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引按照要求转达季青白,第二天,季青白连班都不上了,亲自来向李涵虚请罪。他解释自己分心乏术,管得了公司的事就管不了另外的,但是他是真的不看好最近的情势。他动情解释,做足了低姿态,李涵虚就放他了一马。暂时先听季青白的,延缓这次走私的时间。
原本一切都好,这个时候,季青白的老同学竟然发起来一次聚会。李涵虚听说这个聚会蒋恒如可能会参加,他气到发抖,无论有没有理由,他都认为季青白已经有了异心。程引不如李涵虚急躁,劝李涵虚在观察观察。李涵虚暂时压低了怒火,就看季青白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么一等,果然让李涵虚有所发现。
那次聚会蒋恒如并未参加,据说是蒋恒如一直以来的习惯,不愿意参加同事同学聚会。他不来,避免了与季青白的见面。谁知道,从季青白秘书那里的消息得知,季青白竟然主动约蒋恒如见面。信息接受到了这里,季青白并未做让李涵虚愤怒的事情。但是随后秘书就见季青白和蒋恒如谈话的内容告知了李涵虚,秘书说,蒋恒如一直说现在文物买卖形势不好,警察看的紧,除非有是有上面支持,否则很难做。如果“顶风作案”,成功的几率不会很大。
季青白与蒋恒如当年就是好到几乎能穿同一条裤子,虽然后来分开,但是再次相见,老朋友怎么都会谈点掏心窝子的话。蒋恒如与那个叫大勇的警察关系不错,他平时也会接其他地方警局的任务,朋友圈子里应该有不少类似大勇身份的警察,警察透漏消息也不是不可能。警察透漏了消息,蒋恒如立刻就将消息透露给季青白,啧啧,这感情还真是令人称赞啊。
看来就是蒋恒如在季青白面前说了什么,所以季青白才会一直阻止自己。
但李涵虚做事还不至于这样冲动,他在这行已经将近三十年,行内多少人逃得逃,抓的抓,最后能有几人一直站在最后,李涵虚就是其中一人。依托家族背景也有好,说运气也罢,谁笑到最后,谁就有骄傲的资本。李涵虚素来傲气,季青白开始和自己有相左意见开始,他已经心生不满,现在终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季青白,虽然我握着你的把柄,但你也手里也有我的把柄。这辈子都要互相绑着,谁也别想逃离谁。
“程引,还是那个人,你去联系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
这几天,相安无事。在医院照看父亲的蒋恒如心情受到父亲的影响,心情相当不错。徐医生说,蒋父最近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继续照顾十天半个月,蒋父能恢复原来状态的七八成。但是徐医生也在劝蒋恒如不要高兴得太早,蒋父容易激动,病情反反复复,如果再有一次重创,那就不好说了。
徐医生是医生,肯定要将告诫的话正反面说个完全,可是蒋恒如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再有一次重创……不,不会了,蒋恒如发誓,他对父亲的照顾太少,及时这辈子已经弥补不了,他还是会尽力弥补,他要争取父亲的原谅,或者,父亲不原谅自己也好,只要夫妻能健健康康的安度晚年。
过去的蒋恒如就是个不孝子,现在蒋恒如所做的一切都能写进了新十四孝。蒋母每每见到了儿子认真照顾丈夫,推着丈夫外出晒太阳,事无巨细,蒋母就会暗自的擦眼泪。
虽然这一幕来的太迟,但终究还是来了。
无论过去是什么光景,至少是现在,一切都在变好。
蒋父不能言语,但太阳总是要晒的。老人家,骨骼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骨骼发育和维护离不开维生素d,离不开太阳,从蒋恒如粗浅的健康知认知来说是这样,当然徐医生也认可晒太阳对蒋父有好处,那蒋恒如每天都会推着蒋父出去逛一会。
医院的草坪上,多得是病人,多得是老人,同龄的老人被子女陪着,脸上是被病痛折磨后的憔悴,但他们努力行走,感受阳光和空气,就值得敬佩,也值得羡慕。
自己的父亲还不能行走呢。
蒋恒如坐在轮椅旁,记忆中的旧事开始侵袭脑海。
一个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父子两个人。
他跪着,他的身后有一个棍子,棍子无情无义,打在身上,就会在父子之间拉开一道巨大的鸿沟。操纵棍子的人是一位父亲,他声色俱厉的责问儿子,可是儿子倔强的不肯说,只会低头。
一下,两下……多少年过去了,蒋恒如的后背还能体会到棍子落下时的痛楚。那时他要恨死父亲了,他无法更具体的很父亲,可就是恨,恨到说断绝关系。断绝就断绝,父亲没有惯着儿子,当天就将儿子逐出了家门。而现在,蒋恒如恨的只有自己。
“老蒋,你儿子多孝顺啊,又来推你晒太阳。”说话的是一个医院的病友,70岁,他有肺病,经常住医院,后来蒋恒如才知道,他和蒋父就是医院的几大钉子户之二了。
病友说:“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好好夸夸你儿子。唉哟,我儿子就差多了,两天没见面了。”
病友的老伴拍了拍病友:“儿子忙,他之前哪天没照顾过你。”
病友叹气闭了嘴,随后老夫妻两一同离开。他们竟然羡慕蒋恒如,殊不知,蒋恒如也在羡慕他们。
一天的晒太阳时间就这样结束了,他将蒋父背到床上,细心盖了被子。这时蒋母已经从洗衣房回来。
“儿子,我看我们不用住院了,回家照顾吧。”
蒋恒如听了有些忧心:“回家么,我怕我们照顾不来。”
“在这里费钱,也费时间,吊瓶就请家庭护士。“”
蒋恒如说:“行,我会咨询医生。”
蒋父的病情稳定,徐医生的意见也是支持回家照顾,定期到医院复查,但是在临走之前,做个全面检查。医生和家属达成了个共识,只等着检查的时间约下来,做完了检查,蒋恒如就可以办理出院的手续。
“最近的检查人倒是不少,时间拍拍就拍到了两天后。”蒋母叹气。
“反正也要回去了。不差这两天了。”
蒋母点头。
蒋恒如回到病房,站了一会,看了一眼手机,他对蒋母说:“妈,我先回家工作,你照顾我爸。”
“行,那你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知道了。”
蒋恒如看了父亲一眼,父亲的眼睛睁开了一个缝隙,泛着柔柔的光芒,蒋恒如对着父亲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说实话,离开之后蒋恒如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
“唉哟,我忘记了,就这样让一个有力气的走了。小王,我们合力把老头背到轮椅上。”
蒋母和小王联合将蒋父安排到了座椅上,盯了一夜的小王在陪床上休息,蒋母推着蒋父外出散步。
阳光和煦,晒得人赖洋洋的,还有一丝威风,所以今天草坪上的人特别多。
散步了一会,蒋母找了一个座椅坐下。其他病人的家属见到了蒋母,走过来攀谈,他们越说越来劲。忽然意识到蒋父正无人理,他担心老头又要发脾气,蒋母赶紧看了蒋父几眼,见蒋父眯眼睡觉,蒋母放下心,继续和他人交谈。蒋父要出院回去加调理,蒋母的状态都看上去年轻了好多。
这时有个年轻人玩着手机,坐到了蒋父的附近。蒋母警惕一眼那个年轻人,年轻人除了玩手机,其他什么都没有做。但蒋母不知道的事,年轻人趁着蒋母不注意,将一只耳机偷偷的塞到了蒋父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