能不能管我饭……”
听闻这话，一群教授哪还顾得上斯文，就像炸了锅一样纷纷表态：
“Dr．梁，我也可以分给你工资！”
“Dr．梁，我也是理论化学的，你要不要来我们科研组！”
“早听说中华美食好吃，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
“我可以把百分之三十给你！”
梁赋环视了一圈来自各个国家的教授，还没来得及表态，德乔眼尖，一眼就看到将豆浆从厨房里端出来的程施晓。
“哇！这是中华饮料吗？”
晓晓被这种热情惊得倒退一步，“嗯……算是吧。”
“哇！这是什么啊？”
梁赋程拍了一下脑门，无奈地用中文说，“晓晓，让你在厨房待着别出来，怎么出来了？”
“怎么了？”
“这么多人怕吓到你啊。”
人群里一个英国男人站起来，“这位小姐是不是语言学校的新学生？”
晓晓回头，“是、是啊。”
那个男人做了一个“yes”的手势，得意洋洋地倪了一圈朋友，对晓晓殷勤说道，“我是语言学校的兼职英文老师。”
“嗯？”晓晓惊奇道，她略一回忆好像确实是的，“老师你好。”
“那么，以后我每天单独给你讲课，能不能来你家吃饭？”
梁赋程见事态难以控制，连忙牵住晓晓，和一圈同事笑道，“我太太身体不好，做饭太累，所以你们的愿望很难实现了。”
一群人耷拉下脑袋，表示太遗憾。
梁赋程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每周可以有一两天晚上，一起来我家吃饭。”
“哇！太好了！那么Dr．梁，我们组的科研项目你要不要参与……”
“梁太太你做饭太好吃了！你只要管我一顿饭，我可以教你一节课英文的……”
一顿排骨让梁赋程迅速打进了不同的项目组，梁赋程坐在十几名物理和化学领域的教授之间，开始讨论晓晓听不懂的尖端理论知识。
晓晓将杯子收起来，端到厨房准备涮干净，梁赋程的手机放在厨房的水台旁边，晓晓正刷着，忽然听见一声提示音，她寻声看过去——
手中的玻璃杯“啪”地落在水池里，碎成了无数碎片。
晓晓哆嗦着手去捡碎掉的玻璃片，锋利的棱角划破了她的手指，可她感觉不到痛——
“建安集团创始人陆建东于明日上午举行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