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一闪而过的目光分了燕婉的心神,燕茹趁机挣脱了她的桎梏,揉着手腕,得意地望着她。
手里的空旷感拉回了燕婉的思绪,发现燕茹已经挣脱后,低头清嘲地笑了笑。
不明所以的燕茹皱着眉头望向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
她欺负了这个丫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今天的情况,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居然还让她知道反抗了!
“燕茹,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往后但凡我的人在相府里受到一点点的委屈,我都算在你的头上,至于怎么算……你应该没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吧?”
说到最后,燕婉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恍如来自地府的判官。
也是最后这一句话,吓得燕茹脸色发白,她当然不会忘记,本应该死掉的人突然复活她比谁都害怕!
那晚,她拦住给燕婉诊脉的大夫,花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价钱,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也只得到了一句:“只需调养,即可恢复如初”。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她推下假山的时候,她已经没了鼻息的,怎么会突然复活呢?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燕婉的脸忽然凑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觉得,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嫡出女儿说的话,爹爹会不会相信呢?又或者,你觉得爹爹是会相信已经故去的娘亲,还是孟姨娘呢?”
即便不是燕茹,但现在她的话就是真相,只要燕婉告诉爹爹是燕茹推的她,看在楚清儿的份上,他也只能站在燕婉这边。
和活人争,也许孟姨娘还能使诈,但是和燕瑞生心尖上的那个已经故去的人争,她连反抗的份都没有!
燕茹忽然觉得,燕婉不是死过一次,她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在绿蚁和红泥阴冷的注视下,燕茹软着腿,被丫鬟扶着离开了。
等她走后,红泥才有些担忧道:“小姐,她回去一定会告状,万一老夫人出面,小姐岂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燕婉自己也知道后果。
“放心,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自然会有人替我出头的?”燕婉忽然斩钉截铁道。
除非老夫人希望相国府的名声扫地,否则都不会对她这个嫡出的小姐如何的,万一闹得大了,不用她动手,燕瑞生也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孟姨娘只不过是个青楼妓子,而她的背后,却还有一个安国公府作为依靠。
以前她不说,安国公自然没有办法替她出头,现在她可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相府小姐了!
只是方才那道视线出现得太诡异,消失得也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探究,会是谁在偷听她和燕茹的对话?
红泥和绿蚁对视,心急如焚,虽然小姐性格大变后,不再轻易受人欺负,但是万一闹大了,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届时该如何是好啊!
绿蚁盯着背对着她的小姐,心里有一种陌生油然而生。
她们猜的没错,尽管燕婉再三威胁,但燕茹还是不怕死地回去告了状。
一个被压迫的人忽然反抗,除非挨了一刀,有了怕觉,否则人都会想着如法炮制,再次镇压。
只可惜这次,她们要镇压的人,是一头已经苏醒了的野兽。
听完女儿添油加醋的哭诉,孟姨娘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她没有想到燕婉竟然敢如此羞辱茹儿!
孟姨娘本是出身青楼之人,久而久之,最怕的就是别人论资排辈。
自己本是下九流的人,不过是被燕相国好心赎出来,又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说尽好话,才有了做上姨娘的机会。
现在燕婉如此羞辱她的女儿,孟姨娘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反了她!一个死了娘的人,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翻出我的手掌心!”孟姨娘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
在她看来,自己俨然已经是相国府的当家主母了,岂能容忍别人对她不敬?何况这人还是曾经她最恨的人的女儿!
有了母亲的表态,燕茹欣喜若狂,可想起燕婉复活的事情,又心有余悸。
惊吓过度的她躲进孟姨娘的怀里,颤颤巍巍道:“娘亲,我明明记得她自己死了,为什么会……你说会不会真的是……”说着她瑟缩地指了指燕婉的院子,意有所指。
这件事情,孟姨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是铁了心地要除掉燕婉,按下心里的动静安慰道:“别瞎想,一次算她运气好,我就不信这一次,她的运气还会那么好!”
楚清儿还在的时候斗不过她,挣扎了那么久,结果呢?燕相国是她的,老夫人向着她,直到死后,安国公都不知道她在相国府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既然楚清儿这么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那她又何必心软?本来茹儿就应该是相府的长女,却因为她的存在,害得茹儿只能是相府的一个小姐,若是自己稍有差池,茹儿连小姐都不是。
可偏偏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女儿就是相府的嫡女,一出生就备受宠爱,自从燕婉出生,相国甚至都没有来过自己的院子!
凭什么?楚清儿不过是有一个安国公父亲,其他的哪一点比得过她?
她已经输给了楚清儿,她的女儿不可能再输给楚清儿的女儿,既然已经被她欺负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该她去死的时候,她就应该去死!她望向门外空洞的目光,瞬间被阴狠填满,这一次,谁也救不了燕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