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清城的街道上早已被死亡的气息所包围,到处都是乱兵抢劫杀人的狂笑声和百姓由于恐惧和痛苦所发出的哀嚎声。
韩如俞和赵旷带着百十个还愿意跟着他们的随从和衙役试图阻止街道上正在行凶的乱兵。
虽然由于他们身上穿着的官服街上的乱兵还不敢冲他们下手,可是乱兵也完全不听从他们的约束。
慢慢的跟在韩如俞身后的随从越来越少,这些衙役大多数也都是临清本地人。
眼见此时城中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也十分的担心家中的老小,慢慢的跟着他们两个人的就只剩下了韩如俞从京城中带来的十几个护卫他安全的京营兵。
这时两个乱兵拉扯着一个女子正向着隐蔽的胡同中拖去欲行不轨之事。
韩如俞立即招呼身后的护卫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两个乱兵擒下并放了那个女子。
女子眼神中充满慌乱的向着眼前的这个朝廷的官道谢飞快的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远去的女子韩如俞的心情更为沉重,一声叹息之后看向两个被抓住的乱兵的眼神变得十分的凌冽。
“刘泽清在哪里?”
此时那两个乱兵已是被吓得体如筛糠,昨日他们领队的百户说得了总兵大人的将令可以在这临清城中大掠三日已弥补他们数月以来军饷的亏空。
营里的弟兄们得知了这个消息都十分的兴奋,本来他们这些兵油子就没有什么军纪可言,现在又是天下大乱他们巴不得去当兵匪呢。
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这么倒霉,这才刚出营没多久什么油水还没捞到呢,刚想捉个民女快活一下,没想到便被眼前这两个朝廷的官给捉了。
眼见着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二人早就已经吓破了胆。
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还稍微能稳住自己的心神,颤颤巍巍的向着韩如俞作了揖。
“我们刘总镇现在就在城西大营,这位大人小的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一命啊!”
得知刘泽清就在城西大营韩如俞也便不再和这两个乱兵废话。
“身为官兵却劫掠百姓**民女,本官杀不了你们全部还杀不了你们两个?”
说完韩如俞便冷冷的转身离开了这个偏僻的胡同,很快身后便传来了两声惨叫。
此时的西山大营的帅帐中正是一副热闹景象,刘泽清居中高座,左右下首是马化豹和柏永馥两个心腹副将,再往下表便是十几个千户百户。
帐中每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满了鸡鸭等各种肉食还有一坛坛的美酒。
帐中的众人此时都捧着酒杯一杯杯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狂笑声和浪叫声此起彼伏,刘泽清也是醉眼迷离的喝着酒,帐中的热烈情景和临清城中正在遭遇的劫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镇,这酒是好酒肉是好肉,可就是没有娘们儿啊!”
此时马化豹手下的一个千户端着酒碗走到刘泽清的面前咕咚咕咚的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之面上带着淫笑说道。
看着这个出洋相的部下刘泽清却是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端着酒杯高深莫测的笑着喝了一口。
一旁的马化豹却是站起身照着这名千户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娘的,满脑子就是那点破事儿,想要娘们自己去街上找去,莫要打扰了总镇的雅兴!”
被马化豹踹了一脚的千户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了一旁的酒壶打着酒嗝嘴里嘟囔着便要出帐到街上找个民女快活一下。
谁知道刚刚走到帐门前还没来得出去,帐帘便被人大力的掀开,正好打在这个千户的鼻子上。
吃痛之下这个千户手里的酒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随即便捂着鼻子倒在了地上。
马化豹大喝一声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手上没个轻重,却看到了韩如俞和赵旷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
看到是韩如俞到来刘泽清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是随即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原来是韩御史,怎么今日有闲空到本镇这里来啊?守门的兵丁真是该死,韩御史驾到怎么不来赶紧通报,本镇也好出营相迎啊!”
刘泽清知道那次大名府的事情中韩如俞一直盯着自己上书弹劾,好在他提前买通了骆养性这才过了关。
没想到这家伙却像个狗皮膏药一般跟着他来了山东,本来对这等酸腐文人刘泽清并没想着动他,没曾想今日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出了刘泽清话中的讥讽之意,随即韩如俞便是一声冷笑。
“怎敢劳动刘总镇大驾,此刻刘总镇的兵马正忙着在临清闹市街头上杀人劫掠怎么会有空向你禀报呢?”
“是吗,竟有此事?马副将是你的兵马在城中行凶吗?”
刘泽清明知故问道,,马化豹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只见他轻蔑的瞥了韩如俞一眼随即说道。
“总镇,咱们得兵马今日是听了斥候回报有流寇奸细混入城中这才到城中缉拿的,末将想他们杀得应该是流寇奸细吧,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胡说八道!”
听到马化豹指桑骂槐的骂自己,韩如俞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顿时将手指向刘泽清。
“刘泽清,你今日纵容手下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倒行逆施之举难道就不怕日后朝廷追查起来吗?”
听到韩如俞有些色厉内荏的呵斥,刘泽清不屑的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子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阴冷狠毒的眼光看向了韩如俞和赵旷二人。
“姓韩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平日里本镇念同朝为官的情分处处的忍让与你,但你也不要太过蹬鼻子上脸,本镇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刘泽清的话一出口,帐中的几个千总便手按刀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杀气。
韩如俞却是怡然不惧,仰头大笑一声。
“刘泽清,你果然是包藏祸心,可你别忘了眼下虽然朝廷国事艰难,可是朝廷手里还掌握着半壁江山,等到太子殿下感到南京安然登基本官一定要参你一本!”
眼见韩如俞依然是跟自己针锋相对,刘泽清眼里的恨意都要化成了水。
“姓韩的,看来你是真的活够了”。
刘泽清现在对韩如俞已经起了杀心,别说太子现在已经死在流寇阵中了,就算是他站在本镇面前又能怎么样?
本镇的士卒哗变是因为朝廷拖欠了大军半年的军饷,难道他还能将这六万人都杀了?他登基之后难道就不需要这些大军为他抵御北方的流寇了?
面对着刘泽清的威胁韩如俞却好似没有听见。
“刘泽清,你今日若是杀了我二人,日后我们也会青史留名,而你却注定要被今日死在你刀下的冤魂日日纠缠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来人啊,把这个疯子给本镇拖出去烹了!”
韩如俞的痛骂令刘泽清的情绪彻底失控,帐外的几个亲兵闻言闯了进来,当下便将韩如俞拖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跟随韩如俞一起赶来的知州赵旷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装若疯狂的刘泽清。
“怎么,你还不赶紧滚难道要给韩如俞那个疯子陪葬吗?”
赵旷虽然只是一个六品的知州,此时面对着刘泽清的威胁却是丝毫不惧。
“今日刘总兵在本官的治下造下此等杀业,本官有何等面目再出去见临清父老?”
“拖下去!”
刘泽清听懂了赵旷话中的意思,紧咬着牙齿让亲兵将赵旷一齐拖了出去.......
南京,作为大明朝的陪都。
在成祖朱棣靖难迁都北京之后,便在南京完完整整地保留五府、六部、九卿等一整套衙门。
除此,南京还设有南京守备、协同守备、守备太监,以及宦官机构南京二十四衙门。
不过这些部门在称呼上多了“南京”二字,除此以外并无差异,南京的官员也可以称为“京官”。
不过虽然看似有自己的中央机构,但实际上也是南京政治地位下降的表现。
南京的机构官员数量远少于北京且属官常有缺额,而且南京机构权力小于北京且所辖事务甚少。
重要文件要向北京的相应机构转呈,受到北京制约。南京做官被视为“吏隐”,与北京官员有着很大的权力区别。
可是这次的“甲申之变”彻底扭转了南京官员的地位,崇祯帝后殉国在京的所有官员勋贵被一锅端的消息传到南京之后虽然所有南京官员对于皇上的驾崩极为的悲愤。
但是心中却都有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兴奋。
因为据率兵突围到南京的部分官民带来的消息称,虽然突围的大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可是太子和两位殿下都已经成功突围。
等到太子殿下撤到南京,肯定便要借助南京现有的这套班子组建新的朝廷班底,到时候自己这些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的人的苦日子岂不是就到头了。
此时南京排的上号的官员此刻正在魏国公府商议迎接太子驾临陪都得事宜。
十几个南京要害部门的主官此时正在堂中喝着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段时间以来朝廷发生的事情。
随着门外家丁的一声高喝,魏国公徐文爵一脸威严的走进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