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不屑的笑笑。
但她撞上贺浔那种笃定，挑衅的眼神后，笑容却又僵硬。
过了几秒，她走去桌后把电脑关掉，拎起包包，“好，那就去看看。”
其实她不知道贺浔要给自己看什么，但直觉自己应该去。
人就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亲耳听贺知川说分开还不够，还要亲眼去看。
下楼，上车。
封闭的车厢内，贺浔敛起在公司里佯装温和的笑容，望着温泠时眼底一股子阴冷，“要找后路么温秘书？”
她冷讽道，“你有哪个大老板能介绍？”
“光有钱的不行，你想着送伍家吃牢饭，没几个人有这能耐。”
贺浔意味深长的，可她全然没体会那个言外之意，“那你说那么多废话！”温泠毫不留情的骂道。
贺浔也没生气，若有所思瞥一眼她，却没再接话。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
尽管已经傍晚，但一下车还是像走进火炉，温泠一激灵，后背马上起了一层汗。
她站在大门口，忽然犹豫了。
贺浔见状，温道，“怕了？”
“我是觉得应该买点东西提上去。”她找着借口。
“别那么见外温秘书，我哥的前女友这个身份也厉害的。”他故意揶揄，然后抬脚走进大厅，“吃晚饭的点，咱来的正合适。”
温泠最终还是空手走进电梯。
贺知川在五楼的套房，进出门还得做登记，拿过本子签字时她看到自己前面还有好些个眼熟的名字。
身份各异，同事，客户，朋友，家人。
家人？
温泠的瞳孔忽然放大，看到伍恬恬的名字后面确实写着这样的备注。
看时间，伍恬恬也是才到不久，名字刚好就在她上面一栏。
她签完把本子递给贺浔，显然，他也见到那个签名，但见怪不怪的，“来的还挺早。”
贺浔在备注栏写的也是“家人”。
两个“家人”间卡着温泠一个“同事”。
她露出讽刺的笑，尽量调整了情绪往病房走去。
这条走廊很安静，值班的护士也很尽职尽责，不会一次性放太多人进去。
温泠便示意贺浔优先。
她自己则隔着窄窄的玻璃口往里打量。
温馨如家的病房里，她看见男人倚靠在床头坐着，手臂上挂着吊瓶，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里面应该是粥，但他食欲不佳，似乎没有动筷的念头。
边上坐着的伍恬恬见状有些急，似乎在哄他，捧着碗递到他嘴边，但贺知川没有动。
他脑袋侧向伍恬恬那边，温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们两那副姿态好像自己从前跟他。
亲密无间的。
大概没劝动男人，伍恬恬便拿勺子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另只手还拿着毛巾给他擦脸，显得细心又体贴。
温泠想起以前他应酬喝多时，自己也会这样照顾他。
接下来的画面她没有再看。
病房里一共只能待两个人，看伍恬恬的架势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走，那待会免不了要跟她碰面。
这会儿去见前任跟他新欢秀恩爱，对温泠来讲也太修罗场了。
她发了个信息给贺浔，最终还是选择逃跑。
而贺浔像是早就料到，见信息后很快也出来，在楼下找到温泠，“你看，这趟没白来吧？”
确实。
温泠感觉心里的洞又被挖的更大了。
“我回去了。”
“我送你。”
她麻木的上车，全程都捂着心口。
“现在对他死心没？”贺浔很乐意看她笑话，难得扯起两边嘴角笑。
温泠没理他。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便开到她家门口。
贺浔将车子熄火，在她要下车的时候却忽然啪嗒一声给门都锁上。
“你要干嘛？”温泠警觉道。
贺浔双手搭在方向盘，脑袋转向她，认真道，“前面话还没说完，温秘书，考虑退路吗？”
来时路上温泠以往他只是调侃自己，眼下却感觉他很正经。
她皱起眉头，“你有什么建议。”
贺浔笑了，阴恻恻的，“考不考虑跟我？”
温泠几乎是本能的露出恶心又害怕的表情，伸手就去拉车门，“你有大病！就算我跟你哥分手，他也不可能看我跟你在一起！”
被她骂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贺浔不是完全没脾气，这会就沉了脸色，一把抓住她胳膊，“嘴干净点，别以为谁都想睡你，讲真，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最好。
温泠稍微松口气，仍是戒备的紧挨着车门看他，“那你什么意思？”
“我爸这次回来是为了遗嘱的事……”
“他对你提了要求，你想我帮你完成？”温泠不耐烦的打断他。
反正贺浔一般就是这个套路。
可这次他却摇头，“相反，温秘书，他对我一点要求都没有。”
从小到大，最好的都是哥哥的。
家人的期待跟注意力都在贺知川身上，乃至到了分家的时候，贺山都没有太考虑他。
“你考虑下，要不要帮我？贺家就两个儿子，我哥能做到的，我也能。”
“怎么帮？”她静静道。
贺浔神情阴狠，“你在公司这么久，想整贺知川应该不难。”
他想看那个众星捧月的哥哥跌下神坛，自己则借机得到父亲的青睐。
“噢，”温泠明白了，“你想取代他。”
“我只想被公平对待。”
“公平……”温泠嗤笑，“你真的不懂他为你背负了多少，狼心狗肺形容你一点不过分。”
她敲敲车窗，“开门吧贺浔，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不一定的，姜冷，”他喊她真名，解锁车门，“你会改变主意的。”
温泠把他当神经病，径直下车回家。
进门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心里忽然觉得好没劲。
尤其观景缸那边，以前她没事就喜欢盘乌龟，现在却觉得它们好碍事，刺眼。
但终归是宠物，温泠不舍得扔，可不做点什么，又好像心里的烦闷无处发泄。
她在屋里焦急的徘徊一圈，最后把视线定在那条白色的高定裙上。
见到它，温泠就忍不住想起男人的好……接着又想到他已经选择了别人。
她伸出手细细摩挲那条裙子，然后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