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薄云遮日,到处灰蒙蒙一片冷清。
供应早餐的咖啡厅人不多,温泠蜷缩在卡座,一副倦怠模样。
看到他来,才露出一分礼貌的笑,“韩耀,谢谢你愿来。”
韩耀抓抓头发,“不想来,我妈现在天天找人盯我行程,但是没办法嘛,”他长腿搭在桌面,“我想听听你说的办法。”
她跟韩耀发信息说有个办法可以改变他的处境,韩耀这才愿意出来。
不然就眼前这个境况,他自然避她如蛇蝎。
“齐丽华有难为你吗?”她抱歉的语气。
韩耀满不在乎的把帽子丢去角落,“谈不上为难,就让我躲躲风头。”
他叹口气,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向温泠,“温秘,这也算是我自找的吧,以前是想气气贺知川,现在好了,不光是圈子里人看我被戴绿帽子,全京州都看我笑话,谈好的几个女孩现在都不愿跟我,嫌丢人呢!”
实在是惨!
温泠抿着唇,“这事怪我。”
“你也别这样,谈不上怪你,只能说倒霉,”韩耀啧啧两声,百无聊赖扒拉着火腿卷,“说办法吧,我听听。”
她静了几秒,低下头不急不慢的分割着牛油果吐司,“我跟你本来就没什么,”他们只是没回避那些猜测,却没有真的官宣,算是一直打着模糊的幌子,“现在出了事,澄清是唯一的办法。”
韩耀顿了顿,“谁澄清?”
“我,”温泠目光灼灼,“我的为博账号已经被攻陷,现在的关注度是实打实的高,”先扒开无关群众,余下的事才是她跟贺知川要面对的,“就当是我追你不成,闹出误会,你只是无辜的阔少,不小心沾了灰尘。”
她慢吞吞说完,咀嚼着味如嚼蜡的吐司。
要真是这样,她拜金女心机表的身份坐实,两个男人都能置身事外。
韩耀没想到她这样豁的出去,一时哑口。
好半晌过去,“你也不用这样吧,其实等风声过去咱们... ...”
“等不下去,我只能赌一把。”她微微笑。
“你想赌什么?”韩耀震惊。
温泠从前嫌他蠢,总不爱跟他多讲废话,今天却是难得耐心,“跟你无关的韩耀,你帮过我,算是我的朋友,我欠你一个人情,理应还你。”
在事情更复杂之前,先把他摘出去,这是仁义。
韩耀表情复杂,罕见的严肃起来,“温泠,你想清楚了,要真是这样,贺知川万一不讲良心趁机甩了你,你可没地方说理。”
不光是如此,这样擅作主张,恐怕本身就惹男人不快。
贺知川那样的性子,真出了事,她压不住。
“想清楚了,韩耀,谢谢你。”她戴上帽子,准备走人。
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喊住温泠,“温秘,你去国外是不是遇到事了?”韩耀脑子不算灵光,但稍一推测,前因后果也不难想。
温泠没回答,推开门独自离去。
她猜想自己家那边一定有人在盯,是许如晴的,贺知川的,八卦媒体的或者是伍恬恬的。
都不重要。
吃完这个早点,发完手上的为博,她就要回家了。
请的临时保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看她的小乌龟,她很想它们,眼下最想见的就是它们。
打了辆车回去,家门口空空荡荡,异常安静。
温泠推开门,径直走向观景缸。
两只小龟相亲相爱,眯着懒觉。
她趴在缸外,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男人从卧室出来,裹挟风雨欲来的汹涌迫意,在观景缸边上站着,姿态肃冷。
听到贺知川在,温泠一点儿都不意外。
甚至有些踏实。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语气很轻,伸出一根手指摸着小乌龟的壳子。
他垂着眸静静睨她,却又不说话。
僵持半分钟后,疲倦像是从贺知川心底里卷上来,叫他懒懒的宽了领口,在沙发上靠下。
长腿长脚肆意舒展着,男人阖着眼,似乎在养神。
天气不算热,他却只穿了单件的衬衫,肌肉的轮廓在呼吸起伏间被撑现,可见他情绪并不算平静。
只是在克制。
温泠很害怕他这样。
即便之前做过心理建设,到了这一秒,还是忍不住鼻头发酸。
遇到难处的时候她其实本能的想依赖他,可这次的情况不容许她这样。
“贺知川,”她带着委屈喊他的名字,轻轻走过去,趴在他的怀里,手臂紧紧环抱他的腰,似乎两人身体紧靠,心也会跟着走近些,“对不起。”
半晌,他才睁开眼。
任由她抱着,自身却没有其他动作,“你人脉不少,张文斌也肯帮你。”
谈不上戏谑,但绝不是真的夸她。
温泠仰着脑袋,脸颊贴在他颈窝,“我知道我不该回来... ...”
“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他伸手抬捏她小脸,低睨她,“我交代过你的。”
他应该是百忙间给出的嘱咐,要是从前她肯定听话,“这次不一样,这不光是我们的事... ...”
“还有韩耀?”贺知川唇角勾笑,显得不屑。
温泠正经了神色,“嗯,他无辜的,你也知道。”
他沉默,挪开视线,示意她从身上下来,“我看到你的为博内容了。”
一条小作文般的澄清,可见她诚意满满。
温泠说的是自己跟韩耀有交情,想跟他谈合作所以表现亲密,其实两人没有关系,只是被外界误会。
这一段,被人评论她为心机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笼络男人,韩耀倒是成了“傻白甜”。
她又说自己跟贺知川是严肃的上下级关系,只是秘书身份本来就敏,感,说自己以后会注意分寸,不叫其他人捕风捉影将无辜的人卷入。
那张亲吻照本来就是她主动的,贺知川当时确实有回避的动作,所以大家相信她就是贴上去的那个。
家里的照片被解读成上司醉酒,秘书趁机揩油。
一切都是她不检点,揽下了全部。
实际情况圈里人都清楚,她这样豁的出去,至少可以平息圈里那几个太太的怒火。
“何必要自作主张?”
他也看到了那些评论,情绪忽然又剧烈,胸腔起伏着明显的对她不满,“让你等我,这事我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