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之后,‘坏东西’抖干一身彩羽,展翅飞上半空盘旋起来,想来心情不错,拖着长音骂道:“白痴,白痴……”
苏星阑懒得理会它,找个树荫坐下,准备小憩一会儿。还没入梦,就听‘坏东西’喊道:“何人!何人!”
秦婆婆即刻站起身来,望向离这儿较远的一棵胡杨树,道:“何人在那儿,鬼鬼祟祟的,滚出来!”杀气转瞬逼了过去。
等了片刻,果真有个身影略微迟疑的走了出来,那人被惊涛骇浪般杀气所震慑,不敢造次,面带笑容尴尬道:“前,前辈,我是颢玉巡山的弟子,只是路过此地,您饶了我吧。”
苏星阑听他这般说,心生不忍,道:“师伯,您就放过他吧。虽说咱们被逐出师门,可那毕竟只是长乘真人的决定,与他无关。”
秦婆婆道:“若是就这样放了,等他回去报信,咱俩怎么走得脱?”
苏星阑想了想,计上心来,道:“师伯,要不您给他一招少阴震魂,让他昏上几天不能行动。等咱们走远了才能恢复,如此也用不着伤他性命。”
那人心道:少阴震魂?珺虚峰的招式。莫非眼前这两人就是苏星阑和秋叶真人?挨上一招少阴震魂也非要了半条命不可,但总比死在秋叶真人手里要强很多。讨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绝不会将你们的行踪说出去的!若是透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秦婆婆也不想随意大开杀戒,思忖片刻,道:“好吧,既然如此,便饶你一命。”
那人赶忙道:“多谢真人不杀之恩,多谢真人不杀之恩!”
秦婆婆拄着拐杖缓步走向那人,正欲结印出招,忽然皱起眉头道:“不对!我认得你!你是沈茂学!长燚的亲传大弟子!历来颢玉派巡山都是掌门峰的责任,不可能用到玹珠峰弟子的!说,你是不是也叛出颢玉了,给长燚通风报信的?”
沈茂学一惊,知道狡辩也是徒劳,色厉内荏恨恨道:“哼!果然不愧是秋叶真人!终究还是被你认出来!实话告诉你好了,如今不光天下正道追杀你们,连妖王也下旨要捉拿苏星阑。你若识相,乖乖把苏星阑交出来,妖王还能给你个栖身之所,若是不然,呵呵,恐怕连块埋骨之地都没有!”
秦婆婆道:“口出狂言!今日就先杀了你,来日再取长燚性命!”
沈茂学打定主意:此战难免,先下手为强!剑随心动,“仓啷啷”飞出鞘来,直取秦婆婆首级。秦婆婆以杖为剑,自下向上一挑,轻描淡写就将灵剑甩向半空。
沈茂学大步流星,三两下跨到秦婆婆面前,一脚踏在木杖上,借力高高跃起,接住灵剑,一招苍龙入海,头下足上持剑猛刺。
秦婆婆右手旋转木杖,画出巨大太极图浮现头顶挡住来者剑招,左手再将图向上一推,太极图登时将沈茂学弹飞出去。
沈茂学落地后连退了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咬牙暗想:修为差距太远,如此下去用不了几招定会死于秋叶真人之手,这该怎么是好啊?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左手伸入袖中无意间摸到个小瓶,随即喜上心头,有了,就是它!
沈茂学手中握着的不是他物,确是瓶精炼的妖尸毒粉。此瓶尸毒粉乃大战前奇司狱所给,是天下闻名的奇毒,无药可解,中毒者无论修为多高,不死也要被扒层皮。奇司狱本是让他交于长燚真人用来暗算长乘真人的,哪成想那夜会面匆忙间只记得将千妖精血送给长燚真人,尸毒粉却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沈茂学左手暗捏毒瓶,右手挽起剑花飞身欺向秦婆婆,就在即将交手瞬间,卒然转身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星阑。
秦婆婆心头一惊,救人心切,急忙跃身追去。
沈茂学明里杀向苏星阑,却一直暗自观察与秦婆婆的距离,就待须臾被抓那刻倏地转身将粉末洒出。秦婆婆躲闪不及让粉末扑的满面皆是,着实吸进去不少,顿时觉得胸内如烈火燃烧,强忍住剧痛狠狠挥下一杖,正砸在沈茂学胸口。
沈茂学口吐鲜血跌落在地,秦婆婆本欲再补上一招,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哈哈哈哈……咳咳咳……秋叶真人,这精炼妖尸毒的味道不错吧。定让你肠穿肚烂化作毒水!”沈茂学狂笑道。
秦婆婆边运气逼毒边唾弃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一样的是阴险狡诈小人!”
沈茂学已是重伤在身,骂道:“臭婆娘,随你怎么说!老子今日不死,以后定让你生不如死!咱们后会有期!”
话落,强运真气御剑远遁。
苏星阑上前搀住秦婆婆,焦急问道:“师伯,您没事吧?”
秦婆婆有气无力道:“快,扶我去水边。”
苏星阑不敢怠慢,使尽全身力气将秦婆婆送到池旁,秦婆婆跌坐下用水洗去脸上残余毒粉,随后闭目打坐逼毒。
那水被毒粉所污,半个时辰后就变得恶臭难闻,岸边胡杨林更是迅速枯萎死去。
苏星阑守着秦婆婆坐立不安,但正是要紧时刻又不敢贸然打扰,只得在烈日下来回踱步。秦婆婆则直到红轮西坠、星河绚烂才慢慢睁开双目。
“师伯,您好些了么?”苏星阑关心问道。
秦婆婆道:“毒已经逼出来了,并无大碍,不过是损了近百年功力。”
苏星阑将水囊递过去道:“师伯,您喝点吧,会舒服些!”
秦婆婆摇摇头,道:“还是你留着吧,三、四天内不会再有补充了。”
苏星阑坚定道:“您还是喝些吧,我知道,我如今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但珺虚峰弟子在什么恶劣环境下也不会娇嫩不堪的!三、四天过得去!”
“长琴教出来个好徒弟啊。”秦婆婆见拗不过他,赞许一笑,接过水囊抿了两口。有抬头望天,道:“都这个时辰了,咱们赶路吧,此地已暴露,不宜久留。”
苏星阑担忧道:“师伯,您的身体……”
秦婆婆道:“你忘了?我也是珺虚峰弟子!走吧!我没事!”
二人彼此搀扶再次踏上远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