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安慰罢秋萦梦,迫不及待问道:“萦梦,方才事态紧急,未及细说。长镜真人这是怎得了?”
秋萦梦在他面前极是乖巧,也似乎变得更善言谈,将早间望月台上发生种种娓娓道来。
苏星阑越听脸色越沉,最后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这个胡木清怎可血口喷人?”
师歆瑶听他此言赶忙问道:“苏师弟,你是不是知晓其中原委?”
苏星阑闻其仍称自己“师弟”,心头一暖,叹息道:“其中诸事我尽知。且都是师伯亲口说言,绝不会有假。”
“那么说,胡师叔所言皆为谎话喽?”谢芳蔼见事态有峰回路转之可能,忙急切问道。
“胡木清的这套说辞,真假参半。所有表象都是真的,可其中曲折却全是假的。”苏星阑直言不讳道。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才令不知实情的旁人更难分辨。”秋萦梦寒着脸道:“看样,胡木清机关算尽,早就谋划好今日之事!就是不知那姜彦宸是否参与其中。”
苏星阑仍念儿时旧情,替姜彦宸辩解道:“大哥应该也是被胡木清利用了。不然,绝不可能在此等生死关头将长镜真人逐出师门。哼,这个胡木清,着实可恨,我绝不会放过她!”
“胡木清诬告师父之事让奇司狱这么一闹,现下已成烂账,需另寻时机才行。当务之急是师父的伤,悲愤郁结于心,昏厥不醒,这该如何是好?”秋萦梦很是焦急,但苏星阑在身旁,仿佛又有了主心骨。
苏星阑望向南宫长松,道:“南宫兄,你能否替长镜真人医治一二?”
南宫长松并不推辞,上前道:“好说,家师与长镜真人交情颇深,此乃分内之事。”
言毕,伸三指捏住长镜真人手腕,闭目仔细号起脉来。
众人见此情形,各个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动作,生怕搅扰到南宫长松诊断。
半晌后,南宫长松徐徐睁开双目,叹道:“长镜真人这心伤,已非一日两日,听你们所言,今日又受了莫大羞辱刺激,才会急火攻心,昏厥不醒。”
“既知病因,还望南宫公子为师父速速医治才好。”师歆瑶请求道。
“心伤非一日两日就能医好,还需长时间调养才行。”南宫长松建议道:“这样吧,我先替长镜真人施针,疏通心脉,暂时压制病情。你们随我回趟师门,想要治愈,还需请家师出手相助更为妥当。”
“那还等什么,长镜真人病要紧,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出发!”苏星阑语毕便欲东行,却被紫菀一把拉住,纳闷道:“嗯?紫菀姑娘,怎么,有何不妥么?”
“长镜真人伤势的确要紧,但当下,你还有件更要紧事需即刻去办。”紫菀提点道。
苏星阑挠挠头,不解道:“师父已祭拜完,古槊也到了手,还有什么事比医治长镜真人伤势更重要的呢?”
紫菀分析道:“送长镜真人去药王那儿疗伤,有南宫公子和这三位姑娘足矣。苏公子,你需抓住时机,继续西行才是。”
“西行?”苏星阑更是疑惑。
紫菀解释道:“方才听你们所言,我想,姜彦宸必是个精于算计之人,奇司狱今日攻打颢玉,也定一早便在其掌控之中。因此,奇司狱只会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甚至,能否活着逃出升天都另当别论。到那时,西妖界无主,只剩个空壳,正是你攻其不备,夺取尊位的好时机。”
“可,即便妖主魄在身,我也不想做什么西妖王呐!”苏星阑没甚野心,为难道。
青鸟“噗通”双膝跪地,叩首求道:“主上,请您务必听紫菀姑娘一言,接掌西妖界吧!您才是天命所在。”
紫菀力劝道:“苏公子,因妖主魄在你体内,就算你不肯,也必与奇司狱势同水火。即便你无害虎意,他若知你尚在人间,虎亦有伤人心。再说,他乃害死长琴的罪魁祸首之一,能一了百了么?虽说趁他病要他命这话听起来有些乘人之危,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无端放弃,过后岂非要追悔莫及?”
苏星阑瞧了瞧长镜真人,念及往昔她对自己百般照顾,比门下弟子还有过之而不及,犹豫道:“可,可长镜真人她,她仍昏迷不醒,我实在放心不下。”
南宫长松拍着苏星阑肩头,安慰道:“长镜真人没事,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等送回师门,我想,凭家师的医术,无需多久长镜真人就能康复。紫菀姑娘说的没错,现下机会实在难得,没有放弃的道理。苏兄,你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有时候难免身不由己,做事需分轻重缓急,绝不能太过感情用事。再说,难道我,你还信不过么?”
苏星阑见南宫长松言辞恳切,又这般承诺,只得点首同意,对秋萦梦三人道:“萦梦、歆瑶师姐、谢师姐,我不能同你们一齐送长镜真人去药王那儿了,替我务必照顾好真人,等我西面事了,必火速赶回。”
师歆瑶被他真情感动,面存微笑,道:“苏师弟,放心吧,长镜真人也是我们恩师呐,岂会不尽心竭力。这位紫菀姑娘所言甚是,你有要事在身,不必勉强。奇司狱罪大恶极,我辈当以替天行道为己任,为死去同门讨回公道。”
紫菀仰睇望天,催促道:“既已决定,苏公子,时辰尚早,咱们还是即刻出发为好,迟恐有变。”
难相见,相见太过匆匆。忍别离,不忍却又别离。秋萦梦眼看短暂重逢后便又要天各一方,双目不禁泛起红来,转瞬明珠两泪垂。
苏星阑再次将秋萦梦揽入怀中,心痛道:“萦梦,莫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我完结蛮荒事,必即刻赶往药王居所。”
秋萦梦观苏星阑对紫菀言听计从,又想起凤九天称他“爹爹”,误会道:“你此去后,不会再也不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