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技术交流进行了一整天，赵晓东自然不会让客人干完工作就走，他早早地就让办公室主任安排了晚饭。
晚饭安排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双方十多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周围，有说有笑。
一天的接触下来，大家彼此都熟悉了，饭桌上的气氛自然也就显得非常融洽。
这种气氛让陈天明有了一种“签单在即”的感觉。
他明显感觉到客户几个部门负责人对成科远技术的认可和信任。
这些部门负责人其实不太关心自己平常所用的软件是正版还是盗版，那是公司老板的事儿，跟他们无关。
他们只关心自己所用的软件能不能效率更高，准确度更高，能不能减少自己的重复性劳动。
当成科远接受了他们大部分需求时，他们有一种被认可的感觉，自己的合理化建议被采纳并且还能实现，这种成就感是让人非常舒服的。
他们纷纷向成科远敬酒，成科远盛情难却，只好向赵晓东求助：
“赵总，大家都太热情太好客了，我酒量有限，并且吃完饭，我还得把今天讨论的内容整理出来，实在不宜多喝酒。”
赵晓东听了，很是理解地朝下属们道：
“明天咱们还要加班，大家今天都点到为止，等以后找机会再好好喝。”
说实话，现在的工作量基本上都在华泰软件这边，也就是说主要在成科远、章中辛他们几个身上。
中原石油化工工程设计院的人顶多就是写个需求，确定个功能，他们不仅没有感到有多少压力，反而都觉得挺轻松，自然想喝点酒。
这时候，余莉朝陈天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咱俩今天闲了一天了，现在该轮到咱们上场了。”
她先向赵晓东敬了一个酒，又向其他人员轮流敬酒。
陈天明尾随其后，向赵晓东敬完酒后，也按照职位依次向肖春刚他们敬酒。不过，在敬这些部门负责人时，他都是以所谓的好事成双为由头，一人敬两个。
轮到敬刘新书时，他装作两人是第一次喝酒的样子，没有采取一口喝半杯之类的喝法儿，而是口稍微大了一些。
刘新书也不想暴露自己跟陈天明的关系，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这是双方人员第一次喝酒，两边的企业负责人也都在场，大家不管喝酒吃菜还是交谈说笑都比较客气和克制。
饭局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华泰软件一行人回到酒店，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成科远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儿，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技术交流内容，起草新的技术方案。
他给这个方案取了一个名字，叫“石油化工行业静设备三维设计系统”。
等把这些工作做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成科远看了看时间，觉得该休息了，便合上笔记本电脑，上了床，刚躺下没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周六的技术交流相比昨天轻松了许多，成科远向客户展示出了昨晚熬夜赶制的技术方案书，并逐一对需求和功能进行核对和确认。
在这个过程中，成科远边听边问边修改，技术方案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
半天下来，一个原本非常简陋的技术方案看上去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儿了。
下午，严谨的作风让他又按照上午的流程重新走了一遍，形成了一份《中原石油化工工程设计院静设备三维设计系统技术方案》，给与会人员每人发了一份，让他们继续提意见和建议。
除了几个细微问题，这个方案很快就得到了客户与会部门负责人的一致首肯。
赵晓东见此情况，提出让姚超英周一报价，姚超英一口应下。
从客户那里回到酒店，众人来到姚超英的房间，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坐在床沿儿上，一起讨论报价的问题。
成科远为客户提供的技术方案中包含三个系统，一个是三维CAD软件SV，一个是轻量化三维数据浏览器，一个是产品数据管理系统PDM，分别涉及三个部门。
三维CAD软件这一块报价相对简单，成科远和助手把二次开发工作量大概核算了一下，然后发回泉城总部，让负责研发的人再进行核实。
产品数据管理系统这一块儿则由姚超英直接指派实施部经理邱凤英负责，让她周日下午五点前核算出二次开发工作量和实施天数。
连续工作了两天后，大家都有些疲劳。
为了放松心情，周日上午，在姚超英的提议下，华泰软件众人来到城郊一个著名的石窟去游览了一番。
下午回到宾馆，各人在各自房间休息，直到吃晚饭时才又集合。
这时候，家里的两个报价都已经发过来了。
众人吃完饭，再一次来到姚超英房间，商量报价的问题，经过一番讨论，确定最终报价为590万。
价格确定好之后，陈天明按照销售中心的报价模板编制了一个报价单，到酒店前台打印了几份，分别送到了几个领导手中。
第二天，众人按照约好的时间，再次来到了中原石油化工工程设计院。
进了办公楼，姚超英直奔赵晓东办公室，其他人在肖春刚的带领下来到了会议室。
按理说，今天的价格谈判只需要姚超英一人出马就足够了，但是考虑到现场可能出现新的技术问题讨论，姚超英就命众人与其一同前往，以备不时之需。
会议室里，肖春刚觉得工作上已经无事可谈，就和大家开始闲聊，向客人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气氛很是轻松和融洽。
而赵晓东的办公室里，气氛则有些凝重，毕竟这是一次涉及公司设计体系变革的大项目，不仅需要支出一大笔钱，而且还要面临项目实施带来的风险和阵痛。
赵晓东看完报价单，说道：
“姚总，感谢你们这几天的辛苦工作，为了帮我们解决麻烦，你们也是尽心尽力了。”
“赵总，客气。软件行业本身就属于服务行业，我们也是希望能够帮助你们解决这个麻烦。”
“我现在有个顾虑，就是如果我们买了你们的软件，英图公司继续盯着我们不放，怎么办？”
姚超英听了，沉思了片刻，道：
“一般而言，我们向你们进行正版授权后，你们就可以说现在企业设计平台用的是华泰公司的正版软件。如果担心英图紧盯不放，咱们签署合同时可以把时间前置到你们收到第一封律师函之前。”
赵晓东听了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你们还有顾虑，我在这里可以做个承诺，假使你们使用华泰的软件后，英图公司依然对你们提起诉讼，导致你们不得不按照其要求购买正版英图软件，华泰公司将收回软件并全额退款！”
这是姚超英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也是他创业以来第一次向客户做出退货退钱的承诺。
他的这句话也让赵晓东感到有些吃惊。
华泰软件公司和中原石油化工工程设计院都属于智力密集型企业，前者的产品是软件，后者的产品是图纸，虽然看上去不如那些大型设备起眼，但是里面包含了很多的人力成本。
同样作为企业负责人，赵晓东非常清楚姚超英这句话里的分量。
这相当于，华泰软件给出了一个“产品无效，全额退款”的承诺。
如果，最后真的全额退款，华泰软件在这个项目上所付出的成本也就打了水漂。
姚超英的满满诚意让原本想在价格上进行一番讨价还价的赵晓东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