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铫煮春雪,淡香生古瓷。嗅觉精新极,尝知骨自轻。上好贡茶摆于面前,在座诸人却无心细品。
祝䳢尊者见别派皆有三州之地,独独赤雀玄灵宗仅分得两州,心有不快,但毕竟此次裴隐涯登基赤雀一直袖手旁观,也自知理亏,道:“陛下英明,但还有些事,鄙人不吐不快。”
裴隐涯以为她要与自己评理,正好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赤雀,便道:“噢?祝䳢尊者不妨明说。”
祝䳢尊者道:“对陛下此等安排,我赤雀并无异议,但尚有两事我赤雀觉得当一并说清。”
“何事?”裴隐涯诧异道。
“据鄙人所知,京中安国寺背后有十方济慈寺的支持吧。还有,陛下身旁一直有个叫崔景辉的,是颢玉弟子吧。”祝䳢尊者道。
裴隐涯还未回答,了空大师却截住话道:“安国寺弘扬佛法,旨在为众生祈福,有何不妥?”
长飚真人也道:“崔景辉乃是长乘掌门遣来,为方便陛下联络师门所用。陛下无论如何也仍是我颢玉弟子,这么安排也没什么不妥吧。”
祝䳢尊者心道:你们捷足先登,在皇帝身边早早安下两颗棋子,岂有这等便宜事?既然我派当下已然无从下手,还不如将你们的也一并拔除,大家才公平。皇帝也未必希望身边有人时刻盯着,索性卖他个便宜,也算小功一件。想罢微微一笑,道:“既然陛下已分了州府,鄙人觉得,各派还是将势力约束回去为好,省的平白惹出不必要麻烦。”
裴隐涯正愁这事不好开口,没成想祝䳢尊者雪中送炭,就势道:“尊者所言甚是,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各门各派还未将州府内处理好就急着往京师发展,恐怕会事倍功半。这样吧,朕准许安国寺半年内于丰州另建新寺,为彰显天恩,迁寺及新建费用一并由朝廷支付。京师的旧址嘛,韩相,就交由户部另行处置。至于朕的师兄崔景辉,与朕相处许久,甚是投机,着实不舍。可天下事总也大过于朕的私心,只得勉为其难命其返回颢玉……”
了空大师还未来及表态,反倒长飚真人先捉急起来,话未出口,却见裴隐涯暗暗使个眼色,暗示另有它意。长飚真人无奈,只得暂时作罢。
如今,祝䳢尊者挑起事端,天吴浩真人乐见其成,长飚真人欲言又止,裴隐涯更表现的慷慨万分,了空大师若不同意,岂不驳了新帝面子?十方济慈寺本就站错过队,一而再再而三的话,今后皇帝定要处处针对了。
了空大师哑巴吃黄连,违心道:“谢陛下隆恩!”
裴隐涯望着殿外夜幕降临,道:“天色已晚,本欲留列位共用晚膳,可无奈韩右相与司马左相还有要事等着与朕商议,是吧,两位宰相?”
韩右相忙打圆场道:“陛下所言甚是,此事十万火急!需陛下尽早定夺。”
“实在怠慢列位。赵适,去宣礼部尚书,让他替朕好好招待下贵客。”裴隐涯又道:“噢,对了,长飚真人,明日还请您受累再进一次宫,接崔师兄返回颢玉。”
虽搞不清裴隐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长飚真人仍道:“陛下放心,鄙人明早即到。”
翌日清晨,刚入巳时,裴隐涯正在甘露殿内批折子,就闻太监通禀道:“陛下,颢玉派长飚真人觐见。”
裴隐涯道:“速速有请。”
长飚真人未迈步入殿,裴隐涯就已起身相迎,恭敬道:“见过长飚真人。来啊,赐座,上茶。”
小太监们见皇帝都这般客气,哪敢怠慢,手脚麻利的架过张檀木椅,沏来好茶。
长飚真人却并未领情,落座后面色仍有些阴沉,碍于裴隐涯身份不便发作,但语气生硬,埋怨道:“陛下,昨日你太过草率,怎能都不与我事先商量商量就当着其他三派面信口许诺崔景辉回山之事啊?他是长乘掌门精挑细选后派来辅佐你的,你就这么答应了三大派,想反悔也是骑虎难下!”
裴隐涯虽听他责备语气,心有不快,但仍堆笑道:“真人,您在场看到昨日情形,朕也是让赤雀逼得没办法啊。”
“哎!这么草率的决定崔景辉回山,你让我怎么跟长乘掌门交代!”长飚真人摊手道。
裴隐涯气定神闲道:“不瞒真人,朕心中早已另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三大派也绝不可能再有异议。”
长飚真人似信非信道:“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裴隐涯道:“真人可知,朕这宫中还缺一人?”
“缺一人,何人?”长飚真人不解道。
“正宫皇后!”裴隐涯提醒道。
“正宫皇后?”长飚真人反倒更是满头雾水,道:“这与颢玉有何干系?”
裴隐涯道:“若今后由正宫皇后来充当崔师兄所办联络师门的角色,我想,另三派便无话可说了吧。”
“陛下,你的意思是,要在珝珏峰选一女弟子立之为后?”长飚真人起初以为裴隐涯登基后急着与颢玉撇清关系,脱离掌控,闻他此言,恍然大悟,语气也稍稍和缓道:“不过,这事需禀报掌门真人,然后还要与长镜真人商议才能定夺。陛下可有中意人选了?”
“不瞒真人,朕心中恰有一佳人。”裴隐涯道。
“何人?陛下不妨明言。”长飚真人道。
“说来也巧,那人同我一般,归家修行,是珝珏弟子,而且出身又不错,门当户对!”裴隐涯顿了顿,道:“越王之女,林婉然。”
“林婉然?嗯,我倒有所耳闻。”长飚真人道:“但皇帝立后之事非同小可,陛下已打定主意?是否跟朝臣商议过?”
“朕意已决,朝臣不足为虑。还望真人回颢玉后多多替朕美言。”裴隐涯道:“颢玉的养育栽培之恩,朕没齿难忘。若能成就这段姻缘,朕愿将未来的嫡子自小送去颢玉修行,待他有朝一日有所小成后再回京继承皇位。不知真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