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看我!
等等,它们!?
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啊!?
难道我们追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还是说根本不止它一个人?
我想起了那个教室的那个红影。
难道是她?
可它们在树上挂猫头干什么?
一切行为都应该具有目的性,难道是某种特殊的仪式?
“嗯?怎么回事?”
当我离开时,我的余光一撇,发现树上的猫头小幅度晃荡起来。
“有大问题!”
我地趴在洗漱台上,眼睛偷偷地往外看。
“它们又盯过来了!”
我不看猫头的时候,猫头监视着四周的方向,当我看它时,它又盯着我。
我突然想到尼采的一句话,“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凝望着你。”
还有王阳明先生的一句话,“你不看此花时,此花便于你同寂。”
还有我想到的一句,“你不看月亮,月亮是否看着你?”
当然,现在不是探讨哲学的时候,因为,哪些藏在背后的东西,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了!
“保安”人偶站在明处,尽管梦里被他耍得死去活来,但我并不认为它是最大的威胁。
那个操纵猫头监视一切的人,才是最大的危险!
只有四分钟了!
“我必须得换个位置。”
可门后我亲手堆积的重物,却成了压在独木桥上的巨石,堵住我前方的路。
把这些搬开再跑就来不及了!
“怎么办?”
我手拿胶布,看向洗手台旁的窗户。
“难道,要从这里跳下去么……”
真要从这里跳下去,可能不等塑料“保安”来找我,我自己就先嗝屁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只能坐以待毙么?
我细数身上的底牌,除了电击器,就只有二叔给的符箓了。
对啊!
符箓!
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谁说遇到可怕的事只能逃跑?
自信zer儿一下就上来了。
那个老邋遢道士,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傻到zer一下窜到人偶面前,指着它的鼻子大喊,“你打我撒!”
我得先把宿舍布置一下,即使被发现了,我也能第一时间逃跑。
布置完成后,手机发出微光,“只有一分钟了。”
我蹲在洗漱台下,对面就是厕所,拉开拉链,从口袋掏出二叔给我的符箓。
“怎么只剩下两张了?”
手里一张蓝底黑字,一张红底黑字。
小的那张“梦萦”符不见了,我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灰。
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
那张梦萦符救了我一命?
当然,不管疑问的答案是什么,我现在也必须搁在一旁,因为——两点五十了。
我紧张地看着手机传来的微光,随后又把它关掉,又紧张地摸了摸肩膀,又突然地看向背后。
神经绷紧,特别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并且,你还是孤身一人。
你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的处境是安全的。
时间划过的每一秒,你都是煎熬的。
并且,越来越煎熬。
越来越恐惧。
越来越害怕。
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
你的心脏在颤抖,你的肺,你的胃,你的食道,你的全身都在颤抖。
但你的目光不能颤抖,它必须死咬住一个方向——门后。
你惯有的行为思路,不,更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惯有的思路,会认为,想要进来,必须要敲门,然后从门那边静悄悄地走进来。
可,
水无孔不入。
有缝隙的地方,
光也无孔不入。
黑暗的地方,
恐惧,
也无孔不入。
它可以从门缝渗透进来,
它当然也可以从窗的缝隙渗透进来,
恐惧如水,它无孔不入。
当然,它也可以,不,它说不定本身就进来了,它一直在等你进来。
凌晨2.59。
鬼使神差地,你躺在床上。
信里说,凌晨三点之前,躺在406床上。
是了,我躺在床上。脑袋突然那么被雷光一闪,我突然就回忆到那封信,在恐惧的海洋里,那封信,成为了四周茫茫的一根浮木。
“抓住它!”
“快抓住它!”
“不抓住它你就会死!”
我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它。
所以我没有躲在洗手台下面。
我现在躺在床上。
“叮~”
凌晨三点了。
手机明明开了静音,但就是有一道声音从我的耳朵钻进脑子里——“叮~”
“凌晨三点了。”
手里攥紧两张符箓,如果这个时候“保安”破门而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符箓塞进胃里。
四周,一片死寂。
感官被无限地方大,浓郁的黑暗,浓郁的安静,但耳朵很认真地捕捉声音,耳朵告诉你,这个世界是有声音的,没有声音的世界是不正常的!
于是,你听见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从锁死窗户那边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我无比的紧张,但脑袋还算聪明,没有因为紧张而慌乱了阵脚。
这是——树上的猫头,向树下滴答着血。
四周,一片死寂。
死去的猫,滴答死去的血。
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敲门声。
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恐怖已经结束,朝阳已经升起?
我想起了漂亮国的惊悚片——《寂静岭》
“咚、咚、咚……”的声音后,恐怖袭来,或者卷去。
在电影里是教堂敲钟。
在这里,是“叮~”
“叮~”的一声。
凌晨三点了。
恐怖来了,恐怖走了。
恐怖没来,恐怖走了。
我在床上喘着粗气。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眩晕感。
夹杂神经紧张高潮后的潮涌。
呼吸比剧烈运动之后短小急促,呼吸的气流,向上颚不停地吸去。
良久,
“呼~”
吐出一口长气,全身已经湿透。
把汗水从额头上挥走,
“终于……结束了呢……”
是啊,结束了呢。
手机传来微光,凌晨四点。
但,天还没有泛起亮光,反而黑得愈发浓郁。
就像离开406时,云遮蔽了月光。
天,不可阻挡地黑了。
我迫切地希望一抹光能从天的那边传来,朝阳穿破云层,黎明破晓,我迫切飞奔出去,结束这该死的午夜。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一宿没合眼了。
但我必须睁眼。
午夜,我必须睁眼。
我可以很大方地告诉你,我心里想的事并不很大,不是平常人幻想的劫后余生之后,要抽着华子,要嚼着和成天下,要开着凯迪拉克去红浪漫潇洒。
我只觉得,能无忧无虑地躺在椅子上,打一两把游戏,喝一两杯快乐水,多么美妙啊。
生活,多么美妙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里会出现一个想你玩捉迷藏的塑料人偶,你不和它玩他还要弄死你。
我就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多好啊,多美妙啊。
“呵呵呢。”
我已经在床上笑出了声。
求你了,天快亮吧!
求你了,阳光快穿破云层吧!
真的求求了。
似乎老天听见我内心呐喊。
似乎上帝也听见了。
于是在一个云下黑暗云上明媚的凌晨四点。
于是老天和上帝在云间徜徉。
于是他们开怀大笑地商量。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决定——给我的听觉,打开门、打开一道屏障。
嗯嗯呢,更敏锐了。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门,谢谢你们的礼物。
我真的会谢,我真的会很谢。
因为,
床下,
刺耳,
嘎…吱…
嘎…吱…
传入大脑。
我想起信里的一句话。
床下,
木板,
…………被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