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俏生生,竹楼凭栏远望,顾兔妩媚清丽。平地里高搭火台,火堆旁姑娘、小伙轻盈舞步踏月,流水歌声行云。
苗欣妍心中掀起涟漪,莫名一阵羡慕,羡慕那些正自由寻偶的同龄人。自己虽生为赤雀玄灵宗尊者之女,看似地位超然,却从没有权逐爱。如今未婚已寡,仿佛与男欢女爱再也瓜葛。
正瞧得发愣,忽然眼前多出朵野花来。苗欣妍偏头瞅去,只见於之曦笑盈盈立在身旁,道:“怎么独自站在这儿,今晚夜色正美,又是每年一次的篝火大会,男女定终身的好日子,我刚还瞅见你应师姐正拉着龚师兄往那儿走呢。你不去么?”
苗欣妍有苦难言,轻轻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自个儿看会便歇下,明日还要同阿妈与师兄们往南搜寻呢。你不去么?想你这堂堂王子,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是个香饽饽吧。”
於之曦双眸明似星辰,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之人,郑重道:“我要追求的人没在。”
苗欣妍心头一阵悸动,强忍欢喜,装作不知,道:“你太挑了些,寻常姑娘入不得你法眼。”
於之曦亦不点破,道:“好在,那姑娘并不寻常。”
苗欣妍明知故问道:“究竟是哪家姑娘,也带来让我瞧上一瞧。”
於之曦浅浅一笑,如春雨般滋润着苗欣妍干涸多年的心田,柔声道:“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
两人相望无语,花香正馥郁,月光恰融融。
“三王子在这儿啊?苗姑娘也在。”一声问候惊扰到他俩。二人如受了惊的雏兔,不由颤抖。
“噢,是国师啊。”於之曦尴尬笑道。
“搅扰二位了!”国师致歉道。
苗欣妍忙道:“没,没事。国师,你找三王子有事吧。那,那我先走了……”
说罢,低头转身跑下竹楼,身影迅速隐没在房舍间。
人已远去,於之曦仍是满脸不舍。国师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呵呵,终是老夫鲁莽,但若无急事,定是不敢搅了三王子雅兴。”
国师在盈民素来德高望重,王室对其尊崇有加,於之曦自然也不敢怠慢,忙道:“哪里哪里,让国师见笑了。不知是何急事?”
“啊,是这样,老臣刚从大王殿中出来。大王命三王子即刻精选二十名勇士,明日一早随祝鹂尊者南下。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历练机会,看来,大王对三王子甚是器重啊!”
“好!我即刻去办,定不辜负父王期望。”於之曦本还愁着自明日起便再见不到苗欣妍,此刻大王命他同往,如获至宝,甚是欢愉。
翌日,晨雾方散,天色甚朗。近村鸡犬闹,远山鸦猿鸣。此刻平地上已聚着十名赤雀玄灵宗弟子及其各自灵兽,苗欣妍一扫昨夜阴霾,心情甚佳。见应蓝蝶正与龚虎小声耳语,便凑了上去,打趣道:“师兄,师姐,你俩这是在嘀咕什么呢?如此小心翼翼。有什么秘密不能说于我听得?”
龚虎红着脸,道:“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苗欣妍哪肯善罢甘休,追问道:“我可听人说,你俩昨夜同去篝火大会。如实招来,有甚新进展?”
莫看那龚虎膀大腰圆是个壮汉,可在这情情爱爱之事上却不及个姑娘大方。
应蓝蝶埋怨道:“行了,小师妹,你就别难为他了,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急都急死人!”
龚虎被她讲的更是紫涨面皮,却哑口无言。
苗欣妍挽起应蓝蝶撒娇道:“要我放过龚师兄,也成,师姐,你来讲给我便是!”
应蓝蝶抬手拧了拧苗欣妍那小巧琼鼻道:“你啊,多大人了,还这般没羞没臊,这种事有甚好听得?”
“有!当然有!师姐,你就讲讲嘛。反正阿妈现下也没从王宫出来,闲着也是闲着啊。”苗欣妍不依不饶道。
应蓝蝶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嫌他木讷,昨夜拉着去篝火大会本想带他瞧瞧别的小伙是怎么追求心仪姑娘,也让这榆木脑袋开开窍。哪成想,别看他平日里生龙活虎,到了那儿跟中土没出阁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瞅着就来气!”
苗欣妍秀目横瞥龚虎,掩唇咯咯笑得花枝乱颤,龚虎更觉无地自容。
就在此时,打远处走来二十条精壮汉子,后面还跟了不少盈民国人,像是送行。
赤雀玄灵宗弟子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苗欣妍望着领头之人正是三王子於之曦,心花怒放,松开应蓝蝶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还有,这是……”
於之曦神采奕奕,道:“父王下令,让我挑选二十骁勇善战猛士随你们一同南下剿灭异兽。祝鹂尊者也已首肯。”
苗欣妍惊喜道:“真的?太好了!”又顿觉失态,低头不语。
於之曦也不再多言,默默欣赏着苗欣妍羞赧之姿。
龚虎虽迟钝,可应蓝蝶却冰雪聪明,将他二人言谈举止尽收眼底,平日虽替小师妹命途惋惜,此刻却大感不妙,暗道:若是小师妹动了真情,该如何是好。她虽未真的嫁于苏星阑,可在赤雀玄灵宗,名份上已是有夫之妇,这是尽人皆知的秘密。若再与他人有私情,且不说师父面子上过不过的去,即便门规也是断然不会轻饶的。
应蓝蝶上前两步,双手搭在苗欣妍肩头,道:“师妹,借一步说话。”
苗欣妍懵懵懂懂的“噢”了一声,跟在应蓝蝶身后,来至旁边僻静处。
应蓝蝶并未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师妹,你不会是瞧上那於之曦了吧?”
苗欣妍这才醒悟过来,断然否定道:“没,没有。怎么可能!”
“真没有?”应蓝蝶道。
“真的!师姐,你就放心吧!”苗欣妍连忙道。
应蓝蝶欲言又止不肯说破道:“若是真没有,师姐也就放心了。不是师姐多管闲事,可……哎,毕竟……只盼着过些年首尊能网开一面……”
苗欣妍懂她所言何事,心情低落,委屈道:“师姐,我知你为我好,我没事。”
“师父”,“尊者”。就在二人聊些私话之际,空地上响起接二连三的问安声,应蓝蝶转头望了过去,看清来人,道:“师父到了。咱们回去吧。小师妹,师姐再劝你句,不管有没有,千万别在师父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苗欣妍点头道:“嗯,我记得了!”
待苗欣妍同应蓝蝶走回人群后,就听祝鹂尊者朗声道:“刚得到消息,祝鹔尊者在南方发现数量可观的异兽出没,他与弟子正在追查来源。为防这群异兽肆虐,赤雀弟子与盈民勇士即刻出发,沿途绞杀,需在二十日内赶至事发地。”
众人得令,齐声唱喏。未再做久留,巳时前动身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