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真情实感。
贺乘风已经舍命救了我太多次。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出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鞠着身子，并没有重新直起腰身。
我在等大师的回答。
我需要大师的回答。
贺乘风也需要。
但凡盛川那边的调查，要是有点眉目，我都不至于跑到这来求大师。
我不知道我这样保持了多久。
只知道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我怕，怕贺乘风等不了那么久。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那叹息太轻，轻到我几乎以为那只是我的错觉。
只要大师没像上次那样赶我走，我就知道这件事还有希望。
“苏施主，你确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确定。”
我猛地抬头，隔着屏风看着大师的侧影。
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动，命运本身，就是一个轮回。世间种种，皆是因果，因果也是轮回。如果真的心意已决，那就去一切开始的地方看一看。”
一切开始的地方？
开始的地方是哪里？
我和贺乘风开始的地方吗？
还是什么？
“大师，我……”
“苏施主，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熟悉的逐客令。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小师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施主，请回吧。”
我深吸口气，点点头。
“多谢大师。”
我要的指引，大师已经给了。
在大师已经明确表示要让我离开的时候，我要是再揪着不放，刨根问底，那就是我得寸进尺了。
谢过大师，我起身离开。
刚回到陆承渊所在的房间外，就看到陆承渊在那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和从前沉稳冷静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是在担心贺乘风，还是我？
我皱皱眉。
“陆承渊，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坏消息了吗？”
陆承渊向我看来，还没开口，先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遍。
然后明显松了口气。
“没事，散散步。你谈完了？结果怎么样？”
结果……
我看着陆承渊，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小师傅的声音却从我的身旁响起。
“这位施主，我师父想和你聊两句，请问施主可否愿意？”
我愣了一秒，诧异的看着小师傅。
大师要主动和陆承渊聊？
陆承渊明明都不是百分之百信这个，他竟然还想和陆承渊聊？
聊什么？
难道这是男主角的特殊待遇吗？
陆承渊眉心蹙起的那一刻，我秒懂他的意思。
他肯定是要拒绝。
我太明白他的这个意思了。
“去吧，就几句话。”
我没等陆承渊拒绝，率先开口劝阻。
我不知道大师要找他谈舍命，但我担心会和贺乘风有关，所以希望陆承渊去谈。
而且以大师那惜字如金的习惯，里外里真就几句话而已，不会耽误太久。
陆承渊到底是点了头。
“那你在这等我一下，别乱跑。”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都什么时候了，我可能再给大家添乱吗？
“知道了。”
陆承渊和小师傅走了。
我没去休息室坐着，而是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夜空的星星和月亮。
因果轮回，命运轮回，一切开始的地方。
人生真的有太多开始了。
那去这个轮回的开始，为什么还要心意已决才行？
难道只要我去了这里，就代表上一个轮回结束，进入新一个轮回的开始？
上一个轮回，是贺乘风为我牺牲和付出。
那新一个轮回，是轮到该我为他牺牲和付出了吗？
没关系，
这是我欠他的，我该还。
可这个开始，究竟是哪里？
贺乘风，你究竟在哪里？
我还没琢磨出半点头绪，身后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响。
我本能地回头，正看到陆承渊自己拉开大师的房间门，大步流星地朝我走。
“走了，回去。”
他的脸色黑的可怕，踏着夜色朝我走来的时候，周身的肃杀之气挥之不去。
好像来找我索命的活阎王似的。
这是……怎么了？
大师都跟他说什么了？能让他一下子这么生气？
恐怕连标点符号都在他的雷区蹦迪，不然都到不了这个程度。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他进去了。
还不知道有没有得罪大师。
小师傅在后面快步跟着，我只好冲着小师傅歉意地点头。
“实在抱歉。”
陆承渊跟风似的从我旁边走过。
一步过去，可能是见我没跟着，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向外走。
好像多在这停留一秒，都是对他的侮辱似的。
至于吗？
干嘛动这么大的气？
我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他回到了车上。
车门一关，陆承渊直接启动车子，掉头往回开。
山路黑漆漆的一片，但却黑不过他的脸色。
整个车内的气压也特别低，压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大喘气。
唯一庆幸的是，我现在的心情不会再随着陆承渊的情绪而起伏了。
不然这会我除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他为什么会这样。
再加上忐忑要不要问他，他会不会烦之类的问题，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将视线落到窗外，继续琢磨大师口中的那个开始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人琢磨，思绪容易被局限。
我还把问题抛给了季曼瑶。
我：【老佛爷，你说……我和贺乘风开始的地方，是哪里？】
季曼瑶：【你这个开始也太笼统了。是你开始对他有好感？还是他开始对你有好感？还是你们的关系开始变得不一样？你们第一次牵手？真的有太多了。】
我看着季曼瑶的反问，在脑海中一一细数。
可真当我回想的时候，我才发现，很多都是模糊的。
比如我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好感的？
我自己都想不出来。
或者我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
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的。
不像是拍电影，在每一个剧情开始前都有人说“Action”，结束的时候有人说“咔”。
感情这种事，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