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乡试
萌教教主2025-07-05 11:594,994

辛尘说道:“办事?可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子母河水?”

  宋思远说道:“正是如此。”

  辛尘说道:“你需要一个不能太低,可也不能太显露的身份来办事。丞相之子的名声,最是能唬人不过。若说你高高在上,可你偏偏只是丞相的儿子,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可若把你当做平常百姓看,可你爹却偏偏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出身显赫,自带光环。”

  说及此,辛尘的脸色突然猛地一变。她的双眸突然紧紧地盯着宋思远,许久都不曾眨眼。

  宋思远面色依旧平静:“为何如何看我。”

  辛尘的手竟带上了颤抖。她目光愈加犀利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是裕王爷,那么,患有不孕隐疾的……”

  宋思远的目光幽深暗沉,嘴边却浮出一抹笑意:“你说呢,老师?”

  辛尘猛地将筷子放下,厉喝道:“宋思远!”

  宋思远轻飘飘地回答:“学生在。”

  辛尘双眸竟是泛了红。她沉声道:“你为何要如此!你为何非要将我拉下水,你可知——”

  宋思远淡淡说道:“学生不知。学生只知,学生对辛尘老师心生爱慕,想要和辛尘老师共度一生。”他又笑了起来,面容沉静,俊美如斯,“所以,我才使了些小手段,势必一生都将辛尘老师绑在自己身边。”

  辛尘更怒:“宋思远,你我根本不可能。且不说你我门第相差悬殊,你可知我是师你是生,如何结连理?”

  宋思远道:“只要老师愿意嫁予我,我自有办法。”

  辛尘道:“老师只想一生都在南山书院度过。老师天生命硬,天煞孤星,不适合成亲生子。”

  宋思远道:“倒是巧了,我亦天生命硬,从小到大,朋友鲜少,只有迟决然算是一个。你我相配,岂不是正好。”

  辛尘道:“你是王爷,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书院夫子。宋思远,——不,你不姓宋,你姓薛,薛思远,你乃是九王爷裕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你当真以为你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决定吗?”

  薛思远说道:“自然可以。”

  辛尘说道:“我早就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若你当真只是丞相之子,为何那日诗游会时,只有你早早地去见了赋王。都说赋王原本有个心爱之人,只是可惜那人早早香消玉殒,这才导致赋王正妃之位至今悬空。可你竟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劝他娶亲。若非你是他的亲弟弟,怕是他早就翻脸无情了。”

  薛思远说道:“二哥只是面冷,内心却是十分心善的。”

  辛尘皱眉想了想,却还是想不通:“可既然你是裕王,为何太后会派杀手来暗杀你。太后乃是先皇最宠爱的结发之妻,你们几个王爷也都是太后自己所出,可为什么……”

  薛思远淡淡看着她,说道:“因为太后不喜欢我。”

  辛尘抿嘴:“我不想知道太后到底是不是喜欢你,也不想知道她为何要派杀手杀你。裕王,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平民。不要让我活在忐忑之中。我的性命微乎其微,对于上位者而言,简直比踩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辛尘的双眸一片绯红:“可我惜命,我想活下去,我贪生怕死,我只是这个世间最寻常不过的女子。”说及此,她对他跪了下去,“还请裕王放过民女,不要再让民女帮您寻找子母河水,更不要再让民女凭白卷入到朝堂阴谋中去!”

  薛思远走到她面前,亲手扶她起身。可辛尘却不愿,依旧坚持跪地。薛思远抚摸过辛尘的脸颊,笑着说道:“可是怎么办呢。哪怕你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女子,可我却偏偏这么欢喜你。京城贵女心机深沉,我最是不喜欢那假惺惺的一套。还是和老师您相处起来最舒服,最自然。”

  说及此,薛思远又笑道:“老师就算跪地求我,我也不会放弃的。哪怕强取豪夺,学生也要将老师绑在身边。”

  扔下这句话,薛思远便转身走了。

  月色下,他的背影被月光拉得极长,让辛尘看得出了神。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辛尘这才浑身仿若失了力气般的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她伸手胡乱抹了抹湿润的眼睛,脑海里及乱。她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好不容易从那场大火之中逃出来,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坠入了另一个漩涡。

  她愣怔得抬头看着满是星辰的夜空。也许老天爷就是要这么对待她,让她此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安宁。

  *

  前一刻尚且还在睡梦中的弄月,突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似是被人强制性地摁在了黑暗里。可偏偏她的思维和感官都是清醒着的。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扛下了床,下了楼,然后被放在了一架马车上。

  痛苦和害怕一齐向她涌来。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想挣扎,想醒过来,可却怎么都无法让自己清醒。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终于被人扔在了一个地方。嘴中不知被人塞了一颗什么东西,入口即化成液体流入了喉咙。半晌,她终于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慢慢睁开了眼来。

  只见这一处房屋灯火通明,布置华丽,家具上等的黄花梨木,脚下的毯子是狐狸毛毯,光是角落的那只花瓶,都镶嵌着硕大的宝石,在夜色中折射着闪烁的光,璀璨夺目。

  而前方正中央的太师椅上,斜倚坐着的,竟是宋公子!

  只是宋公子此时的气质和平日里好不一样。平日里他总是温润如玉,挂着微笑。可此时此刻,他的模样竟亦正亦邪,让人敬畏。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造次。

  弄月对宋公子盈盈一拜,声音却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宋、宋公子。”

  薛思远对着一旁的小五使了个眼神,小五了然,当即走到弄月身边去,径直撕扯掉了弄月的外衣,堪堪露出了弄月胸前的那一点荷花胎记。

  吓得弄月脸色惨白,泪花在眼里不断打着转。她浑身颤抖地看向薛思远,颤声说道:“宋公子这是何意?”

  薛思远淡笑道:“我且问你,这荷花印记,你是从哪来的?”

  弄月不懂他为何这么问,说道:“这印记,乃是我的胎记。”

  薛思远弯眼笑得愈深:“是麽。那为何我屡次和你提起婺江水,你却从无反应。”

  弄月颤巍巍:“妾身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

  薛思远说道:“既然弄月姑娘不肯说,那便休怪在下不懂怜香惜玉了。”说及此,又对一旁的小五使了个脸色。

  小五面无表情地走到弄月身边,说道:“弄月姑娘冰清玉洁,想必定不愿被一些粗人坏了清白,您说是不是?”

  弄月不明白为什么宋公子会变成这样,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荷花印记吗?

  她跪着匍匐到薛思远脚下,声音凄厉:“宋公子,您不能如此对我,您不能啊——”

  薛思远依旧笑道:“我如何了。我只是要你说出这印记的来历。”

  弄月依旧只顾着哭泣颤抖,薛思远眉间已爬上不耐。一旁的小五便走到了门口,对着外头招了招手,于是便有两个模样粗犷的男子进来,强压着将弄月拖了出去。吓得弄月厉声说道:“宋公子,我说,我说!您不要如此对弄月!您不要如此——”

  薛思远这才对小五挥了挥手。

  而等弄月重新跪在薛思远的身下时,弄月一边恸哭一边说道:“这印记,正是妾身模仿江南总巡的女儿所得来的……妾本是婺城嵩县同知之女,妾的父亲曾带着妾,却江南总巡府,想要将妾献给江大人。江大人的女儿江宛芸,曾来羞辱妾……亦是那次际遇,让妾无意中看到江宛芸的胸前,有一株荷花胎记。妾这才请了刺纹嬷嬷,在女儿胸前刺了一朵一模一样的,以此来躲避成为江大人的妾……”

  弄月继续哭道:“可谁知,江大人并没有看上妾,反而还将我爹爹也捻了出府,倒是没多久,我爹爹便应贪墨一事,被抄家流放了,我也被流放到入了青楼……”

  薛思远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飞快闪过江南总巡江大人的印象。如此一来,他还需早日接近那江宛芸才可。

  既然弄月已说了实话,薛思远便不愿和她再白费时间。他对小五道:“处理干净,莫留什么痕迹。”

  小五应了是,便要带着弄月离开。可弄月却愈加惊骇地挣扎,尖戾喊道:“宋公子,我已说了实话,您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薛思远不看她,面无表情道:“你几次对辛尘下手,足够你死一万次。”

  弄月还想再说什么,可已经被小五拖下去了。薛思远走到窗前,面无表情看着头顶夜空中的圆月。在心中反复默念江宛芸这个名字。

  耳边隐约传来外头弄月的凄厉喊叫声,薛思远挠挠耳朵,觉得此地太吵,转身走了。

  *

  婺城夏去秋来,时光日复一日,伴着南山书院的阵阵读书声,转眼便到了乡试这日。

  此时已是秋末转冬时,落叶铺满了道路,南山书院被一片萧瑟的秋黄色覆盖,远远望去,未免苍凉。

  此时学子们都入了考场,开始秋闱之考。秋闱每三年一次,在每省省城举行,考官由圣上钦派。此番江南考官正是内阁大学士于大人。

  婺城正是江南省城,所以此番众人已入了江南贡院开始考试。

  辛尘便去了南山书院的后山,俯瞰这一片好风景,心情却是无比感慨。身侧陪着她的是薛思远,薛思远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在想什么?”

  辛尘笑道:“我在想,迟决然同学这四个月以来如此努力,永黎,季贤他们也都这么努力,不知他们能不能考中举人呢。”

  薛思远道:“老师既如此担忧,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辛尘道:“我……我害怕。”

  薛思远道:“怕什么?”

  辛尘道:“我怕看到他们的目光。那么满怀期待,满怀抱负。我怕若是他们得不到一个好结果,他们该有多难过,多失落。”

  薛思远道:“科举之路难行。比蜀道之难更甚。本就是成王败寇,老师又何必心酸那么多。”

  辛尘道:“我自是知此道理。可我和他们师生一场,自是不忍心看我的学生难过失落。”又看向薛思远,“你明明贵为皇亲贵胄,为何还要来挤这条独木桥。”

  远处有冷风朝着他们迎面扑来。薛思远自嘲笑道:“最近一段时日,刺杀我的人愈加凶狠。”

  辛尘担忧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这几个月来变得愈加繁忙,时常好多日都看不到你的身影。难道你是在忙着除掉来刺杀你的杀手吗?”

  薛思远说道:“我曾和你说过,太后不喜欢我。她不想看到我,不想让我活在世间。”

  辛尘愣怔原地,许久,她才说道:“为何会如此。她明明……明明是你的生母,是你的母妃。”

  薛思远自嘲道:“怎么,现在愿意听我说这些了?你不是最讨厌知道这些宫廷密事的吗?”

  辛尘垂下眼眸,轻笑:“我毕竟是你的老师。”

  薛思远突然抓到辛尘的手,说道:“我说过,我要带你回京城的。此次乡试过去,马上就要入京会试。介时,我定要让你也入京。”

  他的目光坚毅,让辛尘避无可避。

  薛思远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将天底下所有一切都给你。可我知你并不是肤浅之人,所以我能呈给你的,便是我的一颗真心。”

  他又说:“你总拒绝我,可我却不愿放弃。你若执意不肯,我便向圣上求亲,让圣上亲自给你我赐婚。”

  辛尘说道:“哪怕这种赐婚,会要了我的性命?”

  薛思远不解地看着她:“为何会要了你的性命?你是南山书院的夫子,又不是外逃的钦犯,老师未免想太多。”

  辛尘自嘲一笑,目光看向远方,轻声说道:“外逃钦犯,呵,好一个外逃钦犯……”

  薛思远凝眉:“你在说什么?”

  辛尘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罢了。”

  薛思远说道:“哪怕你对我再有不满,可我却非要娶你为妻。乡试之后,很快便是春节。等入了正月,江南有花灯会,举办七日七夜。今年我不回京,只陪着你过除夕。”

  辛尘皱眉道:“裕王,你不该如此。”

  薛思远说道:“太后不喜欢我。我回京也不过是多此一举。倒不如好生陪着老师,和老师一齐赏花灯。”

  眼看天色不早,薛思远和辛尘二人终于离了后山,回家去了。

  乡试考三日,这三日内,学子们衣食住都在小小的考号内完成,十分煎熬。所以越考到后面,便越要有毅力,如此才可稳住心智,拔得头筹。

  第三日放号之时,无数学子涌出贡院,脸上或带自信笑意,或是懊恼不已,百种面孔,百态人生。

  辛尘不敢在贡院门口迎接他们,而是在天骄班内等着学生们回来。且每个学生的桌子上,都放着辛尘精心挑选的水果点心,给学子们接风洗尘。

  众位考生回来的时候,亦是悲欢喜乐各自有之,辛尘笑眯眯得看着他们各自表现,并不过问他们到底考得如何,只对所有人都说了鼓励话,便放他们回去了。

  只是在散场的时候,迟决然又跳到辛尘面前,昂着一张俊俏的脸,对辛尘说道:“老师,若是我中了举,你可有礼物要送我?”

  辛尘说道:“不知迟同学想要什么礼物?”

  迟决然对辛尘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意,说道:“这段时日以来,我送遍了老师所有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可老师您全都退了回来,让学生分辨不清您到底喜欢什么。不如老师就将你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我,如此我也好明白老师的喜好到底是什么。”

  辛尘对迟决然相当无可奈何。他是兵部尚书之子,出身显赫仅次于薛思远。辛尘想了想,说道:“决然,你为何非要知道老师喜欢什么呢。老师喜欢什么,哪有那么重要。等你明年回京参加会试之后,你家中自会安排贵女给你为妻。等到介时,你哪里还会在意老师到底喜欢什么。”

  迟决然脸色又阴沉下来,生气道:“老师不必和我说那么远去。我只知道,我若是上了榜,中了举,老师的礼物送是不送?”

  辛尘连忙道:“额,送,老师自然是要送的。”

  迟决然哼了声,才拱手作揖道:“那便这么说定了。老师,学生告辞。”

  迟决然走后,辛尘只觉得脑壳疼。——这届学生真的有点难带!

  宋思远站在暗处,将一切看了个清楚。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笑意,只是他神情难辨喜怒,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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