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陪着晓晓回到学校的时候，梁赋程已经在教学楼等着她了。
梁赋程远远看到晓晓，向她招手打了一个招呼，叶晴扯扯她袖子，“他是谁啊？”
这个问题晓晓想过。
她本身非常希望梁赋程能够幸福，但是幸福的方式她很难界定。对她来说，她可以对梁赋程很好，比如生活起居、温柔陪伴、甚至说一个孩子，可是她真的没有“爱情”的能力了。
她希望他幸福，更希望他得到他心爱姑娘的爱情，而不是她的愧疚和回报。
而另一方面说，梁赋程幸福与否，是他的感受，而不是她能决定的。如果他想要她的陪伴，那么她就陪他；如果他在将来有一天爱上另外一个姑娘，晓晓就祝他幸福。
叶晴的问题让晓晓有点恍惚，她怕说这个人是自己丈夫之后，就会耽误他重新遇见真爱；她又怕说这个人是自己哥哥，就会伤了梁赋程的心。
思来想去，她微笑道，“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名义？”
“嗯……是的……”
说话间梁赋程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晓晓，和同学逛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叶晴都带我逛得差不多了……”
梁赋程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叶晴一瓶，礼貌笑道，“我要带她回家了，叶晴同学需要我顺路送你回宿舍吗？”
梁赋程的长相不甚出众，但胜在气质修养极有知识分子的作风，叶晴一瞬间害羞，匆忙低头收下，“不、不用了。”
“那好，记得天黑之前回宿舍。还有，谢谢你陪她。”梁赋程推推眼镜，斯文和气。
“都是同学，应、应该的嘛。”
晓晓道别叶晴，和梁赋程一同往家走。
“赋程……”晓晓欲言又止，方才复杂的想法让她有些纠结，到底怎么开口问他，才能不让他心里难受呢。
梁赋程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接下来的话，侧过头看她，纵容地浅笑，“想说什么就说呀，和你哥我还至于藏藏掖掖么？”
晓晓咬咬嘴唇，下定决心，“我们……这算是什么关系呢？若是对外宣称夫妻，那我……赋程，说实话我对不起你，我还怕你喜欢别的姑娘之后，人家姑娘会误会你。可是如果说不是夫妻……那我太不尊重你了，万一你想和我……我不是说你真要和我怎样……我只是说……”
她的语言不怎么通顺，逻辑也不怎么连贯，但是他却能完全理解她说出的意思。
梁赋程双手抱着后脑勺，抬头望天，一副沉重思考的样子，“哎呀……这个问题严重了……”
晓晓心一沉，果真严重了，她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不能再连累梁赋程，那该怎么办呢？
梁赋程见她表情变了，就知道她上当了，当即哈哈大笑。
晓晓见他笑了，才反应过来他是装的，不由得小声埋怨，“诶……我说认真的，你不要这样……”
梁赋程放下手臂，开朗道，“你知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我是有问题，我……”
“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指责你，我是告诉你程施晓同学，你自己开心就好了，不要太多顾及别人的感受。”
“啊？”
“你怕耽误我，又怕对不起我，那你呢，程施晓同学，嗯？”
“我……我怎样都好了……”
“晓晓，我比你大好几岁，我难道不应该处处包容你吗？所以你只要开心就好，你愿意对别人说‘我是你丈夫’，那你就说；你不愿意说‘我是你丈夫’，那我们就不说。”
“可是那如果你爱上一个姑娘，多不好解释我们之间的事情啊……”
“怎么解释是我的事情，不是吗？我会很没品地爱上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姑娘吗？”
“……”晓晓心里暖暖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梁赋程继续说道，“况且，爱情什么的，得到固然好，得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对我来说，从小到大最美的姑娘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从小到大？
“谁、谁啊？”
梁赋程一脸沉溺，“居里夫人。”
“噗……”
晓晓还没笑出声，梁赋程又接了一句，“可惜她结婚了。”
“哈哈哈，你不要这样，人家都过世快一百年了……”
梁赋程转过来，一脸严肃，“诶，你看我和皮埃尔•居里教授相比，谁更帅？”
“你帅你帅……”晓晓乐不可支。
“对吧，我就是生不逢时。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已经过世好几十年了……”
晓晓笑够了，抬起头才发现梁赋程一脸纵容地微笑看着她。她知道他在逗她开心，他实在太好了，又善良又体贴，这样好的他，晓晓恨自己为什么爱不上。
“晓晓，你如果能够爱上我，那我三生有幸，如果不能，也不要勉强自己，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具体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所以，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你呢？”
“我还有居里夫人啊！”梁赋程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你们小姑娘不是有句话嘛，‘只要长得帅，上下五千年都不是问题’，我一直在单恋玛丽·居里，不可以吗？”
晓晓又好笑又难过，纠纠结结不知道怎么形容，梁赋程搂住她的肩膀，“走吧，得吃饭去了，吃完饭赶紧回家休息，你才出院没几天。”
晓晓知道他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了，于是顺着他的话题接道，“……去哪吃饭？”
“中餐厅行吗？”梁赋程指了指前面的中餐厅。
两个人进了中餐厅，梁赋程接过菜单递给晓晓，菜单上的价格看数字倒是不怎么大，但是一换算美刀，晓晓就有点舍不得。
她悄声道，“好贵啊……而且，这写的是什么？Gen…eral…Tso’s Chicken？”
晓晓磕磕巴巴地拼出单词，一脸疑惑地看着梁赋程，令她匪夷所思的是，中餐馆的老板竟然是个韩国人。
这什么啊。
“Sweet Sour Chicken，这个我看得懂，叫甜酸鸡；Orange Chicken，这叫橘子鸡；Almond Chicken这单词我不认识……”晓晓拧着眉毛小声吐槽，“诶，他们想干嘛，怎么全是鸡……”
梁赋程也悄咪咪地回答她，“可能和鸡有仇吧。”
“别闹，”晓晓嗔道，“……要不咱俩回家吧，回家自己做，这里物价太高了。”
梁赋程摇摇头，“你一开始读的那个，是左宗棠鸡，咱们尝尝这个吧，是不是和东坡肉一个意思。”
“……那好吧。”
梁赋程又点了一个素菜和饮料，两个人等盼传说中的中餐。
左宗棠鸡很快上来，一小碟，有点像菠萝咕噜肉。晓晓夹了一块尝起来，酸酸甜甜的，酸度倒是正常，但是那个甜度……忒腻了。
“怎么样？”
晓晓噎进去一口饭，让自己不被齁住，“嗯……我有点知道为什么当地人那么大一只了，这么甜这么油，这种吃法谁都会胖。”
梁赋程也夹了一块塞到嘴里，随口接道，“那你多吃点，他让我把你喂得……”
这句话停到这里，梁赋程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晓晓就像没听见一样，喝了口饮料，又吐吐舌头，“怎么饮料也这么甜啊……”
梁赋程见她没什么反应，舒了口气，“这边人都比较重口……诶对了，刚刚那个小姑娘有没有给你介绍同学什么的？”
“有的……”晓晓歪头思考了一下，把叶晴说到的印度同学和见到的那个趾高气扬的女生形容了一遍。
她这六年与人交往不多，这些相处规则都需要重新学习。
梁赋程往嘴里塞了一个西蓝花，说道，“早听说留学生之间的关系复杂，但是说实话，我们搞学术的，说话大多直来直往，从来只看论文和成果不看你家境如何，这种同学如果你不喜欢，离远点就行了，犯不上有个小团体。”
晓晓认同，“也对。”
“你的英语呢？能不能应付教科书上的单词？”
“有点难，但是还好，我觉得我能适应。不过我才知道这边书这么贵，以前我看杂志上写，什么美国人环保啊，一本教科书好几届学生用，我们就不行，用完就丢掉。我到这里一看，一本书便宜的折合人民币三四百，要是我，我也舍不得用完就丢掉呀。”
“那你要怎么办？”
晓晓认真道，“我会包好书皮，然后留给我儿子。”
梁赋程哈哈大笑，笑得够了，看到晓晓暗搓搓地瞪他，他才正色道，“你看杂志是不是写德国人在地铁里都是看书，没人玩手机，但是我们国内就是大家都在玩手机？”
“是啊，当时还让我们反思，去学习人家……”
“事实上我去德国出差，发现德国地铁里手机根本没信号，大家都是无聊才看书的。后来嘛，我们勤劳朴实的移动通信就去架信号发射塔了……”
“然后呢？”
“后来我再去德国出差，大家都在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噗……”晓晓笑出来。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梁赋程放下筷子擦擦嘴，一本正经道。
“嗯？”
“真正的中餐厅没有左宗棠鸡，美国加州也没有牛肉面。”
晓晓歪头，“但是梁教授永远是学霸，无论中国还是美国。”
梁赋程没想到晓晓竟然知道这个消息，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当教授了？”
“教学楼下的操场上，我看有你的欢迎海报，写着‘欢迎著名理论化学界Dr．梁来我校担任教授’，所以……以后我要叫你一声梁教授？”
晓晓把他放在心上，梁赋程心里开心，“有空来听我上课？”
晓晓撇嘴，“我又听不懂。”
“拉拉队嘛，又不要你跳操，你就支援我就好了。”
晓晓灌了口饮料，笑道，“好啦，我正常学业搞明白就会去的。”
这里的饮料好甜啊，多喝会胖的，邵阳，如果你希望我胖一些，那我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