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好，但是还是多亏了你发生车祸，才把棠棠拦了下来。”苑秀清以为这场“车祸”纯属巧合，叹了一口气，说道，“棠棠这孩子命苦，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我这个当姑妈的，已经在尽力帮她了，而且你应该察觉到了……”
“她失忆了。”裴寻知把苑秀清的话接了下去。
“医生说是出事前头部遭遇了撞击……”苑秀清欲言又止，表情沉重，“算了，不说这些……能麻烦你去跟棠棠聊聊天吗？看看能不能让她想起什么。”
苑秀清把裴寻知带进了病房，对苑棠说道：“棠棠，我把你朋友带来了。”
苑棠坐在病床边，看向裴寻知。
原本一直耸拉着头的拉布拉多在看到苑棠之后，一下子就变得亢奋起来。
裴寻知松掉了牵引绳，拉布拉多立即跑到了苑棠身边，摇着尾巴求关注。
苑棠低头看着热情的拉布拉多半晌，这才弯下腰，伸出手去抚摸它的头，问裴寻知：“它叫什么名字？”
按道理说，导盲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除了主人之外，除非是非常熟的人，不然不可能会这么亲昵。
“学妹。”
“啊？”苑棠懵了一秒，随后才反应过来裴寻知是在说这只拉布拉多的名字叫学妹。
起些什么怪名字。
苑秀清看见裴寻知的狗对苑棠这么热情，相信两人关系应该还不错，笑道：“你们聊，我出去买点水果过来。”
病房里只剩下苑棠和裴寻知两人。
学妹在苑棠的手下打滚撒娇，着实惹人喜爱，苑棠逗了它一会儿后，收起手坐直了身体，望向裴寻知，问出自己的疑问：“学妹对我很热情，我们以前关系应该还不错，是很好的朋友吗？”
“当然不是。”裴寻知下意识脱口而出否认。
“那是什么？”苑棠疑惑。
裴寻知突然沉默，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要怎么说呢。
我们不止关系还不错，你还是我女朋友。
但是现在在苑棠脑子还是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这样说会吓到苑棠吧？
而且背后牵扯到的背景非常复杂，不是现在失忆的苑棠能够承担的……搞不好还会给她带来危险——而苑棠现在已经遇到危险了。
很憋屈，裴寻知现在非常憋屈，这世界上没有比相爱的女朋友把自己忘了更憋屈的事情了。
见裴寻知许久不说话，苑棠惊道：“你不会是我的男……”
“我是你的雇主。”裴寻知声音干净清洌。
“雇主？”苑棠眨了眨眼。
裴寻知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妈妈对你不好。”
苑棠点点头：“刚刚有所耳闻。”
“你偷偷在我这里做兼职。”大概是瞎编的，裴寻知说话断断续续的，有些紧张，“照顾我。”
这样一说，苑棠恍然大悟。
原来是邓云凤平时对她非常刻薄，她为了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就瞒着邓云凤在上学的空闲之余悄悄做兼职赚钱。
这份兼职就是照顾裴寻知这个盲人，当裴寻知的保姆。
难怪不得拉布拉多对她很熟的样子，原来是她经常待在裴寻知身边。
“抱歉，我现在的状态照顾不了你了……”苑棠对裴寻知说道。
裴寻知波澜不惊道：“我等你恢复。”
“要不你换一个人吧。”苑棠担心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会出什么岔子。
裴寻知顿了顿，说道：“我们之间签了劳务合同的，你要赔违约金吗？”
“多少？”苑棠懵。
“五十万。”
“……”
从苑棠的观察来看，无论是邓云凤还是苑秀清，都只是普通的小康家庭。
而她都穷到去做兼职了，更不可能拿得出五十万。
见苑棠说不出话了，裴寻知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唇，说道：“好好养伤，我等你。”
苑棠盯着裴寻知，可惜，她根本想不起有关裴寻知的任何信息：“那个……怎么称呼？”
“裴寻知，寻找的寻，求知的知。”裴寻知简洁明了地介绍自己的名字。
苑棠默默记住了这个好听的名字：“我手机掉海里找不着了，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
“13……”裴寻知张嘴就开始报自己的电话号码。
“等一下，我找东西写一下。”苑棠手忙脚乱地去找纸笔。
“不用，你能记住。”裴寻知笃定地说完，很快速又直接地将电话号码一连串数字报了出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买新手机了记得联系我。”
学妹收到裴寻知的指令，跑到了裴寻知脚边。
裴寻知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捡起了牵引绳，在学妹的带领下离开了病房。
“裴……”苑棠想说他就念一遍，还念得这么快，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记得住，闹着玩儿呢。
但是，苑棠一回想刚才裴寻知报的电话号码，十一位数的号码居然原封不动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一点都没有模糊。
她记忆力这么好？
苑棠有些惊讶，她不知道是因为以前就记过这个电话号码所以脑海有潜意识，还是她记忆力本来就这么好的原因。
为了证实，苑棠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杂志，随便翻了到一篇文章，双眼快速浏览文字，随后将杂志合上。
苑棠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咦，你朋友这么快就走了吗？我还说给你们吃点水果慢慢聊呢。”苑秀清提着刚买的水果走进病房，看见苑棠正在看杂志，“想看些其它杂志吗，我去给你买。”
苑棠把杂志放下，问苑秀清：“姑妈，我以前上学成绩怎么样？”
苑秀清表情为难：“其实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可能心思不在学习上。”
尽管苑秀清说得很委婉，苑棠还是知道了，以前的她学习成绩非常糟糕。
但刚才裴寻知笃定她能记住他报的电话号码，证明他以前就知道她记忆力非常好。
那她既然有这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过人本领，学习成绩再怎样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除非是故意考得这么糟糕，不然还真说不过去。
但是苑棠更加疑惑了。
为什么醒来后，外人口中的她，和她现在的自我认知，好像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