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陆承渊也会有亲手给人削苹果的那一天。
这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
几个意思?
亲手弄没了自己的孩子,一下子心性大变?
不太可能。
陆承渊并不是一个遇事冲动的人。
他在做每一个重大决定之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他碰沈悠忧,肯定也想过这个后果。
如果他会觉得愧疚,当时一定不会选择这么做。
那他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贺乘风伸手接过了陆承渊的果盘,却并没有吃,而是随手放到了另外一边,挑眉看着陆承渊。
“出去抽根烟?”
这是打算给我们三个女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好样的。
陆承渊点点头,和贺乘风径直往外走。
可病房门刚打开,他却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
我疑惑地看过去,看到陆承渊正表情怪异地看着沈悠忧。
他单侧唇角微扬,嘴角虽然带着弧度,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笑意。
“对了,忘了跟大家说,我已经决定了,不和沈小姐离婚。”
不离婚?
陆承渊怎么还突然改变主意了?
“既然沈小姐这么喜欢陆太太的位置,那就一直做下去吧。我保证,等到她死的那一天,墓碑上刻着的都是陆太太这三个字。”
说完,陆承渊就转身走了,贺乘风也跟了过去。
病房门一关,整间病房再次陷入安静。
我回想着陆承渊刚才看着沈悠忧时,说那番话的眼神,不禁遍体生寒。
陆承渊一定恨极了沈悠忧。
所以才宁愿用自己太太的位置,亲手给沈悠忧打造一座金丝牢笼。
沈悠忧喜欢占着这个位置,那就让她占着。
但等着她的只会有无尽的冰冷。
爱,永远不可能。
因为陆承渊已经连昨晚这种事都能做出来,那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也是。
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都很讨厌三点。
一是欺骗,二是被利用,三是背叛。
沈悠忧偏偏三点都占了。
这孩子在的时候,沈悠忧还能用孩子的事儿,多多少少牵制着陆承渊一些。
但孩子一旦不在,她还再也怀不了孩子,相当于直接断了她今后再故技重施的这条路。
说到底。
沈悠忧啊,亲手给自己打造了一座冷宫。
放在古代,那些死在冷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皇帝曾经宠幸过,甚至还捧上过心尖上的人?
我的腹诽还没结束,病床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幸亏这是白天,外面的阳光正足,不然光听这个笑声,我都得叫贺乘风去把大师请来看看了。
这地方不干净。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
发现沈悠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那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苏小音,看到我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满意了?”
我直接若有所思地皱皱眉,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心里话。
“还差点,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我最多是有一点点爽到,但距离满意还有一定的标准。”
开玩笑,我是那么好满意的吗?
“呵,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
沈悠忧板着脸,眼睛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可是怜悯?
“沈悠忧,加个号查查你的眼睛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有怜悯了?这是你的罪有应得,我为什么要怜悯你?”
我也冷笑一声,还了沈悠忧一个眼神。
“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亲眼看到你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好弟弟,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责任,把你摘得干干净净,不出意外的话,你这辈子可能也见不到他了。”
何弼既然想把沈悠忧彻底摘出去,那不管沈悠忧是否主动去见他,他多不可能同意和沈悠忧相见。
所以我这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在何弼决定背起一切罪责的那天,就代表他和沈悠忧此生不可能再相见。
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呢?
无非是代价的大或小罢了。
何弼那么在意沈悠忧,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沈悠忧。
那和沈悠忧死生不复相见,就是对他来说,最大的代价。
但和他们姐弟俩这辈子对我做过的这些事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谁让我人美心善,最见不得人家生死分离,还连话都说不上的桥段。刚好我下午要去见何弼,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帮你带给他。”
我说这个,一是想试探沈悠忧对何弼的态度,好考虑下午要怎么去狠扎何弼的心。
二呢,也想看看何弼在沈悠忧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位置,这件事能不能刺激到沈悠忧。
沈悠忧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似乎何弼的这个结局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但沈悠忧的心可真的够狠的。
至少比我想象的要狠得多。
不然也不会在听到何弼把所有的罪责都扛下来的消息后,情绪没有半点起伏。
沈悠忧,真的不伤心,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轻蔑和嘲讽。
“怎么?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蠢到家的舔狗而伤心难过吗?我从来没有要求他为我做过什么,他具体都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又何来什么摘不摘掉我呢?”
“他所承认的,都是他犯下的罪行,是他应该承担的后果,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希望苏小姐今后措辞可以更妥当一些,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好家伙?
还成我泼脏水了?
沈悠忧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玩的也是真的6。
说完这句,我忽然从沈悠忧的眼底看出了一丝骄傲。
“你刚才也听到了,渊哥哥说到死都不会和我离婚,我是陆太太,不是你可以随便怀疑的人。但凡你的怀疑,要是对我的名誉造成了损失,我完全可以让陆氏集团的律师起诉你!”
我看着沈悠忧这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的自信,一脸迷茫地和季曼瑶对视。
这人是……疯了吗?