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蒋母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时间又晚了一会，蒋父的病情突然恶化，被推进了手术台。四处无靠左右无依的蒋母立即打电话给蒋恒如，但是蒋恒如仍然关机，打了十几遍，一直关机。蒋母已经临近崩溃，坐在椅子上，眼泪又是簌簌的掉，护工安慰又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护工也是聪明的，联系不上蒋恒如，他打电话给了言平安，刚刚下了考场的言平安急匆匆赶过来。
“伯母，怎么回事。”
蒋母看到言平安，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抱着言平安卡斯和痛哭。言平安除了安慰蒋母只有安慰蒋母，但是她除了知道蒋父的病情恶化，其他一概不知。现在蒋母这个情绪也没有办法问，只能等蒋父病情稳定了或者蒋母情绪稳定了，再问不迟。
但人生就是这样，不会等你做好了准备，才会开启下一步，它肯定会给你一个突然的袭击。当年，医生从病房出现后，没有期待的中表情。他们有点严肃，有点冷漠，蒋母和言平安的内心都有不好的预感。第二天早四点，正在睡觉中的蒋母突然惊醒，她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被人召唤，就是这样醒了。她想继续睡下，但她想了想去摸了摸蒋父的手，冰凉彻骨。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继续摸着蒋父的身体，到处都是冰冷的。
早上八点，医生判定蒋父死亡。
蒋恒如和蒋父的父子情，真的可能是有缘无分。第一次蒋恒如要蒋父去英国治病，但是因为蒋父突然情绪激动，病情加重，昏迷不醒，而蒋恒如呢，正在国外忙着工作。第二次，蒋父的病情稳定，可以接回家去养着，结果蒋恒如又去忙工作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没人知道为什么病情稳定很久的蒋父突然加重了病情，唯一的知情人可能就是蒋母，可是蒋母也因为这病直接病倒。但在照顾身边的是小言，不是蒋恒如。
蒋母睡下，疲惫的言平安去了厨房，为丁越端来了一杯茶水。丁越来看望蒋母是真，但是有话要和言平安说也是真，没有哪个探望病人的人会坐在沙发一直不走。
“为什么会突然加重。”丁越问。
蒋父的死除了医生护士其他人还不知道，丁越也不会知道，但是霍田在医院工作，应该是霍田透露给了丁越。
言平安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敢问。”
谁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还在伤心着。可是丁越一直心虚，为什么就在那天他和霍田离开医院后，蒋父的病情加重了。他自己是不相信自己和霍田的出现会影响蒋父的病情，可是这也太巧。
“蒋哥呢？”
“我也不知道。”言平安有些头痛。蒋母病了，蒋父死了，这一切都要她来操持。
气氛有些沉默。但是丁越不得不说：“蒋哥做的太不地道了。丧礼总要办的。”
言平安说：“他压力太大，我怕他承受不了，劝他出去转转。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太差，出去转转，回来换种心情，再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你真是理解他。”丁越说。
言平安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也有自己的苦。蒋母也有自己的苦。
“你跟着他时间比较长了，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你说。”
“蒋哥和我姐夫是什么关系。”
言平安皱眉：“这个，你比我清楚吧。同校生，也是同事。”
“伯父伯母很讨厌我姐夫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丁越深叹一口气：“那天，伯父病发那一天，我和霍田去了。提起了季青白。”
“你们怎么说的。”
“嗯，我们说季青白和蒋恒如最近联系很多。伯母听了好像不大对劲，一直问我季青白是谁，是不是季泓。”
“你怎么回答的。”
言平安的语气开始严肃，突然间，丁越嗓子眼里也吊着一口气。
“我说，就是季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来。”言平安挥手，叫丁越到了蒋父的书房。
然后言平安听到蒋母的一声咳嗽，她先去照顾蒋母。
无聊的丁越开始研究蒋父的书房，书房有不少字画，落款多数都是一个人——蒋梵辛。蒋梵辛应该就是蒋父的名字。除了蒋梵辛的书画外，其他的就是三个书柜的书籍，文学小说很多，但更多的是艺术类书籍、敦煌各种图册以及研究进展，还有一个小书柜是历史书籍，丁越看了看，多数都是民国历史。
看来蒋恒如现在的儒雅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什么粗鄙之人都能熏染出艺术儒雅之气来。丁越上大学时候，有几个书生气同学的气质就是超出他人，连桃花运都要比其他人多多了。这完全不难解释，蒋恒如为什么这么招女人喜欢，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蒋母入睡还要好一会，丁越继续观赏书画，匆匆扫了一眼，他看着书架的书籍。看着看着，他发现几本书的特殊。
这几本书的内容是关于敦煌文化的解析，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的书作者。作者有两个人，一是蒋梵辛，第二个竟然宋廉。
他们很熟？
这套书籍一共四册，他随即抽出了看上去最厚的一本，翻了翻，还真是让他有了意外收获——几张宋廉送蒋梵辛的卡片。
“蒋兄，生日快乐。他年离别，竟有多年不见。现送一卡片，聊表思念。”
“蒋兄，恒如稳重但不笨拙，聪慧但不淫巧，已超越你许多。弟非常开心。”
“蒋兄，此事关系虽重，但不可以多责怪恒如。而且恒如年轻，很多未能想通，责备过重，适得其反。”
只有这三张，前两张的语气诙谐幽默，他们关系非常不错，但是第三张，语气就严重了很多。
“此事”，是什么事？
那边，言平安也过来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事么？”丁越拿着第三张卡片问言平安。
言平安见了惊讶说：“你从哪里拿的？”
“这本书。是伯父和宋廉工作参与创作的一本书。”
言平安明知道不该看，但是央不住好奇心作祟。
“这件事，我猜测就是那一桩盗窃案。但是我不确定。”
“你说的盗窃案应该不是我知道的那一起盗窃案吧。”
“应该只有一起，就是你知道的那一起。”
“小言，你一定要好好地跟我说说这件事。这是蒋哥的心结，我猜这一定是蒋哥的心结。”
“你很关心蒋恒如。”
“我当然关心。我关心蒋哥，而且，你不觉得就是因为那件事蒋哥和他的爸妈关系越来越不好了。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你的关心会更加适合。”
言平安无奈笑笑，自己还算是一个女朋友，更像是一个高级保姆而已。
“可是我了解的不多。”
“一定比我多。”
看来如果今天不给丁越一个满意的答复，丁越是不会死心。
“我了解也是从报纸从网络，那时候信息不发，资料有限。你了解的就是我了解的。”
“可是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不应该知道的不多。”丁越疑惑。
言平安说：“怎么说呢。赵鉴一直因为他妹妹的死对蒋恒如百般刁难，不是业务上刁难，就是人际关系上电脑，那时候我因为处理赵鉴的事精疲力竭，但是也了解到一些东西。”
“之前蒋哥受到网民舆论攻击就是因为这个。”
“你说香港拍卖会那次？”
丁越点头。
“那一次我也很奇怪，明明关注点应该在艺术品在竞拍人但是突然就冒出一伙人开始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