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图，是那个时雨青梅图么？他在谁的手里？”
“你的客户，董先生。”肖芳芳不松手，意在告诉丁越必须要说话算话。
“这个我也弄不到。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还没有近到……”
话还没说，肖芳芳一记白眼飞过来，丁越更加为难了：“妈，你别为难我嘛。”
“也不是说一定要谈成，但是你问一问，价钱不是太过分都没问题。”肖芳芳降低了难度：“这是我一个男学生求到我这里了。他和女朋友明年四月准备结婚，女朋友特别喜欢青梅，所以他就想给他的女朋友一个惊喜。”
“啊。”丁越啊了一声，长时间没反应，肖芳芳当时就有点怄火，声量不自觉提高：“难度降低了不少了。干什么，你现在打退堂鼓？”
丁越一脸为难的样子让肖芳芳更加生气，她张口就要说话，丁越立刻抢了话，老妈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一定没好话。
“你确定没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只是搭个线而已？”
丁越语速之快，责任撇清之快，让肖芳芳险些笑出了声。
“确定。你要做的事情只是引荐。但是如果你帮忙搞到手，那就更好了。”
“放心吧，老妈，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可别让我失望。”
丁越笑嘻嘻将老妈揽在了怀里，转眼，就到了客厅拿起手机打游戏，两耳不闻窗外事。
北越拍卖行自从定下春季为敦煌主题后，人资部就开始快马加鞭的约谈客户。新来的人资主管招来不少价值评估师，将队伍壮大了不少，除了几个是刚刚毕业的文物修复专业跨行的学生，其余的都是高薪聘请的价值评估师。加上其他的岗位，以及老员工，公司足足有四十多人。
这一批新来的员工有男有女，来自天南海北，性情迥异，但是意外的合得来。他们平时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就会在公司说说笑笑。
但胖胖的阿梅在一众同事里，看上去格格不入。
“阿梅最近工作怎么样。”丁越拉上了百叶窗，他视野的最后就是阿梅孤零零看着同事欢呼的画面。
李成翼说：“不怎么喜欢说话了，比原来内向了不少。”
“影响了工作了么。”
“多多少少有所影响。而且你的经营方式和陈媛不太一样，陈媛之前是过于小心了，他们也跟着有点中规中矩。现在换了您当领导，招来的人全部都是干劲十足，阿梅碍于之前的事，他怎么都会影响工作的。”
突然，办公室内爆发了巨大的笑声，也不知道，价值评估师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在办公室内的丁越和李成翼听得一清二楚。
“我去管管他们。”李成翼有点看不下去。
“不用了。”丁越叫停了李成翼：“他们的业绩考核如何。”
丁越经常会见他们在说笑，他也不会管，员工和睦，氛围轻松，领导很乐意见到这种场面，当然，只有员工和睦氛围轻松是不够的，在一切之上，必须加上利益的锁链。
“其他人还可以，阿梅垫底。一个待合作洽谈的都没有。”李成翼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丁越接过手，打开考核表，细细看过去，果然阿梅的考核评估分是最低的。
阿梅怎么可能会不受到影响呢。钱泳熊梁还有叶雨相继离开公司，只有阿梅迫于生活，不得不留下来。起初一切平常，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后来，在一次聚会后，李成翼的醉酒误言，让全公司都知道了间谍事件的存在。
公司曾经的旧人开始联想钱泳还在公司时，公司发生的一切，他们开了脑洞，自以为了解全过程，然后不断地讲给新人听，久而久之，公司私下似乎对钱泳是如何出卖公司了如指掌。好像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全公司都知道钱泳曾经做过什么，他们鄙视商业间谍，更讨厌出卖钱泳的人，于是他们开始要挖出出卖钱泳的到底是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丁越想要制止，但是根本制止不了。继续官场，事件进展也只是停留在私下谣言层面，丁越也就懒着管了。
但是阿梅，是丁越除掉钱泳的最大功臣，却因为一个人口误，她的名字被严丝合缝的钉在“出卖”二字上。
据公司人回忆，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李成翼与阿梅与发生了争执，阿梅好强，遇事必争，而好辩论李成翼竟然争不过阿梅，脸面尽失，气急的情况下，把之前的事全部抖落出来。有一个同事听见已经是了不得，但他们是在公司的公共空间争吵，这就注定了传播度的范围不会太小。
一个月来，阿梅瘦了不少，也很憔悴。被人戳脊梁骨，没有谁能受得了。要么爆发，要么沉默，阿梅选择了而后者。
“告诉所有的价值评估师，连续三个月垫底就考虑离职或者转岗。”
丁越看完了所有文件，发出这么一道命令。
“我马上去安排。”
“诶，之前我让你帮我找的专家老师，你找到了么。”
准备离开的李成翼站定，回复：“是找到一位，他曾经就是敦煌文物局做事的，而且您也认识的。”
“谁？”丁越好奇。
“胡雁羽啊。”
“我竟然把他忘记了。”经过李成翼提醒，丁越也想起了胡雁羽曾经是文物局的人。
“我已经和胡雁羽谈过了，他表示很愿意与您共同学习，时间方面，他最近休假在家，一直都有时间。所以，时间的主动权在丁总您的手里。”
“真的很辛苦你了，你帮我把最近时间安排，可以挑个时间见个面。”
李成翼连忙应下：“如果没事，我就去安排了。”
“嗯。”
李成翼依言，离开了丁越的视线。他不知道的事，在他离开之后，丁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突然领悟到当管理者的辛苦。
李成翼的醉酒说漏嘴的行为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为了暴露阿梅，他借了全公司的手排挤阿梅，让阿梅永远抬不起头。丁越鄙视这种行为，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排挤发生。对于阿梅，丁越报以同情的态度，但从公司的角度，他可能要放弃能力更加优秀的阿梅了。
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大概就是如此吧，明知道梦想高贵被自己喜爱，但迫于现实，人们还是心甘情愿的选择自己的厌恶，远离自己的喜爱。
丁越收回了视线，坐在椅子继续沉思，养精蓄力，以用来面对琐碎又杂乱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