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真美,寂寥的南山因为有她而温暖,邵阳突然希望这条盘山路可以无限地延长,这样他能否永远背着她走下去。
“晓晓,我们再要个宝宝好吗?”
“不要。”晓晓偏头坚定拒绝。
“……为什么?”
“你说过,你可以有很多儿子。”
晓晓气他这句话。
她知道他说这话时只是为了逼她吃点东西,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听了会多伤心。
他说得没错,他那么有钱,只要他想,成队的女人愿意爬上他的床,他确实可以有很多儿子,但是晓晓只有谨错。
“我是想说,我可以和你有很多儿子。”
晓晓愣住。
啊?他这是……
“晓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从没有想过和别人上床。”
晓晓的脑袋在这一刻迟钝,“可是外面有很多漂亮女人,再说,总裁不都是下药上床的戏码么……”
邵阳无奈叹气,晓晓的小脑袋里怎么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是总裁,但我不是种马!外面确实有很多漂亮女人,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很忙很累,每天事情很多,难道你觉得总裁的日常工作就是睡遍她们?”
“……哦。”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可晓晓就尴尬了,搞得像是她满脑子都是羞羞的事情一样,她执拗地继续偏头不看他。
邵阳知道她不好意思,继续坏心眼地调侃她:
“所以在你心里,睡5个是有限责任公司的总裁,睡50个是股份有限公司的总裁,睡500个是上市公司总裁,对吗?诶我说,你一个不大点儿的小丫头,怎么脑子里都是下药上床呢?”
晓晓的脸蛋就像夕阳一样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说,我们出门都有安保,任何行程之中谁都不敢乱喝来历不明的水,我们要是蠢到那么容易被下药,还怎么当总裁?”
陆邵阳突然觉得,他就不该和她商量,他就应该直接行动,将她扑倒、吃干抹净,否则她小脑袋里的脑回路总能把自己绕进去。
“我知道了……”
“但……凡事也有万一,我确实被人下过药。”
晓晓吃惊,“嗯?谁下的?那你有没有做……”
“没有!”邵阳别别扭扭地矢口否定。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全然忘记了她曾经用过什么办法逃离他!
说话间,盘山路的最后一个弯路拐过来,那栋英式的独栋别墅映入视线。
“累了吗邵阳?”
“你给我做晚饭,我就不累。”
“那你累着吧!”晓晓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肩头,他那么讨厌,她才不愿意给他做饭!
御景苑的大门徐徐打开,邵阳背着她进了院子,回身把她落在秋千上,然后快速将她横抱起来,直奔别墅。
晓晓从他扬起的嘴角里感觉到丝丝不安全感,“诶,陆邵阳,你放我下来,你又要干嘛!”
陆邵阳不做声,横抱她直接进了别墅,别墅里空荡荡,他邪气十足: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里讲,人类最基本的欲望便是食物和性,不给我吃饭,那你就把自己贡献出来吧……”
他放下她,欺身过来,作势就要吻她,她吓得喊道,“给你做,给你做,我给你做晚饭!”
“某些人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知错了,她反悔了!”
“那我该不该给她改正的机会?”
他的声音满是某种蛊惑,欺近她的吻越靠越暧昧,她吓得拼命往后躲,“该给!该给!”
“给她一次机会?”
“嗯嗯!”
“行吧,那我就暂时给她一次机会,番茄炒蛋盖饭,她能做好吗?”
“能的能的!”
黑暗中,邵阳的吻落在她的侧脸,然后坦然放开她,转身打开一楼客厅的灯。
一回头,他才发现她的小脸红得像番茄,这小丫头都当四年的妈妈了,还这样害羞。
再生个孩子吧,他不会放弃谨错,但他很怕晓晓会放弃他陆邵阳。
厨房里打蛋花的晓晓不觉得自己是害羞才脸红,她觉得自己是被他气的,连相处融洽时,他达成目的的方式都是威胁她。
他就不能学会好好说话么?
番茄炒蛋是晓晓最拿手的一道菜,辛亏陆老板还算仁慈,如果他磨刀霍霍向晓晓,点个什么龙虾鲍鱼熊掌什么的,晓晓只能任他宰割了。
资本家酒足饭饱,斯斯文文地抽出餐巾纸擦擦嘴角,一举一动尽显绅士风度。
晓晓承认,这个男人就算是禽兽,也是个颜值满分的衣冠禽兽。
象牙白色的衬衫解开最上的两颗扣子,露出深刻锐利的锁骨,直角肩下是精健的胳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在餐桌上敲击打点。
他漫不经心地看她,幽幽说道,“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你又要干嘛?”晓晓瞪大眼睛一脸警惕。
“吃完了吗?”
“吃完……没吃完!”
“那就等会儿接着吃,到时候我给你做。”邵阳站起身,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走向二楼。
晓晓急道,“你先说你要做什么!”
陆邵阳不说话,将她直接拉进卧室,回身提膝将门推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温润的吻啄在她的左耳耳垂,大提琴一般的音色萦绕于她的耳,“想和你研究研究姿势的问题。”
他的吻游刃有余地徘徊在她的耳畔,引诱她某种隐匿的情绪,晓晓登时背脊绷直,在高度紧张和暧昧之下,她……“嗝”地打了一个嗝。
他的吻骤然停住,她推搡他的手也顿时僵住……
这特么……也太尴尬了!
“哈哈哈!”陆邵阳直起身笑着。
“陆邵阳,你不要笑!”她扑过来作势要捂他的嘴。
“好好好,不笑不笑,哈哈哈!”他躲开她,接着自顾自地笑。
他个子太高,她根本够不到他,更阻止不了他的嘲笑,一番斗争之后她可预见地屈居下风。
眼见面子丢得干干净净,气得她背身扭头就走,他眼疾手快拉住她,“不笑了不笑了,我不笑了。”
缱绻的欲望因为她的一个嗝而消散,他快速考虑了一下,晓晓的经期刚过,现在身体还很弱,禁不起他的折腾,那么……现在就暂时放过她吧。
邵阳伸手把她拢在怀里,“晓晓,陪我下楼看个电影吧。”
“不要!”
“那你是想继续和我研究姿势的问题吗?”陆邵阳屈身将她扛起来,推门下楼直奔放映室。
“我刚吃完饭,你再这样扛着我,我就要吐了!”
幸好他腿长步子也大,在晓晓还没反胃之前,他已经把她稳稳放在了放映室的沙发上。
邵阳站起身,走向侧面的柜子,柜子里整排的外文电影,他逐个挑选,“晓晓,你想看什么?”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晓晓从沙发上艰难爬起来,一回头便看见了放在沙发角落的一个影片盒,她拿起来认真看,是个英文电影,《Schindler's List》。
“schin…dler,这是《辛德勒的名单》吗?”
“嗯?”邵阳回头看,眼神变得复杂,“是。”
她走之后的这四年里,这部电影他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一杯红酒一支烟,一个人在深夜中看黑白电影。昏暗和孤寂之中,仿佛她还没有走。
遥记得那年她醉酒之后的娇气可爱,缩在他怀里对他说,“不要离开我,我不喜欢一个人”,他仓促的求婚,还有她倔强的拒绝。
他知道晓晓离开他是因为他不好,但是这些年,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明明那样恳求她,可为什么当时晓晓还是拒绝了他的求婚。
“就看这个吧好吗,我记得那时候我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好。”
幕布均速落下来,放映室的灯关上,邵阳将晓晓抱在怀里,中央空调出风略低,他低头,“冷吗?”
“有一点冷吧。”
“等我,给你拿毯子。”
他起身,从侧柜中拿出毯子,黑暗中她看得见这个小黄毯子上全是小鸡崽子和小鸭崽子的图案,呃……陆邵阳在放映室里都盖这个毯子?
她歪头想象,一个成熟不苟言笑的男人,盖着一个乱七八糟的鸡崽子毯子,一个人看外国胶片电影,这该……多二啊!
她想笑话他,但是……她不敢。
陆邵阳正正姿势,让她更舒服地趴在他胸口,然后用毯子盖住她。
“你笑什么?”
“没事,夸你成熟冷静。”
……
三个小时的电影太长了,邵阳将电影快进至那年她睡着时的片段,一切就像记忆片段的接续,仿佛她从没有离开过他。
电影再次播放到纳粹军官阿蒙在地牢里殴打海伦的片段,晓晓被骤然响起抬高的声音震得缩了一下身体,邵阳见她害怕,于是低头替她捂住耳朵。
“他……为什么打她?”
“……因为爱吧。”
爱而不得,恨自己被信仰所困,也恨海伦不爱他,他握得住集中营里所有人的生死,却无法与爱的人相伴一生。
“爱?”晓晓支起身惊讶看他,“爱她,阿蒙难道不该好好对她吗?”
“他有过好好对她,但海伦不爱他。”
“既然海伦不爱他,阿蒙就应该放她走才对!在地牢里囚禁她算什么?”
“海伦离开阿蒙,她就会死!晓晓,海伦是犹太,阿蒙不杀她,不代表别的纳粹不杀她!”
他解释着,语气坚硬但音调不高,看不出是平静还是隐匿的不高兴。
蓦地,晓晓觉得这对话有些不对劲,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感觉好像说的是别的什么事情。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好像有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沟。
晓晓没再反驳,乖乖趴回到他的怀里,继续看着电影。
纳粹对犹太的屠杀范围越来越广,阿蒙即便是集中营的最高将领,但依旧抵挡不住军令,以一人之力已经很难保住她的性命,海伦即将被拉进奥斯维辛,那就是死路一条。
酒会之后,辛德勒与阿蒙长谈。辛德勒告诉阿蒙,只要他愿意将海伦的名字写在名单上,辛德勒就有能力带走海伦,留住她的性命。
阿蒙仿佛在说服自己一样,“我不会把她交给你,我会保护她,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带她回维也纳,我要她!”
“阿蒙你疯了吗?你带不走她!”
一贯暴戾的德国军官首领阿蒙此刻低头,掩住慌张和心伤,“是,我知道,我只是……非常想这么做。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她带进树林,然后放她一枪,免得她受侮辱。”
晓晓看不下去了,“阿蒙为什么非要杀了海伦?”
“……因为爱吧。”邵阳的话还是没变。
晓晓倏地生气了,反问道,“爱?这是什么理由?海伦明明跟在辛德勒的身边,或者说嫁给辛德勒,她就可以活下去,阿蒙就因为爱她,就要杀了她吗?”
“晓晓,阿蒙如果想杀她,她早就死了。阿蒙没那么坏,你能不能稍微替阿蒙想想,他为了海伦放弃了多少?”
“你很理解他?”
邵阳不说话,他发现在这部电影中,一条最最偏僻的爱情线,竟然激起了两个人关于爱的不同看法。
“我不想看了。”
晓晓低头赌气,她不想看到阿蒙最后在海伦身上放一枪,如果这就是阿蒙心中的爱,那这种爱简直自私到可笑!
为了满足他的占有欲,他就可以无视海伦的情感,以保护她的名义将她禁足在自己身边,最后当他保护不了海伦时,就一枪把她打死,连死后都要葬在阿蒙身边,凭什么?
他有没有问过海伦愿不愿意?
就因为他爱她,他就直接霸占了她的人生,海伦就变成了阿蒙的私人物品,这也叫爱吗?
让她有些难过的是,陆邵阳似乎没觉得阿蒙有什么不对。
邵阳欲言又止,最后没再解释,“行,我们上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