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越与胡雁羽见面之前,他们之前的交集全部是通过李成翼一人。更确切地说,他们不曾有过真正的见面。所以,他们如期见面之前,丁越充满了忐忑。
买卖不成仁义在,说的是好听,但实际操作起来,买卖不成,仁义也就不在了。胡雁羽就是与丁越谈不成的那笔买卖,他们之间的谈不成的买卖不仅一次,胡雁羽足足拒绝了两次。
第一次就是拍卖会的客户大规模反悔那次,胡雁羽也在其中,经过吴松山的煽动以及胡雁羽本人的考虑,他反悔了。接近着就是第二次续签,事关拍卖会改期,客户基本上都不太乐意改签,所以丁越就搬出蒋恒如。蒋恒如全力助攻,以让人惊叹工作能力拿到一份漂亮的续签名单。但这份漂亮的名单里,并没有胡雁羽。
丁越问过蒋恒如原因,蒋恒如说胡雁羽做事全凭心情,家里不缺钱,他不同意的,用多少钱他都不不会同意。
综上所述,在丁越心里,胡雁羽就是个难搞又难相处的人。
按过门铃的数秒钟,防盗门打开,一个休闲装扮,身材中等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的鼻梁上驾着一副厚重的近视镜,头发凌乱,显然是刚睡醒,最尴尬的是他的嘴里还叼着一个牙刷,可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
“我打扰您了?”丁越说。
“丁越?丁总,您快请进。”
胡雁羽见了来人,打量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今天自己是有约,赶紧含混不清的回复,引丁越到了客厅。丁越跟随前往,一直点头,仿佛听懂了。但是现实是,他根本没听清,全凭胡雁羽“手舞足蹈”猜出他说话的内容。
胡雁羽迅速回到了卫生间,折回来时,嘴角还带着一粒牙膏。看得出了,漱口的过程很仓促,胡雁羽应该没照过镜子,因为他的嘴角有一粒显眼的白色牙膏。
丁越刚要提醒,胡雁羽似乎有所感知的,伸手擦嘴。落点还相当准确,牙膏就被擦到了手上。
“真是不好意思,约好你今天来,我却是这个样子。你先喝茶,你先喝茶。”
胡雁羽看上去非常紧张,他倒了一杯茶,颜色奇奇怪怪,绿不绿蓝不蓝,总之,丁越是不认识。茶水嘛,不需要一定认识,只要解渴就行,来的路上他就想要喝水解渴。
可茶水越到越满,到了最后,速度没控制住,茶却被胡雁羽倒洒了,差点洒在了丁越的裤脚。紧接着就是他嘴里不停的道歉,明明丁越都已经表示没有溅到裤脚,他还是不停的道歉。
一阵慌乱后,丁越终于能坐定在沙发上,喝口茶水镇镇心神。
他以为胡雁羽是个难以相处的人,但真实见了,胡雁羽明明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同时,他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自己对他的初步印象与李成翼蒋恒如反馈回来的印象是大相径庭。
“那开始吧。”胡雁羽突然说道。他也不紧张了,竟然满目期待的看着丁越。
“啊?”丁越满脑子问号,这个人性情也太不稳定了。
“您对敦煌有兴趣,我非常开心。所以,我们开始吧。”胡雁羽耐心的解释,这次还带了微笑。
“开始?”被其他人掌握了主动权,丁越还不适应,等胡雁羽穿着睡衣起身离开时,丁越必须要被动接受胡雁羽的掌控了。
现在丁越满脑子的问号更加多了,这个胡雁羽行事作风怎么这么的不一般和出其不意。他都不用客套客套的么,或者喝喝茶聊聊天,先互相熟悉了,这样才好开展下一步,现在这样的进展,让丁越浑身不舒服。
实在是他发号施令习惯了。
丁越跟随胡雁羽走到屋内的一个房间,还没进入房门时,他通过屋内格局猜测这应该是卧室,心里开始嘀咕,胡雁羽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好好地,怎么带自己进卧室。
“我们去哪里?”丁越默默咽了咽口水,一旦发生了什么,他准确言辞拒绝,他对男人不感兴趣。
“书房。”胡雁羽说话的功夫,已经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一个让你感到一次出其不意,他就能让你感到第二次。尤其是胡雁羽,他具备这样的能力。他一个推门,让丁越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世界。这个世界完全惊呆了丁越。
丁越自认自己也经常乱丢东西,衣服鞋子书本或者其他的杂货会散在地上,但是他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书房——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房间已经被各种厚度各种封面各种类型的书籍铺满。
这不是书房,这就是书的垃圾场。
“你随便坐。”胡雁羽指了指书房的沙发。一个由主卧改成书房的面积能有多大,沙发距离丁越也就是几步的距离,但丁越却感到了是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他和沙发之间堆满了书,要他怎么走到沙发前,难道要踩着书过去么。
想是这么想,丁越可不敢在踩主人家的书,但是胡雁羽却这么干了。他大步迈着,一脚踩一本,有几步差点滑倒,五步七步,就到了书桌前。回头一看,丁越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都是垃圾书,你踩过去。”
“这……”丁越一脸为难,他不是故意的装腔作势,他是真为难。即便他平时很少读书,但是他了解每本书都是作者的心血,他作者的心血始终存有尊敬。
“我这里就是这个情况,你不想进来,那你就在站在门口听我讲。”胡雁羽根本没有收拾书房的意思,他的态度就是在告诉丁越,你随意吧,你躺着都没人拦着你,别说你踩书了。
丁越想了想,望着面前的平铺的书籍,五步的距离,迈了三步,直接栽进了沙发里。
而胡雁羽对此毫不在意,他极为认真在研磨,研磨之后,摊开了宣纸写字,旁若无人。突然间,丁越感觉自己太多余了。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原来胡雁羽还记得丁越。可这叫丁越怎么问,气氛这么生硬,一点互动都没有。
“嗯,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欣赏敦煌艺术。”
胡雁羽抬头看了一丁越,眼神中带着某种意外,好像是丁越不该问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