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葵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被子直接蒙过头顶,竟真个是头疼欲裂。
只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轻响,小乖自外而内走了进来,莫月葵身子靠着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小乖,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
小乖望了望漆黑一团的屋子,顺手点亮了一只蜡烛,轻声细语地说道:“公主,下边来了两个客人,点名要见你的!”
莫月葵此时心里乱糟糟地,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不管了,不管了,今天谁来也不见。再者说了,咱们在这威县还有其他相熟之人吗?”
小乖咬着下唇歪头想了一下下,摇摇头说道:“没有,何况那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个白发男子所表现出来的气度,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息,我都不敢凑近。”
“白发男子?”莫月葵心底一动,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不禁重复问道:“白发之人满大街比比皆是,有甚大惊小怪的?”小乖一时没说明白,急急地摇了手说道:“这白发男子生的俊美,气度不凡,并非寻常的年老之人,反正小乖嘴笨形容不好,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生的体态华美,虽然算不得绝色佳人儿,但是里里外外让人看着那般的舒服。并且,进得门来,口口声声对我言讲,说要见莫月葵,莫老师,而不是说的莫掌柜的莫小姐之流的——”
小乖的话还未说完,那厢的莫月葵早跳下床来,趿上床边的鞋子,一溜小跑的向楼下奔来,边走边还叫着:“轻云姐,轻云姐,是你吗?”
一楼客厅里,正坐着一脸悠闲态的柳轻云,没有时髦的高跟鞋,取而代之的是青色布面的绣花软底鞋子,此时正将一只贵足搁置在一把闲置的凳子上,任由她身边的那位白发男子,正轻轻巧巧的用两只大手握了,替她做着按摩,男子不抬头,只是神情专注的替她做着足疗,嘴里却略带不满的说着:“都说了让你慢点赶路,这急赶慢赶的,倒赶来了,伤了脚了,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我受罪,哥哥,你不心疼吗?”屋子里毕竟比外边热上一些,柳轻云大红的披风被搁置在椅子上,上身仅穿着一件水粉小袄,整体是素色的象极了她以前的风格,只有在袖口处绣了一圈细碎的小花,淡青色的衣裙虽然裁成了普通人家的样式,通体却遮不住那一身的风华。
莫月葵下楼之时,正看到她神情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粉白的脸颊带着约略的红晕,眼皮稍低,然眼角余光皆是温情,正脉脉含情的与白衣白发男子对视,不用问,莫月葵亦能够猜得出来,想必这白发男子便是柳轻云嫁在这个世界上头号腹黑老公——云武帝了。眼见着他们二人如此恩爱,想起这两日来自己的烦心事,眸子里不觉盈出了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凄凄切切叫了一声,“轻云姐!”
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柳轻云会不会和她生疏,但此时的她却象是见着娘的小孩子一般,竟是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更不论那个气场十足,似是冰柱般的云武帝是否在场。
听到声音,柳轻云抬起眸子,缩回自己的双脚,一脸心疼地上前拉过莫月葵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葵花,可是当真让你吃苦了呢?这看看,这眼皮都肿了,人也瘦了不少,严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哪象以前你跟着我的时候,不过,也不对啊,你这是做烧烤店的,按理说,应该不缺肉吃嘛!”
说着话,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终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于正在哭鼻子抹眼泪的莫月葵,柔声劝慰道:“成铭那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么大的事情,他竟敢当成了儿戏,现在我正关他禁闭呢,有什么要求只管对老姐道来,咱谁都不用怕!”
成铭平日里极爱恶作剧,这倒是真的,只不过,这件事自始至终似乎还真的不能怨怪成铭,莫月葵这个做老师的在这原则问题上还是要坚定立场的,不然以后再见到成铭和圆圆,让她还以何面目进行教导呢?轻咳了两声,忽然想起一个她自己感觉挺重要的问题,“轻云姐,你是如何找来的呢?”
莫月葵此时脑子里再一团浆糊,亦不会想当然的认为是成铭自己招认的,虽然知道柳轻云有些超能力,但她还没有通天,自然不会知道如今她这相貌与前世根本不同的样子,柳轻云能够一眼看穿。听到莫月葵在问,柳轻云笑眯眯地说道:“说来也巧,我和哥哥刚从云南回到帝京,长公主便哭天抹泪的来到了皇宫,却原来是看了几份威县当地的杂志,至于这杂志是如何来的,事后我亦曾问起过,说是威县这边的地方官呈上去的。里边涉及到的内容全是郡王爷,大致意思就是郡王爷爱上了一个叫做莫月葵的女子,这女人出身不好,听说父亲是打更的,母亲管着好几条大街。”
话说到这里,莫月葵与柳轻云都情不自禁的为着这样的一个恶作剧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忽然听得云武帝重重的咳了一声,方止住毫无形象的大笑,重新攀谈起来。
“当时长公主的意思也极分明,无论何样的女子,只要是郡王爷有过染指,纳也就纳进来了,可当时莫月葵的论调却是极讨人嫌,连带着郡王府里其他的侍妾都要翻天了,因为你那一夫一妻的论调,明显触了这些人的根本利益,在这个时代又能谈何容易呢?更兼之,在后续的杂志上,还要一篇有个叫沈放的写的,说郡王爷为了讨莫月葵的欢心,连自己身边有过的怜香也不肯纳了,这个消息自然如同一声炸雷在郡王府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公主的意思无他,无非即是想用皇权和威仪让郡王爷识大体些,把这边的烂摊子收拾利索了,尽早回京。”
是啊,沈放的杂志最近天天有送免费的,这些个消息莫月葵即便想不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了。里边的言辞极具煽动性,尤其对于莫月葵的一些论点,明里没有做褒贬,暗中却是极具讽刺,说她本便是赖蛤蟆,原本就够不着郡王爷的天鹅肉,如今还痴心妄想让郡王爷为她一介出身低贱的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妄想。
本以为,这只是对于前一段时间自己挑唆秀才他们讨要稿费的一种打击报复,不成想,这里边貌似水还挺深的呢!只听柳轻云继续说道:“当时我看着这样的论调便感觉有些奇怪,并且这莫月葵的性子与你也太相象了。心里沉思着不敢多做其它猜想,于是便把铭儿叫了过来。这孩子倒也没有推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说了一遍,最后还讲,他是在那个真正的葵月公主堕下马的时候,将你们的灵魂进行了互换。如今,那个葵月公主虽然对于你那具明显年长她实际年龄的身体极为满意,并且还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战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过的一直是极具颠波的生活,对于当前的生活状况极为满意。如今,已经回到你的老家,代你孝敬你的二老爹娘了!”
莫月葵原本一直担心着自己的父母,如今听了这样的安排,心里一片敞然,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倒要真的感谢铭儿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个孩子看来真的不枉我悉心教导呢!”
“是啊,是啊,这孩子自从把你招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静心观察着,在最关键的时刻总是会出手相助的。比如你在深山老林中独自一人的时候,如果没有铭儿出手相援,只怕是你在遇到郡王爷之前就已经做了猛兽腹中的美餐了,但是我自以为,凡事得顺其自然,已经严厉的批评了他了,让他再不要出手干涉你们的个人情感问题。”
想到自己在岩洞中与小薛之间的卿卿我我亦极有可能被成铭看个正着,莫月葵俏脸飞霞,不禁低下了头。柳轻云重又说道:“原本关了铭儿的禁闭,我便后悔了,因为没有他的指点,怕只怕我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得你的,可到了这威县之后,大街上这么一转悠,就转到了这里,抬头一看这几个大字,就认定了,你莫月葵必在此间。大字啊,那独一无二的大字,想当初,你也替我写过几副,至今还搁置在我的书房之中,那次险些让打扫卫生的阿姨当废纸给扔掉呢!”
说话间,柳轻云不顾莫月葵神色间的尴尬,竟是掩口而笑。
笑完之后,扶着云武帝的手站起身子,身子惫懒的伸了个懒腰,声音嚅软的对向云武帝说道:“老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上楼与葵花说几句体己话,可好?”
语气似是在征寻云武帝的意见,但却未容他反驳,直接拉了莫月葵的手就往楼上走着。那好歹也是一朝大帝呢,如何就把人家随意的扔在了这里?莫月葵心有不忍,歉意的笑笑,“那上啥,姐夫啊,借姐姐一且,一会儿定完璧归赵啊!”
回身又冲向后院方向底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小乖,阿豪,这里有贵客,好好沏茶招待一下啊!”
在云武帝有些忌妒,有些近似幽怨的眸光里,二人款步上楼。没有人跟随,除了她们二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们密谈了些什么内容,只是知道,一个多时辰之后,柳轻云是一个人神情疲惫的走下楼的,扶住上前迎接的云武帝的手,声音嚅软地说道:“老公啊,这行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当真是累了,看来咱们得找个有温泉的地方好好泡泡,你们兄弟也许久不曾见面了,相必薛郡王对这里极是熟悉,一起约来相见,吃个便饭,顺便观赏一下这里的一些风景人物,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呢!”
云武帝眸光深邃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唇角上挑,声音明澈地说道:“谨尊夫人的吩咐,早便做好了安排,听说郡王在驿站恭候呢!”
深晓自己妻子为人的云武帝,一脸探究的在二人的身上打了个来回,没有说过多的话,情深意浓的扶着柳轻云的手,在莫月葵一脸艳羡的注视下,离开了莫氏烧烤店。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马车,莫月葵眼角湿润,他年他月几时能够再见,又岂是人力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