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打草惊蛇,纵火案搜集事故证据的相关工作在悄声无息地进行着,黑幕浮出水面,纵火嫌疑人已经被暗中监控,一切只等着警方最后的收网。
高家的股价在稳定之后,有了回暖的趋势,高乔海力挽狂澜的口碑树立起来,一时间风光无限。
面对高乔海经营战略上的挑衅,陆邵阳选择了无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谨错的第二次康复手术。
圣索亚私立医院里,邵阳认真地看着手术的每一项详解。
以前从没有学习过医学知识,但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了解谨错的病情,闲暇时他都在看医学书籍。这一个月的苦学,现在浅显的医学术语他已经能够看懂。
傍晚时分,刘川烈打来电话。
“邵阳,童辉已经逮捕,他要见你。”
邵阳合上详解书,声音带着不耐,“见我?”
川烈垂头,想起逮捕那天的情形,“童辉的父亲昨天过世,母亲孤身一人料理后事……”
邵阳片刻思考,说道,“罪不至父母。我会往他的账上打钱,用来替他善后。你告诉他,这钱是为了晓晓,和他无关。”
“他也许不是为了钱……”
“他为了什么和我无关。你告诉他,见面,等着法院判决的那一天吧!”
邵阳挂了电话,他可以给童辉钱,就像六年前一样,这钱和童辉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钱,只为买晓晓一个原谅,原谅六年前的他偏执地、不由分说地闯进她的生活,毁坏她的人生。
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从里怀拿出签字笔,一圈一圈旋开笔帽,然后将陆邵阳三个字签在《手术知情同意书》的封面。
这些年他签过那么多字,董事会决议、股东会决议、重大战略合作意向书等等、等等。可他从没有签过如此沉重的名字,每一个字都透过纸背。
他起身走向ICU。医护人员将担架推向手术室,郑院长向手术主刀医生敦促几句,主刀进了手术室,郑院长向他走来。
“邵阳,放心吧。”
如果这次手术成功,谨错能醒来,晓晓能不能……原谅他?
只要她愿意给她机会,他一定一定用整个后半生去弥补对她的亏欠。
……
自从那个暧昧的雷雨夜过后,晓晓和邵阳的关系在不知不觉发生了“化合反应”。
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反应非常缓慢的化学实验——谁都看不见变化,但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晓晓不再与他冷战,他面上不说开心,依旧是那副别别扭扭的平静模样,但是每天回家的时间,相较往常早了很多。
“博翔第一劳模陆董事长”一跃变成“南山恋家好男人”,这个变化幸福了陆邵阳,痛苦了李晞。
这几天李晞天天在单位加班,熬夜熬得头秃,陆董事长却乐得清闲。
某一个下班时间,李晞看见邵阳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再看自己案台上的一厚摞文件,于是趴在桌子上哀嚎道:
“哥,不带你这么玩的,我起早贪黑、早出晚归,累得像狗似的,你天天醉在温柔乡……”
邵阳心情好极了,“以前都是我累,这次轮到你当狗,感觉不错!集团的人事工作不好做,从前我替你挡事,现在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李晞看着他哼歌离开的背影,一边看企划书一边哼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从医院回家,推门回到御景苑,别墅寂静无声。
邵阳有点心慌,她曾逃离过他的世界,虽然现在他困住了她,但他还是很怕她会再次逃脱。
他连西服都没换下来,紧忙上去二楼找她。
“晓……”
邵阳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她抱着肚子面色苍白,冷汗点点,悦悦坐在身边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怎么了?”邵阳走过去。
“姐姐肚子疼。”悦悦解释道。
“我没事。”晓晓的声音倔强里带着忍痛的感觉。
……她明明柔弱像小兔,为什么从不和他示弱呢?或许,也不能说她完全不示弱,但他知道,她偶尔示弱、服软都是在哄他。
“于悦,帮我下楼和王妈说一声,烧一壶开水。”
“姐夫,你是想冲热水袋吗?王妈说没有。”
邵阳无奈地扶住额头想对策,南山开车下山找到超市,买热水袋再开车回来,需要起码40分钟,他怎么舍得她忍40分钟。
“那……你和王妈说,先煮点姜茶吧。”
于悦点头离开了卧室,邵阳心疼地看着晓晓,说道:
“是我不好,把你周期忘记了,我应该提前准备这些的。”
被子里蜷缩着的晓晓怔住,因为这一点点小事,他在道歉吗?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将她吞噬,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悄悄握住他的手掌。
因为经期的缘故,晓晓的手愈加冰凉,碰到邵阳温热的掌心,激得他紧忙紧紧攥住她的小手,然后蹲下身看她。
“你的手好凉。”他攥住她柔软细腻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旁。
也不知怎么,她看他方才手足无措的样子,竟然“噗”地轻轻笑了。
“笑什么?”
“真傻。”
“我?”
“我们。”
她清楚陆邵阳是个很复杂的人,她始终猜不透他。可方才他手足无措和心疼的模样不是装的,晓晓突然间感觉到……也许,他心里有她。
这么些年,他从没有说过爱她。
她记得,她曾问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那年春节,她问“为什么是她”,他答“因为她胆子小还好骗”。
第二次是他不美好的求婚,她问“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他没有回答,气得急了就用力吻她,逼得她咬他。
重新回来御景苑时,她真的是非常恨他的,他说话很坏很霸道,又总是威胁她,还不让她见儿子。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样的他,让她非常讨厌。
可冷静下来,她能七七八八地明白缘由。就像梁赋程手机里谨错的照片,她注意到照片是那天当天照的,也就是说,分明是他让梁赋程拍的。
说明他希望自己感谢梁赋程,可为什么他替别人卖好?
包括今天这一瞬间,他的情感没有伪装的成分。她不笨,她猜得到他为她付出过什么,虽然他从没有说过。
也许、是不是、他们都傻到相互爱着,却一直用错了方法呢?
经期会让体内的激素变化,让人有点多愁善感,她看着他蹲在她面前,他眼神里的情感,是爱吗?
“邵阳……”
“我在。”
“肚子好痛……”
倔强不屈的她让邵阳想要用强占有,柔柔示弱的她让邵阳冰冷的心化成一汪春泉水。
“我手热,给你揉揉肚子好不好?”
她眨眼看他,瞳仁如墨,眼眸清澈。他凌厉的剑眉舒展,一双桃花眼尽带期盼,期盼她同意揉揉小腹。
“……好。”
好像一只炸毛装凶的小奶猫,突然翻个身露出了肚皮,被她信任他觉得好幸福。
他站起身脱下西服外套,随意将领带的温莎结拽开拿下,将衬衫的象牙领撑抽出,扣子解开三个,最后坐到她身边。
解开纽扣、抽出领撑的高级衬衫显得很随意,脱去商业精英模样的他,眉眼之间带了三分邪气。
他使劲搓热手掌,然后将手从晓晓睡衣的下摆伸进去……
“你干嘛!”晓晓伸手拍他的胳膊。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拍他,吓一跳,“……啊?揉啊?”
“不要伸进去!”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拍他,原来是怕他吃豆腐,可是这傻丫头,她身上哪一处柔软他没碰过?
他不光碰过,他还亲过!
他全都亲过!
“我揉我说的算!”
他单手握住晓晓的手腕,另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沿着睡衣下摆伸进去,按在她的小腹。
晓晓觉得自己是“缺心眼他妈给缺心眼开门——缺心眼到家了”,就因为一匹狼偶尔犯傻,她就能拿他当作哈士奇。
事实证明,狼永远是狼,霸道的劲头永远不会变。
他的手掌温热,贴在她的小腹上,果真舒服了好多。
算了,不反抗了,姑且让他霸道一次,晓晓舒服地阖上眼,享受片刻的和谐。
“姐姐、姐夫,姜茶来……”悦悦没敲门直接边说话,边推开了门,可后半句卡在嘴里,没说出口。
不怪她惊讶,平日里冷戾霸道的陆大总裁,正在温柔地给姐姐……揉肚子,姐姐侧卧在他的腿上小憩,他看姐姐的眼神温和得如同春日和煦的阳光。
“递给我吧。”邵阳伸出手,示意她递过来。
悦悦以为晓晓睡着了,于是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递给他,然后一溜烟跑下了楼。
啊!她就知道陆大BOSS是爱姐姐的!她就知道!
晓晓窝在他身边仅是阖上眼而已,并没有睡着,方才悦悦突然闯进来,她窘得不好意思睁眼,只能装作睡着。
“晓晓。”邵阳唤她。
犹豫了好一会儿,晓晓还是回答了,“嗯。”
邵阳想到谨错第二次手术成功结束,说道,“谨错出院以后,我把他带在身边好吗?”
晓晓心跳猛地加快,心里快速推测着,他说这话,是不是说明谨错快要好了?
“……好。”她故作平静地回答。
“我想,以后大学就别在国内读了,等他十五六岁,送他去剑桥,到时候我们在剑桥郡买个别墅……”
“为什么是剑桥?”
“呃……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剑桥的吧!”
晓晓不语。
“你真的不知道!”
邵阳同志表示非常生气,相识这么多年,程施晓同志竟然对他一无所知,而且她也根本没有想去了解过!
分明一点都不拿他当回事!
“你又没有告诉我……”晓晓闭眼睛小声嘟囔。
“行,以后我把我的生平写下来,你呢,给我背下来!”
“?”晓晓睁开眼睛瞪他,他怎么又幼稚又不讲理!
“先给你预习一下。我和川烈是一个学校的,但我在国内只读了两年,第三年去了剑桥,主修经济学,辅修化学,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当然,女生缘也很好……”
真是败给他了,合着说了一大堆,他就是为了强调他女生缘很好嘛?
他三十多岁,不是三岁!
“邵阳,你方才拿掉衬衫领子里的象牙片是什么?”她闭着眼,掩饰心内的狡捷坏意。
“啊?”这个打岔打得有点急,他一时顿住,“象牙片?哦……就是撑在衬衫领子里的,叫领撑,这样穿衬衫比较挺阔。”
她当然知道叫什么,“哦,我以前以为它是鞋拔子,用它穿鞋来着!我还在想,为什么会有两个,难道鞋拔子还分左右脚?”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相当尴尬。
极其尴尬。
晓晓闭着眼感受到空气里泛着丝丝凉意,坏了坏了,这个玩笑开大了!
她刚想睁眼道歉,忽地觉得身体一轻,陆邵阳那张亦正亦邪的脸庞近在咫尺……
啊!他又要做什么?
“肚子痛、肚子好痛……”晓晓立刻开启影后模式,可怜巴巴地看他。
陆邵阳恨恨然地从床头柜上拿来姜茶,像喂小孩子一样喂她,她也不反抗,乖乖喝着。
这丫头,一会儿像只软萌的小兔,一会儿就变成了会咬人的小兔,再一会儿可能就成了披着小兔外衣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