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
“噢，贺总，”韩耀看了温泠一眼，表情抱歉，便挪了一脚，身子挡在两人之间，“咋？你俩下班还要凑一起吃饭嘛。”
贺知川一般不跟他斗嘴，“我找你的，韩总，”说着侧开身子，眼神挪向电梯间，“严敏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你那个宣传片的事，正好吃个饭聊会？”
“那也行，”韩耀考虑了一秒，回身看向温泠，“温秘书……”
他话没说完，便被贺知川打断，“她不去。”
温泠愣了一下，迅速接茬，“嗯嗯，我中午要休息会，你俩聊。”
“那行，温秘书咱回头再联系。”韩耀看了眼贺知川，抬脚往电梯间走时，忽然压低了声音，“你都听到了吧？”
贺知川伸手摁下电梯键，半侧脸，“什么？”
“你刚刚就在门外……”韩耀眼睛一瞪，浮夸的抬高音调，可视线跟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撞上后，一顿，却又摇摇头，“没什么。”
他最终也表现的平静，跟贺知川前后脚迈入电梯，“还是聊聊宣传片的事吧。”
中午休息时间两个半小时。
他们在具体的细节上都没有定论，其实主要聊的是关于选角方面。
尤其宣传片请哪位明星，非常值得讨论。
两位男士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韩耀从餐厅出来，煞有介事的翻看起朋友圈，“得请个女的，好看的，最好是清纯类型，以免歪了初衷。”
“想法挺好，”贺知川拍拍他肩膀，“人选你来定，韩总眼光还是可以的。”
这个决定很快也被温泠知道。
下午她接完韩耀的电话就立马去了贺知川办公室。
温泠不确定自己跟韩耀的对话有没有被男人听去，所以尽管心里打着小鼓，却依然要来见他，最好是能稍微试探一下。
她走到门口，咚咚咚，“贺总？”
门开着，贺知川专注在电脑屏后，便随口回，“进。”
“您忙呢？”温泠是习惯了在公司把他当“贺总”，一时半会扭不过习惯。
贺知川接的也自在，“嗯，韩耀找你了？”
“聊了蛮久，他想找个崭露头角观众缘好的。”太红的又贵事又多，韩耀的考虑没毛病。
不过贺知川似乎不在意，随口回，“好，你帮着参谋。”
“我会的，我还打算在公司做个调查表呢，”温泠说着，状似随意的拿出平板，将他日程表打开，“您明天下午是私人行程啊？”
“嗯。”他眼皮都不抬。
“去干嘛？”温泠有点急，也换了态度。
这变化惹的贺知川笑了，“你以后是不是都要抓我行程。”
逼人太紧当然谁都会烦，温泠连忙挥手，“也不是，我就发现前段时间你也空白好几个时段，”她努力显得不带目的，“我只是担心你累，想着尽量调整下行程，多给你私人时间。”
这话听着顺耳，男人活动着肩颈，似随口道，“要不你明天下午跟我一起？”
“去哪？”她果然还是好奇。
贺知川淡道，“七监，探个人。”
温泠愣了一下。
忍不住猜：他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故意这么做，想明天逼自己承认一切？
可是眼下男人表现寻常，真的不像是心思那么深的样子。
见她没反应，贺知川伸手在她面前一晃，“醒醒。”
“我刚刚在想明天的安排呢，”温泠猛的回神，勉强笑道，“行，那就一起去吧。”
她重新安排了日程后从贺知川办公室出来，回到走廊中，失了很久的神。
心绪不宁的一天倒是过的飞快，眨眼又是次日。
温泠从没有哪一次这样害怕时间的流逝，她不知道贺知川如果清楚了自己的秘密，会怎么去想她？
那么些年来，她对男人的付出是否都会被解读为利用？阴谋？算计？
贺知川那样的性子，很难想会怎样对付她。
因为犹豫，她九点半才去公司。
只好巧不巧，从车库去电梯口时，刚好就遇到了站在旁边的展恒。
他看上去像在等人。
温泠了然，却没点破，只笑着问，“你是上去，还是要出去？”
“我出去给刘助理送个东西，”展恒与她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视线忽然挪向她的右手，“今天没戴嘛。”
见他举止自然，温泠也松口气，举起手晃了晃，“那枚不太合适，以后再换新的。”
事实上，那对戒指她最终还是没要。
说矫情也罢，总之温泠就是跟贺知川闹了点小情绪，说的是，“虽然你开始就准备把这个送我，但它在我眼里已经变了味，就好像刻上了伍恬恬的名字，我觉得这对戒指不吉利，我不想要。”
因为太在乎，所以谈起了玄学。
一点点瑕疵都不想有。
贺知川没二话，隔天就把那戒指送了二手商，怕她心疼，还特意交代，“其实这就是普通的戒指，那会你说喜欢，设计师觉得对戒好，就定了，并没特别的意思，丢了不可惜。”
话虽如此，但事实只有他知道。
不过这事翻篇，温泠也不再多心，没成想今天被展恒问起。
“我还是更习惯不戴戒指的温秘书。”展恒笑着，却很勉强。
她无法给予眼前人安慰，只能沉默。
过了几秒，展恒又开口，“温秘书，其实我今天就是特意等你的，我有点话要跟你说，我不久后... ...”
温泠的电话响了。
铃声突然又急促，回荡在整个停车场。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贺总打的。”大概是看她这么晚没来，催着了。
展恒话到嘴边又停下，最终只是点头，耐心的等在边上。
一通电话接完，温泠眼底都是甜蜜，说着话又笑起来，“耽误你时间了，你刚刚说什么？”
展恒顿了顿，忽然笑哈哈的，“没什么，我就一个问题挺好奇的，但问起来怕你觉得突兀。”
“别多想，你只管问。”温泠一副和气上司的态度。
展恒望着她，视线慢慢聚拢在她的眼里，“泠姐，我想知道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
这是问题，但他说话得语气很轻，听来就像是聊起一件已经有答案的事。
“你很聪明，热情，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她也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仔细的思考着，“你是集团这批新人里我最看好的一个。”
这番回答已经是很高的赞赏，但展恒去只是客气的笑，“所以在你看来，我是一个下属。”
“你也很有趣，很阳光。”温泠补充道。
展恒便点头，“一个爽朗的男孩。”
再怎么样，都不是她眼里的“男人”，不在择偶范围内。
温泠沉默着。
几秒后，展恒又笑起来，“我先去忙了温秘书，再见。”
“再见。”
温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些再见，说的时候没有太多想法，但命运齿轮迭转不休，无意间就把它变作真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