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在苏宝尔的坚持下，赵景礼咬着牙将孤儿院那段过往都向苏宝尔娓娓道来。
那些模糊的画面和赵景礼说的话都重叠，苏宝尔表情空白，宋牧则看着她的样子眉心皱起，刚想要开口说话，就看见苏宝尔竟然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口气里没有多少波澜，甚至称得上平静，“原来是这样。”
赵景礼讲述时其实也存了私心，着重说了不少自己小时候和苏宝尔的经历，困境之中抱团取暖的经历是最珍贵的，他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之前说咱们两个从小认识，不是骗你，我……”
“景礼，”苏宝尔抬手打断了他，“不论怎么样我都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赵景礼落寞低头。
楚宁在旁边听完了全部过程，她没有在场其余几人的情绪负担，这会反而更清醒，沉吟片刻后她一针见血道：“何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找宝尔。”
此时的宋牧则也吐出一口气，“越玫。”
苏宝尔回头看他，两人对视，立马默契的明白了对方的猜测。
宋牧则沉着声说话，“赵总这次都帮了我们两人不少，以后宋氏会在合作上对万安做出最大限度的让步，赵总有其他需要也尽可以提，只要宋氏或者我宋牧则能做到，绝对不含糊。”
赵景礼欲言又止，楚宁无声对他摇了摇头。
病房中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宋牧则就和苏宝尔一同离开。
“刚刚为什么拦我，”赵景礼抱着被子面露颓丧，“我又不稀罕宋牧则给的好处。”
楚宁在他旁边坐下，“你该成熟点了。”
赵景礼不甘心的咬住嘴唇。
楚宁叹气：“宋牧则的人情多值钱你现在恐怕不知道，他给出的承诺后续都会反映到万安的账面上……你记得你回国前联系我，和我说想创立万安时说的话么？”
“不受家人摆布，让你父母看看你自己也可以，让所有人记得你是万安的赵总，而不是赵家的赵少，可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你为万安考虑过分毫吗？”
这段时间楚宁也不好过，二十亿的大项目，说是能影响万安的生死都不为过，可赵景礼作为真正的掌权人，竟然因为苏宝尔和宋牧则这层关系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楚宁一个人撑起公司大事并不容易，现在是成功了皆大欢喜，可万一失败了呢？
她言尽于此。
赵景礼重重向后靠在床头上，闭眼半晌后，闷声闷气：“我知道了。”
……
离开赵景礼的病房后苏宝尔照例去看了苏妙妙，现在的苏妙妙看见宋牧则的时候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和畏惧了，反而会脆生生喊他姐夫。
“姐姐今天不开心吗？”苏妙妙察觉到苏宝尔情绪恹恹的，忍不住关心。
苏宝尔这才回神，她笑着揉了揉苏妙妙头发，将刚才外泄的情绪收敛的滴水不漏，“本来想给妙妙带的零食被落到家里了。”
“骗人的吧，”苏妙妙很机灵，她爬起来搂住苏宝尔的脖子，“是不是姐夫惹你不高兴了。”
说完之后她就小兽一样瞪宋牧则。
苏宝尔“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苏妙妙就开始小大人一样劝苏宝尔，同时给她又揉肩又捶背，几乎使劲功夫哄苏宝尔开心。
看的苏宝尔不由得一阵喟叹。
离开病房后宋牧则开口：“妙妙很懂事。”
“就是因为太懂事了，”苏宝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遗憾，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之前苏宝尔为苏妙妙做的事宋牧则都知道，他不由得有些担心，想要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劝慰。
看穿了宋牧则的心思，苏宝尔笑：“我不后悔，也不想让妙妙知道这些，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我疼她只是因为她是我妹妹。”
她只是有些难受，自己竟然真的是孤儿，却也不至于太伤心，从小到大，苏家夫妇这对养父母、还有苏妙妙给她的温暖，足以支撑她一生。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越玫将泡好的茶推到康岫面前，“这次的茶汤很清，出的茶沫也很香，奶奶您尝尝？”
康岫爱喝茶，这段时间在何夫人的要求下，越玫特意精学了一下茶艺，她笑的和往常一样明媚，但隐约还是带上了点讨好的意思。
听着越玫的话，康岫淡淡将视线落在茶汤上，然后又上移，看着越玫的表情，她闭了闭眼，淡声：“最近睡眠不好，我还是不喝了。”
越玫咬了咬嘴唇，收回了手，半晌后还是生硬道：“您知道牧则把镯子给了苏宝尔的事了吧。”
这段时间整个豪门圈子都因为这个吵翻了，当然也瞒不过康岫的耳朵。
她不是没想过找宋牧则问问清楚，可这个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孙子自从上次下药的事发生后，就对她疏离了不少，康岫也强求不得。
越玫很懂拿捏人心，面对康岫的冷淡她也不急，只是面露怅然，起身状似无意走到宋老爷子的遗像前。
然后她又抬头，看着上面挂起来的那些画，其中有不少都是她前几届肯塔西的获奖作品，她眼眸暗了暗，“是我没福气。”
原本安稳坐在沙发上的康岫脸色发木，她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手段看不出来？扫了越玫一眼刚想说话，就看见越玫已经取下一幅画来。
“我也不想做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以后苏宝尔嫁进来，这些画挂在这里难免她看的闹心，爷爷也未必愿意这样，”越玫看康岫，“我还是主动一点……”
“老宅是我住的地方，”康岫冷着声打断她，“挂在那里，别动。”
越玫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然后康岫果然如她所愿，拿起手机，再次给宋牧则打了电话，并且态度严肃的要求对方回一趟老宅，并且带上苏宝尔。
那头的宋牧则沉默片刻，还是答应。
“越玫，”康岫定定看她，“在牧则回来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