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到了老乡家里，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还以为大城市来的，都是你这种傲慢的人。”
季泓一边指挥胡雁羽在收拾东西，一边告知蒋恒如。
蒋恒如没说话，反倒是胡雁羽嘻嘻哈哈将手搭在了蒋恒如的肩上：“现在小蒋同志正是失恋期，师兄，你就别为难他了。他强颜欢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蒋恒如脸皮薄，不开心的甩开了胡雁羽，转头找到自己的行李，要背在肩上。但是那个行李和自己作对一样，怎么都背不上。季泓见了，无奈笑了笑，帮了一把，那个背包乖乖巧巧起来。
他们一行人在老乡家里住下。老乡是个五口之家，除了一儿一女外，还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她是男主人的妈妈，季泓他们三人叫她大娘。这一家人也是塔塔尔族，在长相上，可谓是造物主的恩宠，爸爸五官深邃，妈妈五官靓丽，十五岁的女儿像个娃娃但是富有野性淳朴，七岁的小儿子比较胖，但是眼睫毛很长，就连七十岁的大娘也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一家五口都有着令人惊叹的颜值，季泓从见面之初就毫不吝啬夸奖的语言，但是爸爸妈妈很含羞，说自己是族里长的丑的，族里有更漂亮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季泓胡雁羽双双亮起了眼睛。尤其是胡雁羽，他上前一步想要多问，却别季泓推了一把。胡雁羽悻悻，站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蒋恒如身边。捅了捅蒋恒如，让他去看季泓。
“怎么了？”蒋恒如不明白胡雁羽做什么。
“你看师兄，到了哪里都是这么受欢迎。能说会道，长的在好看，走在哪里，待遇都是最高级别。给他的被子褥子都是最干净的。”
“师兄要去看塔塔尔族的美女，你说他会不会被美女招过去做女婿。”
视线飘向窗外，季泓与主人家进行友好的答话，季泓甚至还主动帮他们做农活。他就是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可以展现他的领袖气质，让人觉得踏实可靠。
“收拾东西吧，下午要出门。”蒋恒如看了一眼胡雁羽，继续收拾东西。
下午两点，吃过午饭，季泓蒋恒如胡雁羽在男主人的带领下，游逛月兹县。
这个县城很小，破旧到几乎不算是一个县城，一路的尘土飞扬，满眼的穷乡僻壤，但就是这样的土地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塔塔尔族的美女，也有着很多看似唐时期遗留的艺术品。
那是面墙。它不是普通的墙，在墙面上，有着古老的画作，高高在上的是神灵，卑微的是众生。而宗教朝拜的一旁，就是战争，这是第二幅画作。难得的是，这三幅画是由上至下的排列，排列方式很特殊，但第三幅画作已经看不到了。
早先此处的井还有水时，这里常常聚集百姓，个子矮的小孩子会在最下方的画作上乱写乱涂，久而久之，原来描绘战争胜利的第三幅画就此成了许多孩子童年中的刻痕。
没有问过这幅画的来历，季泓三人第一次看到这面墙时，就会问了这个问题。男主人当时听了有些惊讶，因为某些信仰的问题，他们从来不会产生质疑。他们只知道，从有记忆开始，这面墙就在了。
顺藤摸瓜，他们找到了村里的老人。因为不懂塔塔尔语，他们必须支付费用请男主人做翻译。可惜的是，老人也不知道为何有这面墙在。
都是拥有不珍惜，得不到才会珍惜。季泓蒋恒如胡雁羽都知道这面墙是个宝贝，但就是无法正视。毕竟知道了这段历史的人，早就将其带进了广袤的尘土中。
“怎么办，我们来了两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胡雁羽拉着蒋恒如到了季泓的房间，大声喊说。当时季泓正在读书，读的是保罗策兰的诗集。季泓维持原样将书倒放桌面上，拉出了一个椅子，让胡雁羽坐下。而蒋恒如则是坐到了季泓的方才坐的位置，拿起了季泓看过的书，看到了季泓正在看的诗作——《花冠》。
这是一首情诗。
原来他喜欢策兰的诗，策兰的诗非常晦涩难懂，蒋恒如不由自主多看了季泓几眼。
“明天他们会带我们去看他老乡家中的几个铜器。应该能有发现。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交不了论文。”季泓说。
“也不是担心交不了论文，都是写过论文的，还怕什么那几万字。再说了，我们写不出来，我就不信他们其他组能写出来。”
“那你担心什么。”季泓为师弟各倒了一杯水。
“唉哟，你们没发现么。这里的绘画风格和其他各地有点不一样。就是……”胡雁羽半天就是不出来。于是季泓就说：“你这个还不是担心论文写不出来。风格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意思就是无处可抄。”
“那是借鉴。”胡雁羽不甘心的反驳。
“我们不是学生了，这也不是写论文，这只是一次考察，把你们所见到的所想到了写出来就完成了任务。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困难。不过，困难也有，不懂塔塔尔语，听他们说话实在是头疼。”
胡雁羽还要说什么，却又笑着不说了，然后将蒋恒如的书抢过来：“书呆子，别看了。你告诉师兄，你跟他说，是不是这次调研考研成果成绩第一，有机会离开敦煌进中原。”
“还有这事？你们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不是第一手知道消息，这让季泓很不舒服。
“他知道。”胡雁羽笑嘻嘻指着蒋恒如。
季泓眼中有意思警惕和诧异：“他怎么知道。”
蒋恒如也慌张，刚要回答，胡雁羽立刻说：“他爸跟老师是好朋友，老师跟他爸说了。那天他看他爸的信，看完没有合上，我正好看到了。”
“是真的？”季泓转头问蒋恒如。
蒋恒如涨红了脸，他完全没有想到胡雁羽会看到自己的信，他的性格有些懦弱，想谴责胡雁羽又碍于颜面，想不当回事但是又不甘心。
“说呀。”胡雁羽还不知道事大的叫唤。
“是。我爸是这么说。但是我哪里知道老师怎么想。”
“你爸肯定是让你离开这个地方。谁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只有一个名额。我看你爸给你写的信里，只写了一个名额。是不是这次的名额就是你的。”
“话不能乱说！”
到了现在蒋恒如才明白，胡雁羽就是来针对自己的。
“我也不是乱说，也不是想指责你走后门。”胡雁羽连忙解释。
“那你想干什么。还偷看他的信，你这是违法。”季泓也帮着蒋恒如说话，让蒋恒如十分感动。
“我就是想说，既然你想靠着个论文离开敦煌，那么你就多出一点力气，然后把你的名字挂在前头。我不想去来回逛了。这地太苦，我不想去逛。”
“这是人说的话么。”季泓对着胡雁羽准备来一拳，胡雁羽退后一步就走开了。
“不是人的话，你们怎么还能听懂。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工作，我就想出去画画，我对什么成绩都不敢兴趣，也没有什么后台，我呢，只想画画。仅此而已。”
胡雁羽的语气不对劲，他边说边看了蒋恒如，十分的不屑。
“你站住！”蒋恒如突然说。他最讨厌有人说他靠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